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過是讓你做你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罷了, 沒有價值的人可不能留下來啊。”斯內普猛然睜大眼睛,裡面滿是不敢置信。殘忍的笑意、殘忍的話語,伴隨着周圍的黑暗一起向他壓來。
整理好衣服, 我掃了眼昏睡着的斯內普, 解除了結界走出去。已經夜深, 其他的人都已經睡下了。“Lord, 這麼晚還要出去嗎?”門口沃爾布加的畫像睜開了眼睛, 蠟黃褶皺的皮膚完全看不出當年的美貌端莊。此刻她沒有像遇到其他人時那樣高聲尖叫,而是平緩地說話。我豎起一根手指,按在脣上:“噓——我要出去一下。”她看了看着黑乎乎的天色, 這種時候?她微微蹙了下眉,隨即舒展開來, “一路走好。”
日本箱根。
旗木大宅靜靜地躺在一片樹葉繁茂的櫻樹林裡, 沒有開燈的修煉室裡灑落着皎潔的月光。我正坐在空無一物的房間中央, 腰桿挺得筆直,臉面朝前方, 輕合着眼睛。維持這個姿勢已經三個小時了,我的身體卻沒有一絲要動搖的表現。
人的心中是不可能沒有怨恨的,大大小小的衝突或多或少會產生陰暗的情緒,積聚在人的心裡。但是這些怨恨會拖累人前進的腳步,成爲讓人變得弱小的累贅。冥想是御手洗宵風教給我方法, 排除心中的怨恨, 純淨內心。將不必要的憤怒從身體裡清除, 使得自己變得輕鬆。如果不是定期地進行冥想, 第三次忍者大戰之中珍視之人的死亡早就把我逼瘋了。
太過急躁了。我一動不動, 經過長期鍛鍊的身體並沒有因爲長達三個小時的正坐而僵硬痠痛。不知是封印的後遺症,還是主魂對我的影響, 亦或是之前那一大串的死亡,讓我變得急躁,甚至對斯內普做出了那種事。這樣下去不行,我需要平靜。我調整着呼吸,慢慢地將心情沉澱下去,清空所有的焦躁和黑暗的成分。就是這樣,不爲外界所動搖的心,這纔是我所要的。
“滴滴、滴滴!”清脆的電子聲在空蕩的修煉室裡迴響,我緩緩地睜開眼睛,銀色的雙眼褪去了焦躁和冷然,右邊的那隻普通平常,而左邊的那隻則含有一個紅的詭異的“V”字。“喂?”我將通訊器扣在耳朵上,從話筒裡傳來煙姐柔媚的聲音:“旗木先生,你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我的眼神一暗,剛剛平息下來的情緒猛然一突。
遠在大西洋之中的一座孤島上,樹木繁茂。在臨近登岸處的海灘旁有一個高起的坡,那裡一片荒蕪,連草也沒有多少。就在這一片赤土之上,聳立着已經看不出原來樣子的建築殘骸。最中央那塊斷壁是最高大的,上面刻着樹枝狀的紅色豎紋。我久久地凝望着這面牆壁,心中是難以形容的複雜感覺。居然又遇到了,在我逃離了千年之後,居然在這個世界遇到了。
蕭等人的到來就讓我懷疑起C之世界發生了問題。之後我又聽到了喪鐘聲,於是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想。世界法則是是掌管世界的存在,相當於神的存在,而C之世界是由思維力量構成的世界,只有通過教會遺蹟才能進入,那是最靠近世界法則的地方。據蕭的話,他們三人在死後遇到了C的意志,被送到了這個世界,也就是說C之世界與這個世界產生了聯繫——這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今這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所以我尋找遺蹟的存在,希望找出答案。如今遺蹟找到了,但我的心情並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沉重了。既然連遺蹟也降臨到了是個世界,那麼C之世界與這個世界的世界法則的聯繫已經非常緊密了。兩個獨立的世界產生了重疊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每換一任教皇,教會就會遷一次址。雖說可以通過遺蹟接觸到C之世界,但是這座已經風化到這等地步的遺蹟,不知道還能不能使用。我將右手的手掌貼到牆壁上,慢慢地注入精神,開始呼喚那方。然而我的呼喚沉入遺址,然後就再無反應。我皺眉,難道是因爲聯繫還不夠緊密,所以還無法溝通到C之世界嗎?還是說C之世界裡現在沒有人?
