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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溪一怔。

伊臣接着說:“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寧堂主,天璇堂最近遇到的麻煩事,都是你在從中作梗,是不是?而且,我想這並非是你一時興起,很可能是你在衛家人授意之下的結果吧?”

寧溪冷冷一笑:“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事實上,你知道現在幫會裡都在流傳什麼消息嗎?”

伊臣點頭笑笑:“這我當然知道,據說衛家人已經跟沈夜離聯手,想要一舉搞垮你,是不是?不過,正是因爲有這樣的消息在流傳,反而讓我懷疑起了你的立場。你的本事我很清楚,我也知道你是一個自尊心強,既驕傲又爭強好勝的人。如果衛家人真要這麼大張旗鼓的對付你,你絕對不可能還在這裡悠閒的跟我聊天,恐怕早就已經搶先一步在幫會裡掀起腥風血雨了。在這種事情上,你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寧溪微微眯起眼:“多謝你的賞識,那麼,你覺得爲什麼我無動於衷呢?”

“這還不簡單嗎?外面流傳的其實是假消息,事實完全相反。並不是衛家人要跟沈夜離聯手來對付你,而是——要跟你聯手來對付他!”

伊臣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他對於自己的猜測相當確定。

這麼久以來,衛霆飛不追究謝榮公司債務的事情,伊臣一直沒有忘記。他知道這是衛霆飛故意在賣他人請,是在討好他,讓他可以放心的跟着他。這既是衛霆飛表達誠意的一種手段,也是安撫拉攏他的一種巧妙方式,這傢伙一向很懂得他的心理弱點。

但是,衛霆飛可以不在乎錢,伊臣自己卻做不到。那些錢不僅是錢,也是他的尊嚴,他不想讓它們流到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去。他想了許多辦法,追查卻一無所獲,不但如此,也一直只有他在辦這件事,身爲謝榮頂頭上司的寧溪,也對這筆錢不聞不問。

那時候,伊臣還沒有對寧溪產生什麼懷疑,以爲他是日理萬機,不在乎這點小事。但仔細想想,他又覺得不太對勁,寧溪並不是那種大而化之的人,在他手下出了事情,不管多小,他都一定會解決掉。

這種鉅細靡遺的工作方式,也是他囂張跋扈卻依然能在天玄會身居高位的原因,他不糊塗。

那既然如此,爲什麼他唯獨會不管那筆錢?這個疑問,直到伊臣聽說了天璇堂遇到的麻煩之後,心裡才突然有了答案。沈夜離他不是善茬,他在幫會裡有權有勢,有地位又有經驗,他自己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內搞出這麼多失誤,一般人也根本鑽不到空子,是沒有辦法把他搞得如此焦頭爛額的。

既然如此,又有誰可以辦到這些事呢?那個人必須夠聰明,夠謹慎,熟悉天璇堂的業務,熟悉資金相關的情況,最重要的是,他要能夠幾次三番的耍花招,而又不引起沈夜離的懷疑。否則的話,發現自己管轄的業務不對勁,沈夜離馬上就會警覺起來的,他也不蠢。

能夠符合以上所有條件的,除了寧溪沒有別人了。

天玄會裡,他和沈夜離狼狽爲奸,幾乎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最初懷疑寧溪立場的時候,伊臣簡直不敢相信,這真是一條爆炸性的消息——這麼多年來,寧溪並非真心與沈夜離結盟,他真正的主子依然是衛家人?!

這個猜測初想令人難以置信,但如果以它爲前提,各種事情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寧溪是在衛家人的授意之下,不再追究謝榮的那筆錢;也是在衛家人的授意之下,在背後拆沈夜離的牆角;甚至,他與衛家人聯手演了一出好戲,讓沈夜離誤以爲他寧溪是衛家人的獵物。

然而,真正的獵物卻是沈夜離自己。

寧溪看着伊臣,臉上的表情頗具玩味,良久,他笑笑:“伊臣,像你這樣的性格,太聰明瞭並不是一件好事。”

伊臣也笑笑:“我就是愛較真,抱歉了——我想,其實你和衛家人的關係也未必有多親密吧?你們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協議,所以你纔會跟他們合作?你看起來不像是會聽誰話的人。”

寧溪聳肩:“說來話長,所以,你費盡心思從衛霆飛那裡跑出來,就是專程來拆穿我的?”

“拆穿確實是我來這裡的原因,但並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我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哦?沒想到從你嘴裡會聽到這種話,我還以爲你雖然看起來溫柔可親,但驕傲的程度可不遜於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對我這種人開口求助的。”

“看情況了,我不是那種隨時隨地都要堅持原則的無聊男人。時間不早了,閒話不多說,是這樣的……”

伊臣說着,壓低了聲音。

寧溪默默地聽着他的計劃,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

sia大樓外,街道旁邊停着一輛車。

沈夜離正坐在車裡閉目養神,已經是深夜了,他依然一身瀟灑的黑色西裝,頭髮梳理的一絲不亂。派出去的人在潛入寧溪的公司以後,就一直沒回來,剛纔有一輛救護車悄悄停在了公司後門,沈夜離略一思索,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這時,放在副駕駛席上的手機發出震動,他接了起來。

“嗨。”

“你這是什麼意思?”寧溪略帶怒意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三更半夜派人潛入我的資料室,結果被柳隨風尾隨,最後還把他給打傷了。事情出在我的地盤上,到時候衛家人追究起來怎麼辦?”

沈夜離笑了一聲:“大晚上的,劈頭蓋腦打電話來泄憤算是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是我派的人?說不定只是進了賊呢。”

寧溪冷聲道:“你那些三腳貓手下,那幾招拳腳的路數我還不清楚?我知道你就在附近,馬上滾到我的辦公室來!”

沈夜離笑起來:“呵,我也正好有事要跟你……”

啪嗒,那邊電話掛掉了。

沈夜離聽着耳邊嘟嘟的忙音聲,眼中浮現出一絲寒意。

“我也……正好有事要跟你算賬……”他喃喃自語,收起手機,伸手打開了車門。

十分鐘以後,寧溪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沈夜離雙手抄在褲袋裡,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他眉目含笑,眼中像是帶着春波,讓人不禁心神盪漾。但寧溪卻似乎完全不爲所動,他交疊雙手坐在辦公桌後,表情冷冷的。

看見寧溪,沈夜離笑笑,先開口了:“先道個歉吧,是我辦事不夠周全,最近我在讓人調查一些事情,一不小心讓柳隨風發覺了。沒想到他今天晚上會這麼大膽的親自尾隨,連保鏢也不帶一個,我的手下沒見過世面,看見堂主就嚇壞了,不小心出手重了一點。”

寧溪沒說話。

沈夜離頓了頓,又笑:“雖然事情是出在你的地盤上,但我看你已經好好的處理完了吧?改天我去給柳堂主陪個不是,這麼一點小事就不要捅到衛家人那裡去了,我們自己私下解決就可以。”

寧溪看着他,冷聲問:“你在調查什麼東西?”

