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深夜, 從宅子裡傳來悠揚的鋼琴聲,若有似無的曲調舒緩靜謐,在寂靜之極的夜裡透着淡淡的詭異。
兀的, 她優雅游弋在琴鍵上的手停住, 老舊的《安魂曲》在漆黑的房間裡戛然而止。“我還在想你們究竟何時會來”她在黑暗中淡淡勾起脣角, 好聽的聲音甚至比剛剛的安魂曲還能蠱惑人心。
“切,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陰翳的聲音, 他從黑洞裡探出身來,盯着女人的背影憤恨地嘁了一聲,“既然你都知道了”冰藍色的眸子幽光閃動, 他邪邪地無聲笑着:“那就乖乖跟我走吧。”
靜,很靜。她安靜坐在鋼琴面前的背影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喂!說話啊女人!”見狀, 他扯着嗓子不爽地瞬移來到她身前, 一手拍在鋼琴上,鋼琴頓時發出很大聲響在她面前轟然倒塌。他所到的地方從來都會引來很大的動靜, 他一向討厭安靜,那種瀰漫着死氣安靜到令人窒息的感覺,會令他沒由來的恐懼起來。
“混蛋...”月光清冷地映射出他冰藍色的髮絲,他正欲出聲咒罵,卻像被刀子割掉舌頭般, 說不出話來——黑暗中, 女人勾着脣角, 竟然在笑。
“走吧”她對此情此景無動於衷, 淡笑着翩然起身, 不帶一絲反抗地自己轉身朝黑腔裡走去。
“女人!”他一手擦過她肩膀,“撐”在她腦側的牆壁上, 把她鎖在自己和牆壁之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牆體潰敗破碎的聲音在她耳畔那麼真實地響過,“怎麼?我都沒有反抗就乖乖隨你去黑腔,你還要找我麻煩嗎?”她笑意盈盈,近在咫尺的精緻面龐不見一絲慌亂。
“混蛋!”他眼睛變得赤紅,臉側的青筋隱現,可惡,要不是藍染大人命令將這傢伙活着帶回虛圈,他一定早就將她撕裂了。這女人云淡風輕的態度,和無論何時都完美精緻的笑臉,讓他見了就像張開利爪將之撕毀殆盡。
“呵、”他痞氣地輕蔑笑着放手,跟在她身後在黑腔裡繼續走着,“女人啊”他盯着她美好安然的背影,突然想起剛剛藍染大人應該只是說讓他把她活着帶到虛夜宮吧?也就是說...他邪佞咧着嘴:“那天你沒有殺死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他揚起手,透過紅色的虛閃光球最後瞥了眼她的背影。呵,就讓你,吃下苦頭吧。
“喂,不會吧..”待紅光就着那一聲爆炸消失後,他用手拂過煙塵,看到前方空無一人。可惡,他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他明明只想取下女人一隻胳膊嚇嚇她完事的,過頭了嗎?“女人?!”他喉頭一骨碌,身子僵了起來。
“呦,你知道爲何沒有殺死你麼?”她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身後,清淺平穩的鼻息如無數條小蛇一般從身後掃過他的脖頸,她暗灰色的眼眸在晦暗的通道里閃爍着,“你我都應該明白,你和一護,纔是彼此戰鬥的對象吧。”葛力姆喬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瞳孔張大回想着剛剛女人的移動路徑,不可能,明明感覺到打中了的。“所以,能不能請你不要找我的麻煩呢?我...”她脣邊的笑意還未散去,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
“可惡!!”未等她話落,他猛地回身甩拳卻被她淡然接住,拳落無聲,揚起大風颳起她魅黑的發,她身後的牆像碎了的玻璃一般瞬時凹陷了下去。她單手接住他的拳,脣角依舊是那般好看無害的勾着,“記住哦,真正的瘋狂,是不應該表露在外的。”她輕笑着柔柔看着他,語調溫柔繾綣。
這下,葛力姆喬愣住了。他看着女子如花般溫暖的笑靨,卻怎麼也不能從她帶笑的溫柔語調中聽出一絲溫度,她碎鑽般美麗眼眸中的光,讓他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剛剛他竟然,從這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嗜血的氣息。
喂,藍染大人,你讓我帶回來的,是個怪物。
真正的瘋狂,是不應該表露在外的。
“藍染大人,人已經帶到。”虛夜宮王殿,他單膝跪地,向高高在上的人俯首。
“做的不錯,葛力姆喬。”溫柔和藹的聲音從高高的殿臺上響起,“平身吧。”坐在王座上的男人戳腮帶笑,舉手投足間帶着王者般的慵懶貴氣。他勾起脣溫柔笑着,褐色的眼眸從她進來時就沒有離開過她。
那個叫做薄葉雨的人類死神,此時正不卑不亢的站在下面笑笑與他對望,毫無慌亂懼色。“葛力姆喬,你可以下去了。”待葛力姆喬下去後,他沉默着不說話,玩味的打量着薄葉雨。這女人的確很有趣,似乎距上次看到她,精神面貌發生了很大變化。
“歡迎,”他款款走下階,帶着迷人優雅的笑意,“一路上辛苦了,來,請坐”他把她引到一旁的長桌前爲她紳士的拉開座椅,“我準備了一些茶點,紅茶可以嗎?”
