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鄭太后如此定調,張邦昌和李邦彥也沒了推脫的餘地,便也妥妥的接了差事,當即就有人算出了三日後便是黃道吉日,最宜動身出使,便也當朝敲定了行期。
在結束了這個議題之後,卻是有人嫌看熱鬧事不夠大,竟然提出了東京城內外空有二十餘萬禁軍而無建樹,不若選派一位朝中宿將領軍前往河北增援种師道。
但這個提議被拋出來後,衆人一瞧殿中武將羣裡,身着三品以上武官服色之人竟沒有一個,最後滿殿的目光便也都齊刷刷的望向了依舊手持畫戟站在殿角扮二郎真君的黃傑。
有那麼一瞬間,黃傑腦海之中猛然蹦出了一個成語,便是“圖窮匕見”!
這使他幾乎有一股子衝動,想要對這些眼巴巴望着他的朝臣們挽動戟花,冷笑着大喝一聲:“我的畫戟,早已飢渴難耐!”
很顯然,在趙福金成爲監國長帝姬的背景下,將黃傑支應出東京,是比較符合朝廷利益的做法,畢竟像黃傑這樣個人威望爆表,又領有兵馬的外戚而言,自然最怕他心有不軌,圖謀幹政。
而自打從黃州出來,就擺足了高姿態的黃傑,也知道在這麼情況下自己萬萬不能慫,反正就東京而言,雖然二十多萬禁軍不在他控制之下,但以他安插在汴梁內外的夜鷹和坐探而言,真要有什麼事端變故,保得趙福金母女連帶鄭太后的安全也是容易。
比如說,這次返京他就將整整一個成建制的黃州女衛大隊(二百一十六)扮作侍女插入了宮中,另外還有一箇中隊的女夜鷹(六十四人)更是秘密潛伏在皇宮左近,這些女衛和女夜鷹不但武藝過癮,更是給她們備足了雷火手炮和掌心雷,甚至在危機時刻,暗藏在東京城裡夜鷹大隊還能提供超遠程的雷神火炮支援。
所以,就算明知道這些大臣的想法是要把自己支應出東京,黃傑也正不在乎,以其小家子氣的被他們“趕”出東京,還不如自己走。
於是黃傑便也主動上前道:“兒臣願領兵增援河北!”
見黃傑居然這般主動的接茬,羣臣自然大喜過望,不但人人稱善,各部主官也都急忙出來表態,保正將以最快的速度籌備好黃傑開拔北上所需的各項物資和錢財。
不過黃傑等他們的高興勁尚未消退,卻是道:“不過,臣所領御車軍中指揮使林沖,忠勇睿智,臣願舉薦其領殿前司諸班直都指揮使一職,守衛皇宮安全。此外,臣舉薦臨清縣縣令曹寶,可爲開封府少尹。”
這兩個要求提出來,衆臣都有些納悶,便有人問:“那林沖聽聞原先乃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如今又爲御車軍制統並指揮使,便是來領殿前司諸班直都指揮一職,倒也能夠勝任。至於這臨清縣縣令曹寶,又是何許人也,何德何能,可爲開封府少尹?”
黃傑便也答道:“此人爲真宗朝時濟陽郡王曹彬之後!”
一提曹彬大名,當即人人瞠目,此人乃是開國名將,更是太祖、太宗和真宗三朝老臣,死後更得了“武惠”的諡號,而曹家也當真可謂是世代忠良,因此自然也就在沒人敢說曹寶何德何能,能爲開封府少尹的話了。
旋即,經過吳敏和李綱等人牽頭一番商議,自然答應了黃傑的兩個條件,而黃傑也答應領了御車、神武、捧日三軍共計八萬人馬,即日便北去河北,增援种師道。
不過,即便如此,有關種種細節卻是龐雜無比,最終一直搞到了當日下午的酉時末刻,這場事關大宋未來國運走向的朝會也才勝利閉幕。
由於會上決定的事項太多,以至於即便下朝之後,整個三省六部卻添了火燭加起了夜班,整整三個日夜之後,也纔將整整一百六十餘道詔書和五十餘封發往各地的邸報處置完畢,也在這些詔書和邸報中,正式的將趙佶、趙桓父子二帝北狩金國,茂徳帝姬冊立爲長帝姬監國的消息昭告了天下。
至於黃傑,則在翌日就在衆臣的監督下離了東京,直去了朱仙鎮外御車軍的牛頭山大營坐鎮,開始整合御車、神武、捧日三軍。
之所以黃傑要的是神武、捧日兩軍,而不是這次隨趙桓去泰山溜了一圈的龍衛軍,這是因爲龍衛軍本身就是一支專職用來守衛禁宮的冷兵器重甲步卒,而神武軍雖然也是禁宮守衛部隊,但這個部隊的特點是專長神臂弓和強弩。
而捧日軍是禁軍中唯一的成編制騎兵,雖然這支捧日軍也因缺馬如今成了頂着騎兵名號的步兵,但至少這支軍隊的士兵都有紮實的馬術根底,一旦找來戰馬給他們換上,便是妥妥的騎兵。
至於黃傑到了牛頭山大營坐鎮後,倒也第一時間將滯留在大名府的韓進寶給接來,不過瞧他的傷勢非得半年才能下地,於是便也將他安置在東京療養,然後乾脆就把岳飛一下子從小小的偏軍指揮使,提拔成了檢校都制統。
這黃傑是御車軍將主,韓進寶是御車軍都制統,也即是黃傑爲這支部隊的所有者,韓進寶爲最高管理人,如今他這個管理人勝負重傷臥牀不起,所以黃傑認命一個代理最高管理人也就順理成章了。
話說回來,雖然朝中的衆臣們都希望黃傑越快離開東京約好,但畢竟整合三支部隊八萬大軍並非易事,黃傑也不拖延怠工,緊趕滿趕也才終於在乾道二年(1129年)的三月初八,正是開拔北上。
雖說黃傑並不是刻意選的這一天開拔,但在這天開拔北上的日子裡,當大軍浩浩蕩蕩的由南向北,繞着東京城的南、東南、東、東北諸門繞城而過時,瞧着城牆上如影隨形,一直遠遠跟隨相送,最終在陳橋門(東北)的門樓上如望夫石一般矗立的靚麗身影,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最終,黃傑也不管什麼禮法禮數,便也策馬狂奔到了城下,與從城樓上疾奔而下的趙福金相擁熱吻良久,終羞得一城相送的百姓和朝臣都齊齊背轉身去。
吻罷,黃傑也以一闋相贈,詩曰:“七尺從軍漢,仗劍向北行。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怒髮衝冠,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不破黃龍誓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