我不甘心地再次發出呼喚,希望得到迴應,但是精神力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毫無消息。我失望地將手放下來,我討厭那裡,討厭那個滿是GEASS和GODE的教會,如果可以,我永遠也不想和它牽扯到一點聯繫。但如今無法呼喚到它,我又開始不安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兩個世界之間發生了什麼?直覺告訴我,問題出在我身上。
回到布萊克老宅的時候,大概是早上六點。莫莉已經開始準備早飯了,不過她在地下一層,沒有發現我,我便輕手輕腳地上了三樓。斯內普還在睡,我關上門之後將綁住他的皮帶從他手腕上解下來。他睜開眼睛,看不到深處的黑色。“你醒了?”我直起身子,俯視着他。“你是不是已經對我厭倦了?”他保持蜷曲的方式側躺着,將大半張臉埋進枕頭,似乎是因爲不想要和我對視。我稍稍地蹙了一下眉:“爲什麼突然這麼問?”
他偏了偏頭,將整張臉按在枕頭上,悶悶的聲音從縫隙裡傳出來:“現在我已經連僅剩的價值也沒有了吧?”不爽!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傢伙總是有辦法讓我平息下來的心情變得焦躁呢!冷漠無情的聲音響起:“啊,如果你這樣的話,那麼的確已經沒有價值了。”雖然早就設想過了,但是真的聽到這樣的話,斯內普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如果你想要分手的話,就直說吧,我不會死皮賴臉地纏着你的。”
真是讓人惱火!我咬牙,好不容易通過冥想平息下來的情緒,又在躁動了。我一把抓住他的頭髮,用力將他拎了起來,彎腰與他對視,“分手?我說過要分手嗎?你提出這樣的要求,是想要擺脫我?”他瞪大了眼睛,這雙原本讓我迷戀的深邃黑色眼睛,此刻盛滿了驚訝和恐懼,變得這樣暗淡無光。我歪了歪頭:“真是讓人索然無味啊,這樣的你。”我的手用力向下一拽,扯得他揚起下巴。頭皮被拉扯引起的疼痛讓他不禁地倒吸了口氣。
“這樣的你真是讓人半點興趣都生不起來。”我冷漠地說道,似乎心也與這聲音、這眼神一樣被凍結成了冰塊,一點也不擔心對方是否會被這話傷害到。斯內普原本就顯得蒼白的臉徹底褪去了血色,薄薄的嘴脣因爲情緒而抖動着:“爲什麼?”我擡了一下眉毛,很好地表現出了讓他說下去的意思。
“爲什麼要做這種事情?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他並沒有掙扎,或許是因爲他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或是沒有心情掙扎。“我很清楚,對你來說,我就像一個累贅一般,我根本跟不上你的腳步。我根本沒有資格站在你身邊。這樣無能的、讓你毫無興趣的我,你爲什麼當初要和我在一起?”
我“嘖”了一聲,將他扔回牀上,雙手環臂:“羅裡吧嗦的!我說的是這樣的你,讓我討厭。我喜歡的是原來那個高傲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不顧旁人的眼光,憑藉着一個眼神就能夠嚇得那幫小崽子噤若寒蟬。但是你現在卻因爲顧忌我而甘願縮到我的身後。我不需要這樣唯唯諾諾的戀人。你害怕跟不上我的腳步,就不應該這樣。”說完,我便轉身離開,將他一個人扔下。
“噢,Belina,斯內普還沒起牀嗎?”莫莉一邊給我端來一盤子炒雞蛋,一邊隨便地問了一句。斯內普一般都是在她起牀準備早餐的時候就起牀了,現在已經八點,連喜歡懶牀的雙胞胎兄弟都已經坐在餐桌前了。而我和斯內普是唯二住在三樓的人,所以莫莉隨口就問了我。我拉開椅子坐下來,叉了一叉子的炒雞蛋,漫不經心地回道:“他今早起不來了。”
“噗——”亞瑟把一口牛奶噴的一乾二淨,用力地咳嗽,臉長得像他的頭髮一樣紅。喬治和弗萊德對視了一眼,然後壞笑着發出怪叫。我像是沒有發覺一樣繼續吃我的早飯:“幫我拿一下煎餅。”“別管煎餅了!”莫莉一鍋鏟敲在我的頭上:“你們小兩口的私事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你到底有沒有隱私觀?”我很無辜地偏頭:“原來這個不能說嗎?”莫莉無力地嘆氣,這傢伙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我伸手自給自足,拿過了煎餅:“沒人跟我說過不可以說啊。”亞瑟用紙巾將嘴邊的牛奶漬擦乾淨:“你以前到底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裡啊?”“基本上算是正常,主要是因爲我身邊有着太多也不知道隱私權的人吧。”我撐着臉頰回憶着,那些活了太長時間以至於忘記男女有別的永生者,似乎沒有哪個會注意這種事情。像是C.C,我們一起洗澡都不是一次兩次了,她還經常在我家裡不穿衣服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