“謝謝”她安然坐下,笑容從始至終就沒有消失過。
他拉過椅子坐在她身旁,拿起茶杯看着她若無其事輕抿紅茶的精緻面龐。“雨失蹤了一段時間後,好像變了不少呢。”他再自然不過地把與自己才第二次見面的薄葉雨稱爲“雨”,他總是那麼溫文爾雅,像個鄰家大哥哥般,讓人不自覺的想靠近。
“經歷過一些生死後,總是會有一些轉變的。”她輕晃着手中的雕花茶杯,透明的紅色液體在頭頂的白色暗光照射下暗暗泛着光斑。
“啊,那還真是令人深刻的轉變呢。”他輕笑過,也揚起茶杯垂首優雅綴飲着。上次見到她,還是在向屍魂界的各位攤牌之前,那時對她的印象只是個不會隱藏實力的膚淺人類罷了。但現在,看到她寵辱不驚的笑靨,他實在是無法不對判若兩人的她感興趣。
“雨不害怕我嗎?”他清雅開口,兩人一起幽幽笑着,“我身邊的人,都很畏懼我呢。”
“當然害怕了,”她擡眼,輕笑着如是說。呵,話落,藍染便明白,面前的女子不怕她。“不過比起害怕,我還是更好奇一些,可以問藍染大人一些問題嗎?”她歪頭輕笑着,笑容讓人想起最燦爛的融融暖陽。
“呵,叫我藍染就好,”他看着她清歡自若的恬淡面龐,不自覺地如是說着,“雨有什麼話儘管問好了。”他有些明白,爲什麼浦原喜助那樣的人會喜歡上這樣的她了。有趣,實在是有趣。
“我從浮竹隊長那裡聽說,藍染大人曾尋找過王鍵的蹤跡?”她托腮無害的望着他,似乎漫不經心的問着。
“呵,被你們發現了呢。”他輕笑,“當年在屍魂界的時候,對一些事感興趣,就查了一查。”
“這樣啊,”她打量着男人身上的白袍,男人向她溫暖的淡笑着,那麼風雅襲人。藍染惣右介,他連看人的眼神,都會讓人產生被珍視的錯覺。不過這種事情,她搞不好比他還要拿手,她的笑意更深,好聽的聲音讓誰聽了都會迷惑沉醉“不過我聽說,幾百年前聖物王鍵就被劫走了呢,難不成、是藍染大人所爲?”
“雨,你還真是讓我驚訝呢,”他的眼睛微微張了張,渾身散發着紫水晶般魅惑的氣息“我很驚訝,你來到這裡的第一件事不是問織姬怎樣,而是問這種事情呢。”波瀾不驚間,話題已經被他瞧瞧轉換,矛頭指向了雨。
“井上嗎?”她淡然重複,仿若在談着一個不認識的人,“她是生是死,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他褐色的眸子中幽光閃動,“你還真令我驚訝,”
“五百年前的王鍵案,是不是你所爲?”她步步緊逼,悄無聲息的放下茶杯。
“哦?不是爲了同伴的安危,爲什麼會毫無反抗的來到這裡呢?”他話語帶笑:“井上織姬無所謂,黑崎一護無所謂,浦原喜助,”他別有深意的在提到浦原時頓了一下“他們的安危,都無所謂嗎?”
“呵,藍染惣右介,你在害怕嗎?”
他眼睛微張,又是想不到的一愣,交握着放在桌上的手一動不動,隨即,他脣邊的那抹笑意更深:“哦?雨是怎麼想的呢?不妨說來聽聽。”
“交談時,手放在桌子上讓人看得見的地方,更容易被人信任;在說話時,眼睛直視對方,會大大增強謊言的說服力;而且...”她笑笑看見他漫不經心的整理着袖子,嫣脣輕啓:“人在感到不安時,會下意識的伸手護在胸前,比如把手搭在肩上,雙手交握抱在胸前,又比如、整理一下袖口衣服。”
“薄葉雨,”聞言,藍染還是自若的笑着,眸子裡發出淡淡的寒光:“你的皮囊下面,究竟是什麼呢?”
紅茶很好喝,她揚手,把杯內剩下的茶一飲而盡,“藍染啊,我們是同類,都是醜陋的生物呢。”
她笑着,翩若驚鴻,手指骨輕輕搭在了他的脖頸上。她爲什麼,要生氣呢?
最好回答我比較好,你看,現在、是誰吃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