沈夜離的笑容僵了一下,故作鎮靜地問:“不說可以嗎?是我自己的一點私事。亂闖你的資料室是我不對,但我知道里面沒有什麼機密,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以後,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掩護的事情,我必定會義不容辭。”

寧溪冷冷一笑:“你不必花言巧語做好人,你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這麼有用。我其實什麼都知道的,你……是在調查葉伊臣的身世,對不對?”

沈夜離的表情微微抽搐。

寧溪站起來,緩步走向沈夜離,神色微冷:“夜離,我都沒有發現,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膽大包天了?我明明跟你說過,讓你不要去調查這件事,但是你並沒有聽。最近,你暗中都在做些什麼,揹着我都調查了些什麼,難道以爲我不知道?”

沈夜離咬牙,突然憤怒的大喊起來:“我就是調查了葉伊臣又怎麼樣!我是揹着你做了這些事情,但你又有多幹淨?”

“寧溪,虧我這麼多年都把你當自己人,想不到你嘴裡根本沒一句真話!說什麼你沒有注意到下屬公司一個小小的員工,說什麼葉伊臣出身貧寒沒有背景,全都是一派胡言!”

“我都已經知道了,葉伊臣是葉梟的兒子,而葉梟根本就不是幫會裡一個小小的打手。他跟你一樣從一開始就跟着衛老大混,並且一手建立了玉衡堂。他是第一任玉衡堂的堂主,和你早就熟識,你所謂的不認識葉伊臣,根本就是滿嘴胡話!”

寧溪冷冷地看着他,嗤笑了一聲:“嗬,我該稱讚你一句神通廣大嗎?那你說來聽聽,除了這些之外,你還知道了些什麼?”

沈夜離緊咬着牙,臉色緋紅:“你這是在諷刺我,還是在炫耀天玄會封鎖消息的本事夠大?要抹消葉梟的信息費了不少功夫吧?我翻遍了天玄會所有的資料庫,都找不到葉梟的任何檔案,他就好像是從天玄會蒸發了。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還活着,他總有一天會再出現的!——”

作者有話要說:來給新文求個收~娛樂圈,金主攻捧紅小嫩草,狗血甜~

預計7月中旬發

☆、第99章

寧溪冷笑着,搖了搖頭:“夜離,你真夠傻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被嫉妒矇蔽了眼睛,我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得去做,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執迷不悟。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最近這段日子,你盡顧着調查葉伊臣的身世,有沒有好好做過一點正事?雖然你看起來收穫了不少,但那有意義嗎?你調查到的那些資料就算全都是真的,那又能有什麼用?是可以作爲威脅葉伊臣的手段,還是籌碼?是否知道這些事,對他本身會有任何一點影響嗎?”

沈夜離咬牙:“那又怎麼樣!這些調查雖然撼動不了葉伊臣的地位,但我總算是明白了,你對待我的這一切其實都是虛情假意!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最近天璇堂出的那些事情就是你在搗鬼!你假惺惺的跟我合作,其實明明跟衛家人是一夥的!”

寧溪皺起眉,眼中流露出一絲寒意。

但是很快,那寒意就化爲了一種淡淡的憂愁。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夜離,我一直以爲你聰明伶俐,前途無量。所以在天玄會這麼多的年輕人裡,我選擇了你。但是現在看來,你似乎跟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你同樣是那麼的激進,愚蠢,又衝動,根本分不清誰是真正對你好的人……”

他搖了搖頭:“算了,多說無益,你自己看吧。”

說着,他伸手扣了扣桌子。

辦公室一側的暗門立刻被人推開,幾個身穿黑西裝的男人將一個被綁得嚴嚴實實的人推了出來。一看見那個人,沈夜離頓時大吃一驚。

他失聲喊了起來:“這、這是……葉伊臣?!”

伊臣的手腳都被繩子捆緊,嘴裡堵着一塊布,髮絲散亂,額頭上有一處滲血的傷口。看見寧溪和沈夜離,他的眼中迸發出利刃般的寒意,全身像是炸了毛的獵豹一般,散發着駭人的殺氣。

他在發怒。

沈夜離轉過頭,詫異地看着寧溪,寧溪悠悠一笑:“算是運氣好吧,他和柳隨風一起來的,被我的人抓到了,覺得可能有用,所以就沒有放走。”

“真的?”沈夜離半信半疑,他知道柳隨風最近一直在關注他的行蹤,但從沒聽說過葉伊臣跟他在一起。聽說這個小白臉最近都跟衛霆飛在一起顛鸞倒鳳,怎麼會突然跑出來?

寧溪聳肩,看似十分無奈:“我都爲你做到這個地步了,你還在懷疑我,是不是太沒良心了?你以爲我所謂的有用是指什麼?這小子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把他困在這裡還不都是爲了你嗎?你這麼恨他,我心裡也明白,所以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我是打算把他交給你的。”

沈夜離皺着眉頭,心中的疑雲依然沒有消失。

他不是三歲的小孩子,腦袋精明的很,雖然都已經跟寧溪聯手了那麼久,但他從來沒有死心塌地的信任過這個狐狸一般狡猾的男人。在天玄會裡,他似乎是想要錢權,似乎又不止爲了這些,沈夜離在內心深處一直有那麼一點懷疑他的真正目的,不敢百分之百的把他當做盟友。

早些時候,沈夜離在幫會裡的實力和地位還不夠穩固,寧溪的話他只能事事照辦,但隨着天璇堂的產業越來越大,沈夜離也漸漸不願意維持這種關係了。他和寧溪表面上算是盟友,實際他卻是這個男人的走狗,這樣的生活,他可不想過上一輩子。

寧溪心裡有什麼想法,沈夜離是不知道,但他自己的想法可並不少。兩人的關係有些疏遠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最初引發矛盾的導火線卻是葉伊臣。在這之前,意見有分歧的時候他們還可以心平氣和的探討解決,但是在葉伊臣的事情上,沈夜離卻是一步也不肯退讓。

不把葉伊臣的身家調查清楚,不把他徹底搞死,沈夜離不甘心,但寧溪卻百般阻止他這麼做。沈夜離心裡十分不爽,嘴上雖然沒有當面反駁寧溪,背地裡卻按照自己的方法去做了。

這麼一查,竟然知道了不得了的信息,葉伊臣根本就不是寧溪口中的小蝦米。沈夜離的疑心病本來就很重,雖然沒探聽出寧溪和葉梟相熟的切實證據,但他已經對寧溪有了很大的懷疑。

他十分懷疑寧溪與他結盟的真正原因,也很懷疑他留在天玄會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而就在這段時間裡,天玄會裡也鬧翻了天。自從沈夜離派人在港口暗算衛霆飛失敗以後,衛霆飛並沒有深究這件事,據說反而把葉伊臣抓了起來。具體的前因後果也沒人清楚,幫會的人只知道葉伊臣失蹤了一段時間,再次現身已經是在衛家的大宅。

