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乾道三年四月初十,此時的遼東已然早是春意盎然了!
這日一早,遼陽城的南面便一片熱火朝天,也就瞧着原本已經改爲駐紮在城內的御車軍部隊駕車從城門魚貫而出,僅僅用了半個時辰,就在城南的城門樓下迅速搭建起了一座標準的回字型車陣。
直看的一衆在城門樓上觀禮的各國使者全都瞪直了雙眼,紛紛歎爲觀止,謂之奇觀。
只是,黃傑對各國使者的贊喻卻是全然無感,只是不時張望左右,似乎在等着什麼人到來一般。
說起來倒也不錯,黃傑的確在等人,在等一個要麼能讓他賺上四千多貫,要麼就是能讓他虧上四十多萬貫的男人。
雖然黃傑自我感覺十分篤定,認爲就憑他和宗望的交情加上阿骨打的遺物小金刀,應該能把宗望給叫來,可也架不住意外的發生。怪只怪,自己當時怎麼就腦殘了一般,不但喊出一賠一百的賠率,還喊出了敢押多少便敢賠多少的口號。結果趙朔這王八蛋一個人便下了三千貫的賭注,然後如折月美、種萱等人的大力跟進,最終只有楊可世比較給面子的下了八貫不來,黃玉娘和黃大龍下了五十一貫宗望敢來,結果也就這樣了。
雖說黃傑如今的身價自然早已無限接近,甚至有可能已經超過了“富可敵國”的層次,可真要是宗望不來,叫他一口氣賠出去四十多萬貫錢財也是夠嗆啊!
不過還好,也就在車陣搭建完成,各項工作準備完畢,正要請各國使者移步入車城開始展示會的時候,便也瞧見一支規模約有百餘人的金軍隊伍靠着城西繞城走來,領頭戴着白狐尾帽的自然不會是別人,正是宗望。
見得宗望果真敢來,便也瞧得趙朔等人當即險些哭了出來,而黃大龍兩口子則是直接樂開了花,便也見得黃傑直接從懷裡摸出了三張東京汴梁最大錢莊四海號的千貫面值飛錢票子丟給黃大龍道:“哈哈!便只有你博了一個渾純,拿去!拿去!”
頓時,黃傑的這般舉動,也叫一旁的趙朔臉色黑得好似鍋底一般,不用說這三張飛錢票子前不久還是他的囊中之物,只怪他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想賺了黃傑百倍的彩金,如今果然落了個血本無歸。
旋即,黃傑便也領着各國使者快速下了城門樓,就在車陣之前迎接宗望。
宗望此來,雖然也是穿了一身戎裝,可帶來的親衛卻僅僅只有一百名,除此之外竟也還帶來了六位金軍將領,雖然六人之中只有一個郭藥師與黃傑是老相識,不過看另外五名女真將領都是四十多歲的模樣,想來應該也是宗望手下的金軍中堅纔是。
“翰魯補,你卻是故意來晚麼?”黃傑自然身穿大宋郡王制式的袞龍袍,走到距離宗望約有十步距離的地方,以女真話與宗望道。
說完便也笑盈盈的停在原地,展開雙臂做了個期待擁抱的姿勢,宗望見了便也回頭與身後六人使了個眼色,便也解下腰上的佩刀交與親隨,然後慢步走了上來,展開雙臂與黃傑做了一個實實在在的擁抱,便也朗聲用女真語道:“本是辰時初刻就出了營,誰知算差了路程!”
黃傑哈哈一笑,表示理解,忙也來與他介紹身後跟隨的各國使者,只是宗望聽着黃傑解釋了一大圈後,卻並未在人羣裡瞧見他期望見着的人,便也問道:“黃傑,爲何不見兀舍?”
黃傑便也笑道:“今日這等盛會,豈能缺了兀舍,他如今就在車陣之中,容我來引翰魯補去見他就是。”
宗望聽了表情凝重,但也還是隻能點頭答應,旋即黃傑便也執了宗望的手,兩人便好似闊別多年的老友一般,手拉着手往車陣行去。
而這一幕,自然看得隨行的各國使者目瞪口呆,雖然他們跟黃傑和宗望都不太熟悉,可也是知道如今的大宋和金國正在國戰,怎麼兩軍的元帥見面,也能如老友一般把臂言歡,還手拉着手的一起走,這……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當然,認爲交戰的兩國元帥就一定不可以是好朋友的這種想法,自然也是不科學的,這從古至今如黃傑和宗望一般,雖然各爲其主又有深厚私交的例子倒也不少。
其實算起來,真正與黃傑私交最好的應該是阿骨打膝下的老四宗弼,而不是二太子宗望,不過也正因爲當年阿骨打賜給了黃傑代表了認可與肯定的小金刀的緣故,宗望對黃傑一早本是莫名有了些好感,畢竟在女真人看來,以阿骨打對黃傑的認可再加上他又膽大包天曆經千難萬險拐跑了親妹妹成了妹夫這兩點,想不親近也難啊!
所以,在各國使者看來,黃傑和宗望各自代表了金國和大宋,且都是領軍準備開懟的元帥,理應不該如此的親密熟絡的想法是完全不對的。
實際上真要來算關係的話,阿骨打的小金刀應該算是認黃傑做乾兒子的憑證,而順着完顏兀魯與黃傑的關係,他和宗望也即是妹夫與二舅哥的姻親,所以這妹夫和舅哥像如今這般的把臂言歡、手拉着手一起走的親密,也並不過分啊!
也不說各國使者被兩人如此親密的表現搞得如何的錯愕,但也說黃傑與宗望牽手而行,宗望忍不住問道:“黃傑,你可有爲難兀舍?”
黃傑笑道:“翰魯補你卻不知,我視兀舍爲萬金難求的知己,豈能爲難與他!”
宗望聽得皺眉,便也問道:“既然如此,你爲何不肯放他?”
黃傑咧嘴微笑道:“翰魯補,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雖然我視兀舍爲知己,可兀舍畢竟是我大宋的戰俘,我豈能徇私將他放了?再說,你不是拒絕簽署戰俘公約,這如果不籤公約便不受公約的約束,自然得不到公約的保護,兀舍如今身爲戰俘,自然該也隨我處置!”
這話一說,當即宗望就被嘔得說不出話來,仔細想來黃傑說的沒錯,兩人私交是私交,最多也就是以私人身份可以用更好的氣氛來商談,卻不可能因私枉法,幹出一些身爲軍中元帥本不應該乾的事情。
換位想想,若是宗望抓到了宋軍的重要人物,黃傑以私交來託請宗望徇私,宗望會答應嗎?結論自然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