衛霆飛特意爲他舉辦了一場規模龐大的生日宴會,在宴會上,他拋出了一顆重磅炸彈——天權帳。

像是沈夜離這樣的年輕一代,壓根就沒聽說過這個東西。就算是在其他幫會裡,也只有當權的老大和資歷深厚的長老對它略知一二。但無論如何,這個消失已久的東西瞬間就掀起了滔天巨浪,整個地下世界都蠢蠢欲動起來。

就在不久之前,衛家人還在青龍館裡清洗了驕橫跋扈的長老一派。沒想到那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衛家人不僅要繼續在天玄會內部進行更大規模的清洗,還要利用天權帳,把這股火燒到其他幫會。

這究竟是衛家人蓄謀已久,還是因爲某個契機而突然爆發,誰也說不清楚。唯一確認的是,衛家人是要對整個地下世界算總賬了,這一次,天玄會內外凡是跟他們有新仇舊恨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沈夜離倒是不擔心,無論天玄會的帳算到什麼地步,他依然掌握着天璇堂。只要衛家人找不到一個跟他同樣有才能有經驗的人來替代,他的地位就不會動搖,這陣子只要夾緊尾巴安分一點就沒事了。

想不到,他正準備隔岸觀火,衛家人倒是主動來找他了。

他們居然想要拉攏他,與他一起合作搞垮寧溪。

衛家人開出的價碼自然是很高,甚至願意將天璇堂堂主的位置送給他,而這一直都是他想要的東西。他沒有馬上答應,而很快,這件事就在幫會內部傳開了。

一旦傳開,沈夜離反而起了疑心,他不覺得衛家人會這麼蠢,既然要搞垮寧溪,就絕不可能任由這麼重要的消息在幫會內部四散傳播。而這個時候,因爲他忙着調查葉伊臣,對天璇堂底下的產業有些疏於管理,結果鬧出了一些事情。

沈夜離覺得有點不對,他對自己手下的辦事能力有信心,雖然他有一陣子沒認真管事,但不至於會出這麼多的亂子。在這方面,他的頭腦也不比葉伊臣差,稍微思考推斷了一下,他就懷疑起了寧溪和天玄會的關係。

寧溪對天璇堂的產業非常熟悉,又是玩弄金錢的熟手,讓天璇堂出點亂子易如反掌。所以,搞垮寧溪很可能是衛家人散佈出去的假消息,真相說不定是寧溪暗中和衛家人聯手,準備搞垮他沈夜離。

這種猜測,讓沈夜離從頭涼到了腳跟。

他知道寧溪的本事,如果那隻老狐狸真的倒戈了,他完全有能力管理天璇堂。沈夜離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只想着幫會裡沒有人能替代他,卻沒想到還會有寧溪倒戈這一招。

寧溪比他更有手段,並且對他的情況瞭如指掌。如果天玄會真的跟寧溪聯手來搞他,沈夜離知道自己根本沒勝算。

他越想越不安,覺得應該趁麻煩還沒有發生之前,先找寧溪說說清楚。他不知道衛家人會開出什麼價碼,但如果只是錢的話,他自信手裡的錢不會比他們少。

所以,今晚他特地來到了sia,想要找寧溪談談。派遣出去的手下在sia的資料室裡被尾隨的柳隨風發現,算是一個他意料之外的小插曲,但他最終還是順利的見到了寧溪。

然而,他沒有想到,他滿懷敵意而來,寧溪卻送了他這樣一份大禮。

這隻老狐狸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難道他真是清白的?不,沈夜離不相信。衛家人肯定已經真正拉攏了他們倆其中的一個,但無論拉攏誰,寧溪都沒必要在這種時候表現出誠意。

如果像幫會裡流傳的那樣,被拉攏的是沈夜離,寧溪肯定不會坐以待斃,現在早就已經採取行動保全自己了,可能已經搶先在天玄會裡掀起一場大戰;而如果被拉攏的是寧溪自己,他就更沒有必要多此一舉的表現誠意,這種時候做得太多,反而會招來不必要的懷疑,他沒有這麼蠢。

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夜離思來想去,都不明白寧溪的本意究竟如何,他甚至不太相信這傢伙所說的話。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柳隨風難得親自跟蹤一個小蝦米,居然會把葉伊臣帶在一起;而兩個人難得私闖sia,就恰好被寧溪抓住了;他們被抓住的時候,沈夜離又恰好在sia外面準備要去見寧溪。

這麼多人平時一年半載都不可能聚到一起,今天怎麼就恰好湊成堆了?哪會這麼巧?

☆、第100章

見沈夜離半信半疑的樣子,寧溪苦笑:“怎麼,還是不相信我?算了,你的疑心病本來就是這麼重,我也懶得多解釋。葉伊臣就交給你了,要殺要剮隨你便。”

說着,他朝手下使了個眼色。

其中一個黑西裝揚起手,朝伊臣的後頸狠狠一劈,伊臣的身體立刻軟軟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識。

寧溪看了看沈夜離:“我能做的就到此爲止了,如果你想要他,就帶着他走;如果不想要的話,也可以把他留給我,他對我也有很多用處。不過,無論如何,今晚發生在這裡的事絕不會傳到衛家人那裡,這點你可以放心。我保證,他們絕不會知道葉伊臣曾經在sia出現過。”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沈夜離的神色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但他還是有些猶豫:“那……柳隨風那邊呢?”

寧溪笑笑:“堂主的地盤有嚴格的劃分,他私闖sia已經是壞了規矩。就算再怎樣在衛家人那裡得寵,諒他也不敢去告我們的狀,回頭我會去跟他談談。”

沈夜離沒有說話,站着不動。

寧溪又笑:“怎麼,還是不放心?葉伊臣你不要了?”

“不……”沈夜離欲言又止,他當然是抗拒不了這份大禮。

他對葉伊臣快要嫉妒瘋了,這小子從來就沒有在幫會裡混過,纔剛一現身就輕輕鬆鬆擁有了一切。沈夜離自己心心念唸的東西,那些他付出了無數努力,做了長年累月的準備,眼看就能拿到手的東西,全都被葉伊臣一下子就搶走了,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於是,他咬着牙,猶豫了很久,還是沒能說出一個“不”字。

或許寧溪真的是清白的,但或許這會是一個陷阱。或許這份大禮中還隱藏着其他秘密,但無論如何,沈夜離說不出口拒絕。

在這一刻,葉伊臣就在他的面前,手腳被捆住,失去意識,沒有任何反抗能力,更沒有衛家人的保護。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衣冠楚楚的男人,也不是衛霆飛懷裡的小情人,他只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真是沒有比這更美妙的時刻了!

想到這裡,沈夜離渾身都興奮起來,他定了定神,長噓一口氣:“好吧,寧堂主,我相信你。葉伊臣我要了,我會好好招待他的。”

寧溪笑笑:“那還差不多,你願意賞光,也總算是沒白費我的功夫。那,人就交給你了,他是衛霆飛的情人,被老大玩過的身體滋味肯定不一般,你……記得要仔細品嚐一番啊。”

沈夜離微微眯起眼,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壞笑:“那是當然,我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的,你儘管放心。”

身體在搖晃着,伊臣艱難地慢慢睜開眼,感到頭痛欲裂。

他好像身在一輛卡車上,車子搖搖晃晃地顛簸着。車尾開了一扇小窗,透過窗子能看見外面朦朧的夜色,天空中點綴着隱約的繁星。

手腳依然被牢牢地捆綁住,動彈不得,伊臣扭了扭脖子,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他沒想到寧溪會真的下手,之前商量的時候可沒有這麼說過,這隻老狐狸是在趁機泄私憤吧,真不是東西。

算了,只要順利就好,沈夜離的疑心病那麼重,被揍一下會讓戲演的更真實,沒什麼壞處。只是,前幾天纔在港口被衛霆飛打了一下,今天又被寧溪的手下打了一下。三番兩次的捱打,腦袋會不會被打出毛病?

伊臣無奈地長噓一口氣。

計劃的第一步到此算是成功了,沈夜離的懷疑並不是空穴來風。寧溪並不是真心要把他送出去做人情的,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要求。伊臣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衛霆飛把一切都擔在自己身上,他必須爲他做點什麼,他最初的計劃雛形是打算像當初興義會那樣,直搗龍穴再那樣幹一次,但究竟先從誰下手,一時也沒有考慮好。

是三哥他們的小道消息給了他靈感,他對其他幫派的情況不瞭解,只能從內部下手,清理一些幫會內部的蛀蟲來幫衛霆飛一把。而既然衛家人打算拉攏寧溪去幹掉沈夜離,他不如也從這方面着手,雙方殊途同歸。

所以,伊臣大膽的請寧溪幫忙,一同演戲騙過沈夜離,以此接近他的身邊,混入他的老窩一舉幹掉那傢伙。就算是沉着老練如寧溪,聽到伊臣的計劃也大吃一驚,覺得他簡直瘋了。

沈夜離是什麼人?他的危險程度和興義會的劉老大完全不能比擬,劉老大隻是一介莽夫,身邊也沒什麼像樣的手下,而沈夜離的天璇堂卻是戒備森嚴,保鏢如雲,隨便一個手下都是智勇雙全的高手。

況且,這次行動根本沒有人幫他,也沒有人在外面接應。葉伊臣一個人既沒有武器,也不會拳腳,對沈夜離地盤上的情況更是不瞭解,就算他真的找到機會幹掉了沈夜離,又能用什麼辦法安然脫身?

簡直是以卵擊石。

但是伊臣的想法卻很堅決,他只要寧溪想辦法把他送到沈夜離身邊去就行,別的不用多管。寧溪也不是衛霆飛,不會拼了命的去阻止伊臣幹傻事,把他送給沈夜離只是舉手之勞,無所謂。

對他來說,如果最後伊臣成功了,自己也算辦事有功,在衛家人那裡不會吃虧;而如果伊臣失敗了,沈夜離那樣狠毒的角色是絕不會留活口的,而且衛家人也不會善罷甘休,最終只會引發一場衛家人和天璇堂的大戰,寧溪只要作壁上觀就行,自己一點損失都沒有。

所以,無論葉伊臣是不是能成功,寧溪都能得利,因此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而葉伊臣的吸引力,對沈夜離來說確實太大了。儘管他內心十分懷疑,儘管他並不相信寧溪,但他依然無法抗拒這份大禮的誘惑,終於還是把葉伊臣帶走了。

至此,寧溪那邊的任務總算是順利完成。

接下來,後面的路得靠伊臣自己走了。他躺在車裡,略微推測了一下沈夜離的想法——既然都已經把他像個破麻袋似的亂扔在卡車裡,估計也不會去什麼高端上檔次的地方,加上沈夜離那麼恨他,肯定是不會好酒好菜的客氣招待他了。

那麼,卡車是要開向哪裡呢?直接把他弄死投江也不太可能,沈夜離是一個陰暗又小心眼的人,對付仇敵不會這麼客氣。所以,伊臣想了一會兒,覺得沈夜離應該會把他帶到什麼荒無人煙的地方去,百般折磨泄憤以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他。

一顆子彈或者一根繩子,就足以致他於死地,然後把屍體塞進麻袋,綁上石頭,扔到海里去,葉伊臣從此以後就會無聲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至於衛家人那邊,本來就沒人知道他今晚去了哪裡,謊話自然隨便沈夜離編造,不管他這麼胡扯都是死無對證。

如果計劃不順利,結局大概就是如此吧。

伊臣長噓一口氣。

不過,遠離人煙也好,不會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如果沈夜離是把他帶到天璇堂的哪個賭場或者俱樂部裡,人多嘴雜,辦起事來倒是有點麻煩了。

這時,卡車顛簸了一下,停了下來。

看來是目的地到了。

伊臣趕緊閉上眼睛假裝不省人事,過了一會兒,他聽見車廂被打開,有人上來了。來人腳步沉重,呼吸裡帶着濃重的菸酒味,可能是沈夜離的保鏢,至少有兩個人。保鏢沒有交談,將什麼東西蒙在伊臣的眼睛上綁緊,然後兩人合力,將他擡下了車。

因爲是一路被擡着走的,伊臣也難以靠雙腳感覺自己是在室內還是野外,也沒法估計行走的距離。他只知道自己在野外的黑暗中被擡着走了一陣,然後就進入了一處燈光明亮的地方。

鼻尖傳來淡淡的硝煙味,空氣冷冰冰的,這裡應該是一處十分空曠的室內。

伊臣儘量全身放鬆,始終裝作昏死過去的樣子,被保鏢綁在了一根柱子上。保鏢將他雙手反綁在柱子後面,再捆緊他的雙腳,確認他無法掙脫以後,就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空氣裡寂靜無聲,幾乎讓人喘不過氣。這時,有隱約的男用香水味隱隱飄來,伊臣的心臟猛跳了一下,知道這一定是沈夜離了。

他剛在這麼想着,臉上就捱了左右開弓兩個耳光。

“別睡了。”沈夜離冷聲說。

那耳光的聲音清脆又響亮,沈夜離下手毫不留情。伊臣的臉頰頓時就腫了起來,整張臉都火辣辣的疼着。

他含糊地低吟了一聲。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扯掉,明亮的燈光立刻充盈了整個視野,刺得伊臣睜不開眼睛。他緊皺着眉頭,朦朧的視線中隱約看見沈夜離站在他的面前。

臉已經腫了,剛纔被毆打的後頸處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全身到處都又重又疼。他下意識的想去摸臉,但雙手都被綁在身後,動彈不得。

這時,視線略微適應了一些,他迷糊地朝四周看看,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寬敞而幽靜的地方。空間的四周堆滿了貨物,天花板足有幾十米高,上面懸掛着幾盞巨大的照明燈。

看起來,這裡是一間倉庫。

☆、第101章

沈夜離的手裡正悠閒的玩弄着一支手機,見伊臣睜開了眼睛,他微微一笑:“你還真會耍花招,在寧溪面前看起來一副有勇無謀的樣子,單槍匹馬的跑到他的公司裡。其實,私下你早就已經跟衛霆飛串通好了,是不是?”

他說着,把手機屏幕轉了過來,面對伊臣:“這是我從你身上搜出來的東西,裡面有一條通話記錄,時間就是你在sia公司的資料室的時候。剛纔在那裡,你偷偷撥通了衛霆飛的電話,用這種方式跟他聯絡,並且讓他掌握了sia的情況,對不對?”

伊臣笑了笑,沒說話。

在卡車裡醒來之前,他失去意識有一段時間了,原來那時候沈夜離搜了他的身,動作倒是很快。

見伊臣不說話,沈夜離的眼中露出一絲寒意,冷笑着:“衛霆飛那麼精明的人,有那麼一通電話就足夠讓他去寧溪那裡興師問罪了,暫時不會有人來打攪我們。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做事還真是夠小心的。我本來想趁你昏迷的時候,看看手機裡有沒有你們的肉麻短消息,沒想到裡面什麼都沒有。”

——當然不會有,因爲這是在半路上買的新手機。

伊臣在心裡想。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單槍匹馬去幹。沈夜離的危險程度跟興義會是完全不一樣的,他還沒這麼大的本事和這麼大的膽量,像上次一樣闖到敵陣中心去跟沈夜離單挑。

幾年後,說不定他會有這種本事的,但現在,時機肯定還不成熟。

所以,他在半路上做了一些準備,在路邊小店買了手機並且在sia的資料室裡偷偷撥通。他故意向衛霆飛告知自己的所在地,讓他去決定接下來該怎麼辦。

如果他們的目標相同,最後必定會殊途同歸。

這時,耳邊傳來一聲脆響。

是沈夜離把手機扔在了地上,一腳踩得粉碎。

“不過,到此爲止了,”他冷笑,“你的求救電話早就被切斷了,衛霆飛永遠也不可能再找到你。”

“怎麼,你想把我埋屍在這裡嗎?”伊臣靜靜地問,“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不,埋屍是以後的事。現在……我對你只有一個問題——天權帳在哪裡?”沈夜離在他面前慢慢踱步,冷聲問,“寧溪已經檢查過了,你收藏在資料室的報告裡沒有任何疑似密碼條的東西,恐怕……你根本不是爲了尋找密碼纔去sia的吧?”

“我是爲了什麼,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到天權帳對你有什麼意義嗎?”伊臣柔聲問,又說,“沈副堂主,我想這些年衛家待你不薄,天玄會也很需要你。假如你離開天玄會的話,不管是去別處還是自立門戶,恐怕都不會得到現在這樣的權勢。要是你真的對掌權老大有哪裡不滿意,完全可以說出來,衛家人不是不講理,你不需要用背叛倒戈這些低劣的方式來發泄,你認爲呢?”

他是一個講究物盡其用的人,雖然沈夜離的許多所作所爲都令他不齒,他還是想盡力挽回一些局面。沈夜離確實有他的才華和能力,因此在一定程度之內,伊臣可以原諒他的一些罪行,就像之前對待張鬆那樣。

然而,沈夜離卻不屑地笑了起來:“謝謝你的勸慰,這說明我在天玄會裡還有利用價值,這讓我感到十分榮幸。只是,你的這些話只會讓我覺得噁心,葉伊臣,你這個僞善的男人。”

伊臣嘆了一口氣,看起來,沈夜離對他的話一點都聽不進去。

“那麼,我們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了,是不是?”他問。

“那種東西從來就沒有過,現在和今後也永遠不會有,”沈夜離冷笑,“葉伊臣,恐怕你還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恨你,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幫會裡的地位有多可笑嗎?一個從來沒有在底層打拼過的小白臉,靠着和衛霆飛的情/事一步登天,得到了其他人肖想了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權勢,地位,信任,堂主的位置,舊城區的地盤,還有衛家人的心……這些東西,你不付吹灰之力就能輕易全部收入囊中,把這麼多爲老大辛辛苦苦賣命的兄弟置於何地!你有什麼本事,不就是會陪男人上牀嗎?還在我面前裝什麼大義凜然的正人君子,真是噁心死了!”

伊臣笑笑:“我能陪,你不能陪,你嫉妒了,是不是?”

沈夜離臉色一僵:“你……!”

伊臣又笑笑,語氣有些冰冷:“沈副堂主,你少把其他兄弟拉出來墊背。是男人就敢作敢當,就承認是我搶了你想要的東西,就承認你嫉妒我,又能怎麼樣?我不在乎你跟我單挑!有一件事你得弄清楚,我跟着衛霆飛不是來貪圖享樂的,是來爲他清理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的!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如果不是天玄會,你至今還在俱樂部裡做mb,哪有資格享受今天的榮華富貴?但是你得到的這一切,你感謝過衛家的任何人嗎?你眼睛裡只看得見你沒有的東西,你的貪慾永遠都無法滿足!”

“住口!”沈夜離咬牙,“我得到今天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能力,跟衛家人毫無關係!我也不可能只爲這麼一點小權勢就心滿意足,我想要的東西纔不止這些!少廢話了,你現在唯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趕快把天權帳交出來,那樣的話,我還能賞你一個全屍!”

“你也想要?可惜,天權帳不在我手裡。”伊臣冷冷地說。

“哦?”沈夜離一挑眉,眼中流露出一絲陰狠的笑意,“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你放話倒是很爽快嘛。既然這樣,我們真的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他說着朝旁邊使了一個眼色,幾名身穿黑色西裝,戴着墨鏡的男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伊臣,這幾位先生,都爲衛家賣命了很多年,”站在黑西裝身旁,沈夜離像是介紹客人般的,用十分禮貌的語氣說,“衛家對他們很慷慨,而他們也很樂意與老大一起分享東西……當然,也包括老大睡過的女人。……哦,抱歉,不小心弄錯了你的性別。大家都很想知道,能被老大看中的男人,嚐起來是什麼滋味。”

“嘗我的代價是很高的,任何人都是。”伊臣咬牙,他知道沈夜離是故意在羞辱他。

“是嘛,不過你目前的處境恰好相反。想要他們不碰你的話,倒是需要付出很高的代價,”沈夜離笑了笑,“再問你最後一遍,天權帳在哪裡?”

“它確實不在我手裡,我沒有必要騙你。”伊臣又重複了一遍,“而且,即使我真的知道,你覺得我可能會告訴你嗎?”

“你!——”沈夜離氣得臉色發白,他握緊雙拳,死死盯着伊臣的眼睛。

那雙琥珀色的眼瞳溫暖寧靜,看不出任何東西。沈夜離的表情有些狐疑,但很快他的神色就清明起來,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原來如此,我懂了,天權帳是你和衛霆飛共同設下的圈套。”

伊臣沒說話。

“你們是想用這個東西引人上鉤吧?你們利用這個誘餌讓敵人飢渴地涌上來,好有機會抓住他們的馬腳。”沈夜離又說,腦中的思緒越來越清晰。

“你把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伊臣笑笑,“所以,你把我綁到這裡來是什麼都問不到的,沒有任何意義。”

“沒關係,天權帳我固然很想要,但也不是非得從你身上找出來,”沈夜離也笑,“你有你的價值,我和我的手下們都想跟你玩玩。只要能跟你玩得盡興,然後讓你在屈辱中死去,我也會很開心的。”

“衛霆飛不會放過你們的。”伊臣的聲音冷若冰霜。

“在他報復我之前,關心一下你自己比較好,”沈夜離說着,慢慢走到伊臣面前,捏住了他的下巴,“你的眼睛裡都是驕傲,就跟我一樣。雖然你看起來就像暖光般的溫柔,自尊心卻比任何人都要高吧?這樣的你,如果被別人侮辱之後,還有臉回到衛霆飛身邊去嗎?你覺得自己還有這個資格嗎?就算我不殺你,你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在死之前,我會先殺了你。”伊臣冷冷的看着他。

“真可愛的眼神,既堅韌,又高潔,”沈夜離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伊臣的脣角,“我似乎還是第一次跟你說這麼多話,這讓我似乎明白了,爲什麼衛霆飛會對你有這麼大的興趣。你知道你自己最大的魅力在哪裡嗎?——你,有一種奇妙的,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

“你不是最美的,卻很迷人,讓人很想羞辱你,把你弄髒,把你折磨的傷痕累累,讓你痛苦的尖叫和哭泣,或者發出浪/蕩的呻/吟。衛霆飛在牀上的時候一定也很喜歡把你弄哭吧?他會逼着你發出怎樣的叫聲?要你做出各種羞恥的姿勢嗎?還是教你說牀笫間的下流話?”

“他比不上你下流。”伊臣冷笑着,突然狠狠啐了沈夜離一口。

沈夜離的眼神瞬間扭曲,揚手甩了伊臣一個耳光。

然後,他氣憤的一邊掏出手絹擦臉,一邊後退幾步。等候在旁邊的墨鏡男像是得到了無聲的命令,慢慢地向伊臣圍了過來。

他們沒有說話,或許不想暴露身份,還想事後若無其事的回到天玄會去,繼續爲老大賣命。

四周寂靜無聲,只隱隱迴盪着男人們沉重的呼吸。他們就像一羣靜默的野獸,正在緩緩地將獵物逼到無可後退的角落,然後將它分食殆盡。

伊臣咬着牙,呼吸有些急促。

☆、第102章

此時,再掙扎或者爆粗口也都沒有意義了,伊臣緊皺着眉頭,閉上眼睛思考着之後應該尋找怎樣的機會脫身,又該怎樣爲自己報仇泄恨。他有許多辦法可以讓羞辱他的人後悔終生,只要他願意。

熾熱的呼吸湊近耳邊,一個男人粗喘着含住了他的耳垂。

伊臣倒抽了一口冷氣,身體微微蜷縮起來。而這個男人的動作像是無聲的指令,一瞬間有兩三隻手同時伸進了他的黑色皮裝裡,拉扯裡面的薄襯衫。

鈕釦發出脆弱的聲響飛了出去,襯衫的布料也被撕裂。

粗糙的大手碰觸到了他的肌膚,那溼熱的手指故意大力揉弄和拉扯着他的乳/尖,胸口兩側都傳來針刺般的劇痛。

伊臣咬緊了嘴脣,感到心臟彷彿被揪緊般的疼痛。

淡淡的香水味在身邊飄散着,沈夜離正站在旁邊看,就算伊臣閉着眼睛,也能想象他會帶着怎樣的興奮眼神,這樣的感受讓他覺得噁心。他甚至希望這些人趕快爲了分開他的雙腿而解開他腳上的繩索,那樣他至少能用皮鞋踢爆其中一個人的頭。

“你在想什麼?”沈夜離輕聲地問,“怎麼突然不吭聲了,害怕嗎?”

伊臣緊抿着嘴脣。

正在這時,他聽見頭頂傳來一記刺耳的脆響。

砰!——

照明燈在天花板上爆裂開,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倉庫立刻有一部分暗了下來,衆人一愣。還沒等任何人有所反應,又是“砰砰”的幾聲,所有的照明燈全都應聲碎裂!

倉庫驟然陷入一片黑暗,失去視覺能力的男人們呆站在原地。

突然,有人發出一聲慘叫。

“快啓動備用電路!”沈夜離連忙大喊。一個人立刻跌跌撞撞地奔向電閘,用力拉下。隨着沉重的機械運轉聲,牆壁上亮起了昏暗的深紅色燈光。

光暈中,男人們圍繞在一根柱子面前,其中一人昏倒在地上,額角還在流淌着鮮血。

地上散落着幾根繩子。

而伊臣,已經不見了。

此時,在倉庫的一角,他正隱身在一堆貨物後面,急促地喘着氣。

就在剛纔倉庫失去照明之後,有兩顆子彈擦過柱子,非常精準的打斷了捆綁他的繩子。剛纔因爲嫌惡而閉上眼睛的動作反而給了他優勢,張開眼睛的時候他更能看清黑暗中的景物。

一腳踹暈了距離他最近的人之後,他就地一滾,依靠着貨物之間的空隙迅速逃跑,藏身到了安全的地方。

這槍法,即使在黑暗中也精準無比,一定是喬笙。

伊臣長吁了一口氣,知道是衛霆飛來了。他到來的時機比預計的更早,而且帶着手下,顯然是不用伊臣協力了。這個時候,伊臣完全可以自己逃到安全的地方去,遠離這場槍戰,但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不願意選擇這樣做。

他和沈夜離之間,必須親自算賬,如果不是沈夜離,他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公司的虧損,叛徒的行徑,謝榮的死亡,鉅額債務……這一切不堪的回憶都是沈夜離乾的好事,雖然伊臣並沒有想過要把他置於死地,但這筆賬不能完全不算。

況且,剛纔那些男人猥褻他的場面,帶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噁心感。

——在幽暗寂靜的倉庫裡,被玩弄着身體,心中充滿了無助和絕望。這種場面,就跟二十年前他被綁架的時候一樣。二十年前,也是在一間倉庫裡,他曾經爲了天權帳遭受了痛苦的虐待,身體上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傷痕,甚至以爲自己會在那裡死去。

時過境遷,但那些黑暗的記憶和心中的傷痛卻沒有消失,依然是一道深深的傷痕。他想把一切都在這裡做一個了斷,告別過去的陰影。

那麼,衛霆飛現在在哪裡?

一邊後退,伊臣一邊思考着,在行動之前,最好還是能跟他碰個面。

這時,身後突然襲來一股力量。

背後的一扇門突然被打開,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把他拖進了門裡。

他還沒有回過神,就被拖到另一個房間按在了牆上。

濃烈的狂吻猛然堵住他的嘴,那強而有力的手臂將他牢牢禁錮在懷中,幾乎要把他的身體揉碎。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暖意,伊臣知道這是誰,他沒有掙扎,安靜的被束縛在對方的懷抱裡一動不動。

對,沈夜離說的沒錯。他就是這麼的驕傲,除了這個人,任誰都沒有資格親吻或者撫摸他。

——除了衛霆飛,誰都沒有這個資格。

“……你,想把我氣瘋嗎?”耳邊傳來壓抑着怒氣的低沉聲音。

“最後關頭我改變了主意,沒有單槍匹馬乾到最後,你應該覺得慶幸了。”伊臣在黑暗裡擡頭看看衛霆飛。

“犟嘴!”衛霆飛惡狠狠地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下,“你把追蹤器藏在哪裡了?”

“……在我左腳的襪子裡啦,”伊臣皺眉忍着痛,“我想再無聊的人也不會對我的裸腳有興趣——至少,不會馬上感興趣的。”

在他的腳底,粘着一個只有指甲蓋大小的信號發射器。前往sia的途中他順路去了一趟海豪的辦公樓,拿上了這個東西。

早在他跟了衛霆飛以後,就收到了他的這件禮物。它能夠連續二十四小時發射脈衝信號,假如他遇到危險,不管衛霆飛在哪裡都能立刻收到訊息,並且確認信號的所在地。

伊臣並沒有把它當一回事,就隨手扔在辦公桌的抽屜裡。沒想到,居然會在今天派上用場。

既然決定要讓衛霆飛知曉一切,就不能中途失敗。伊臣辦事很謹慎,同時利用了手機和信號發射器。沈夜離想不到這麼多,從他身上搜出手機之後必然會放鬆警惕,根本料不到他居然還會留一手。

“別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葉伊臣!”對伊臣毫無緊張感的語氣很不滿意,衛霆飛又低頭用力親了他一下,卻在放開他的時候,注意到了他凌亂不堪的衣服,“……這是怎麼回事!”

“小聲點!”伊臣連忙用手指按住他的嘴脣,唯恐被沈夜離聽到衛霆飛的聲音。這樣的話,那傢伙可能會逃走。

“我、我不是讓喬笙在那些傢伙對你動手之前就開槍的嗎!喬笙!喬笙在幹什麼?!”衛霆飛憤恨的壓低了聲音,但依然一副暴跳如雷、彷彿立刻會氣炸的樣子。

立刻,他頭頂上的通風口就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因爲~我也想看看葉先生被弄哭的樣子嘛~沒想到他這麼冷靜,隨便讓人摸,真沒意思……”聲音一邊說着,一邊漸漸遠去。

看來,喬笙是很知趣的逃走了。

伊臣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逃避衛霆飛的怒罵,還是因爲受不了他護犢的蠢樣。

“這種小事就別在乎了,就算真的不小心*,我也會去報復的,”他一邊嘆息,一邊在衛霆飛懷裡摸來摸去,“你帶槍了嗎?沒有武器我不太方便行動。”

一隻大手猛然捏住他的臉,他痛得悶哼一聲。

“葉伊臣!”衛霆飛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五官全都猙獰的糾結起來,“你!別總是不停的挑戰我的底線!”

“好痛……”伊臣發出艱難的呻/吟,整個身子都快被衛霆飛提起來了。

“我警告你!第一、你差點被人強/暴不是小事!第二、我都已經到這裡來了,你還想‘行動’個大頭鬼!”衛霆飛低聲咆哮。

“我不是讓你來替我清除叛徒,只是讓你來掩護我的,”伊臣說着,趁衛霆飛再次發出咆哮的前一瞬間,再次用手指堵住他的嘴,“抱歉,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和沈夜離的帳我必須親自跟他算,這不僅是爲了天玄會,更是爲了我自己。”

衛霆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的仇,我會幫你報。”

伊臣看着他,身體緩緩向左側的牆壁移動,突然從一堆半人高的垃圾中抓出一塊鐵片,抵住了衛霆飛的頸部。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衛霆飛一時竟然來不及躲開,表情瞬間僵硬了。

“不能妥協,這是我最後一次重複。”伊臣堅定地看着他,手中的鐵片只要移動半毫米,就能切斷衛霆飛的頸動脈。

衛霆飛沒有說話,他看見伊臣的眼中有什麼東西在熊熊地燃燒着。他抓住鐵片的雙手蒼白而僵硬,因爲壓抑的亢奮情緒而在輕微顫抖。

半晌,衛霆飛長嘆一口氣,後退了一步。

他能讀懂伊臣眼底的倔強——他看起來堅不可摧,能夠在無力抵抗的時候忍受任何羞辱,等時機成熟以後再千百倍的反擊回去。然而他所經歷過的一切,所有的陰影和傷痛,卻都會隱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地方,永遠不會消失。

他親手經營起來的公司一夜崩潰,教導他的恩師深陷泥潭而死於非命——這份痛苦,他必須親手去毀滅掉,他要親手報仇。

這就是驕傲的葉伊臣,他的傷痛不需要任何人來救贖,只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治癒。

說他是任性也好,總之他是不會向任何人屈服的。願意告知自己的去向和行動計劃,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

☆、第103章

“……你在生氣,”猶豫了一會兒,衛霆飛伸出手,摸了摸伊臣的頭髮,“冷靜一點,憤怒會使你失去正確的判斷。我還在等着你繼續爲天玄會立下大功,讓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無話可說。”

伊臣一愣。

趁這個機會,衛霆飛奪走了他手中的“兇器”。

“我的人已經在外面待命,你不用擔心倉庫裡的‘老鼠’會逃走,”衛霆飛沉聲說,“如果幹掉沈夜離會讓你覺得高興的話,就儘管放手去幹吧。”

“真的……可以?”伊臣難以置信的望着他,“可之前你一直都沒有……”

“我只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凡是跟衛家作對的人,我都會讓他們後悔。”衛霆飛冷聲說。

“是嗎,只要你不是在心軟就好,”伊臣笑笑,“那麼,趕快給我武器。”

“你要保證不會因爲衝動而讓自己受傷。”

“我保證,公司裡的工作還堆積如山,不把它們幹完的話我死也不會瞑目的。”

“也儘量不要把人全殺光,我不想讓你手上沾太多血。”

“……如果沈夜離願意悔過,我會考慮的。那麼,給我武器吧。”

“還有一個條件。”衛霆飛眯起眼。

“你怎麼這麼羅嗦,”伊臣不耐煩地皺眉,“剛纔說的我都同意了,你還有哪裡不滿意?”

“那只是同意你單獨行動的條件,想從我這裡拿走武器,還要用更多的東西來交換,”衛霆飛抱起雙臂,眼中露出一絲笑意,“這是交易,是你最擅長的技能。”

“交易的內容呢?”

“很簡單,今後不許你再鬧消失,這次是最後一次。”

“那要我答應你的話,你還得滿足我的另一個條件。”伊臣立刻不甘示弱。

“說。”衛霆飛也很爽快。

於是,伊臣湊近衛霆飛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衛霆飛聽完以後,立刻緊鎖眉頭:“這不行,這樣的話我的損失太大了。你仔細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伊臣轉頭張望了一下,剛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衛霆飛身上,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周圍的景象十分眼熟——空氣裡瀰漫着淡淡的硝煙味,角落裡有很多鐵架子,寬敞的空間裡並列擺放着幾十張工作臺,臺子上還散落着不少空彈殼……

他大吃一驚,這裡……這裡不就是衛霆飛曾經帶他來參觀過的工廠嗎?

原來如此,門的這一邊是工作室,那一邊則是存放原料和貨物的倉庫,難怪倉庫裡也會帶着硝煙的味道。

“所以,你明白了?”衛霆飛苦着臉。

“我明白,”伊臣點頭,“我明白你的難處,但也明白就算你答應我的條件也不會有多大損失的。好了,不要裝可憐了,趕快點頭,然後給我武器吧。”

衛霆飛頭痛的扶住了額角。

十分鐘以後,伊臣穿過那道門,原路返回倉庫裡。

應急燈已經被關掉了,倉庫一片漆黑。窗外投來的月光照射在地面上,勾勒出方形的輪廓。

伊臣在黑暗中慢慢走動,握緊槍的雙手低垂在身側。他脫掉了皮裝外衣,只穿着那件被撕壞的襯衫,肩上綁着槍套,髮絲凌亂的垂在額前。

衛霆飛看到他這副裝扮的時候,露出了不合時宜的癡愣表情。結果就被他一拳揍在臉上,當做正戰前的熱身。

他也不是永遠都溫文爾雅的。

周圍彷彿死一般的寂靜,但是伊臣知道沈夜離還在這裡。外面都是衛霆飛的人,他逃不掉,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做出“馬上逃跑”這麼無趣的事。

他不會爽快的認輸。

站在幾個箱子後面,伊臣朝着天花板扣動扳機。

砰!——

一聲巨響,子彈打在頂棚上,在密閉的空間裡發出隆隆的回聲。

“沈副堂主,以及各位不知藏身在哪裡的先生們!——”他朗聲說,“我可以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們還念舊天玄會的恩情,我允許你們選擇認錯投降,接受幫會的私刑之後繼續爲衛先生效命。門就在那裡,我已經跟衛先生說明過,從那扇門走出去的人,他都不會爲難的!——”

彷彿是在印證他的話,倉庫的大門緩緩打開。

數米高的巨門發出沉重的聲音,在地上拖拽出一陣嗆人的灰塵。

從門外透進了更多的月光,令倉庫的黑暗處顯得更加濃重而寂靜。

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兒,西側角落傳來一聲槍響,有人自殺了。然後另有一個人影衝向大門跑出倉庫,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伊臣在心中默數,死了一個,逃了一個。如果之前他看到的黑西裝就是沈夜離所有的手下,那除了他之外,倉庫裡應該還有四個人。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冷風。伊臣側身閃過一記偷襲,同時朝對方下半身開了一槍。只聽一聲悶哼,黑暗中有個人影抱着腿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着。

“我給過你機會的……”伊臣輕聲說,俯身一槍托揍暈了對方,然後把他的手腳捆住。

他不會立刻殺人,他要好好利用這個人質,讓剩下的叛徒們想清楚怎樣的選擇纔對大家都有好處。

五分鐘後,男人的身體被綁在一根繩子上,高高地吊了起來。

窗外投來的月光穿過他的身體,讓他恰好能被所有人看清楚。

伊臣站在旁邊的平臺上,將箱子堆在自己的身側防止被偷襲,然後用冷水把人質潑醒。

恢復意識的瞬間,對方看見伊臣咫尺的臉立刻露出恐懼的眼神,被綁住的身體在空中不停地扭動着。

“饒……饒了我!”他發出嘶啞的叫聲,“我是被逼的!——”

“是嘛,”伊臣笑笑,“我尊重膽敢挑戰老大權威的勇士,卻看不起靠撒謊來自保的卑鄙小人。剛纔舔我耳朵的就是你吧?我看你舔得這麼開心,不像是被逼的吧?”

“我真是被逼的!被逼的!——”男人感覺到了伊臣話中的寒意,越發語無倫次,發出驚恐的嘶吼。

“真吵。”伊臣皺了皺眉,從腰間拔出一把小刀割開男人的襠部。

外褲和內褲瞬間就被割成碎裂的布條,醜陋的性/器連同大腿根部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男人發出驚恐的抽氣聲,感到那冰冷的刀尖貼近了自己的性/器前端。

“剛纔我就說過,碰我的代價是很大的。現在,既然找不到你的老闆,就只能用你來驗證一下我的話了。”伊臣微笑着,刀刃沿着性/器的輪廓緩緩劃過。

黑暗的空間裡,驟然響起男人殺豬似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叫的實在太慘,伊臣反倒被嚇了一跳。他只是做了個樣子而已,根本沒有傷到這個軟蛋的一根頭髮,連他下/身的半根毛都沒割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卻還在慘叫着,像是已經恐懼到失去理智了。

周圍莫名瀰漫着一種惶恐的氣氛,似乎其他人都在暗處心驚肉跳,誤以爲伊臣把人質閹割了。伊臣也不可能去解釋自己的無辜,乾脆順勢用小刀在男人的大腿內側和小腹上劃了幾道傷口。鮮血順着男人的腿流淌下來,從遠處看來還真有幾分被閹割的驚悚感。

又有幾個人影從暗處鑽出來,倉皇逃出大門。

伊臣突然有點擔心,他不知道這些傢伙出去以後,會不會對自己在倉庫裡的血腥行爲誇大其辭。

不過——他笑了笑——那樣的話,似乎也不錯。

此時,受傷的男人已經生生嚇暈了,他腿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鬆垮的性/器就像被嚇壞的小動物似的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地隱藏在下/體的毛叢裡。伊臣嫌惡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收起小刀向後退了幾步,斜靠在牆壁上休息,順便等待看看還能不能炸出更多的軟蛋。

過了一會兒,他的左手邊漸漸湊過來一道陰影。

伊臣轉過頭,看見一個黑西裝正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站在不遠處,驚恐地看着他。

“我、我認輸!請葉先生饒我一命!”黑西裝顫巍巍地說。

“認輸的話,就自己走出去吧,不用專門告訴我。”伊臣笑了笑。

對方連連點頭,卻還是站在原地躊躇不動,目光還時不時的投向伊臣的右側,伊臣覺得很奇怪:“爲什麼不走?”

黑西裝怕得像是快哭出來了:“從、從這邊下去就只有一條路,您站在那裡……”

伊臣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讓開:“抱歉,擋到你的路了。”

黑西裝一邊如搗蒜般的點頭道謝,一邊連滾帶爬的從伊臣面前經過。看着他險些要滾下樓梯的背影,伊臣叫住了他:“等一下,把吊着的這個人也一起帶走吧。”、

對方連忙應聲。

昏死過去的人質兩腿之間血肉模糊,黑西裝費勁的把他從繩子上解下來之後,連看都不敢細看一眼就把他扛在了肩上。伊臣好心的把他送到門口,確認兩人都被衛霆飛那邊接應過去了,才返身回到倉庫。

時間一分一秒的接近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不知什麼時候,月亮也隱藏進雲層裡,消失了蹤影。站在黑暗的倉庫中,伊臣不知爲何有一種直覺,他相信在這間倉庫裡,已經只剩下了沈夜離和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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