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爲何金主完顏阿骨打非得要求黃傑來做這迎親使,別說趙官家想不明白,黃傑自己也是想不明白。
但就眼下而言,卻也沒有任何可以參照的消息用來推測這金主爲什麼非得要黃傑去不可,所以趙官家也只能無言以對:那什麼仰慕黃傑道法高深的說辭,趙官家要說信他一個字,也是見了鬼!
只是,不論這金主完顏阿骨打到底在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似乎大宋想不接茬是不可能的,只聽他一個輕描淡寫的“圍而不攻”便算是拿着了趙官家的死穴,誰叫這收復燕雲之地的百年夙願,眼下怎麼看起來都是無限的接近可能啊!
應承了趙官家,這事也就只能算是大致敲定,趙官家忙也派人知會了金使,這大宋的迎親正使改成了茂徳帝姬駙馬、大宋車騎將軍黃傑,副使還是馬政、王默和呼延慶,此外隨使的衛隊也是正正一衛(五百人)諸班直殿前衛,預計七月中或是七月底赴登州渡海赴金。
雖然金國留使對於這出發時間動輒又延後一個多月的舉動頗有微詞,但確定迎親正使的確是黃傑沒跑了之後,便也答應下來,還要求提前派出一隊信使先行返金通報消息,甚至還勉爲其難的答應了將大宋希望金國能延後進攻大定府的意思轉達給金主。但根據負責在弘文館接待金使的禮部官員回稟,無論如何都無法從金使口中探出爲什麼金主非要黃傑做這迎親使的原因來,似乎金使自己也不清楚。
而且,這次留宋的金使並非李善慶,宋廷這邊也是無從下手。
敲定了行程之後,黃傑倒也安靜的呆在駙馬府裡每日好生照顧趙福金,早上辰時便伺候趙福金起身,陪着她晨練半個時辰,用了早膳之後夫妻二人再去書房讀一個時辰的書,午膳之後趙福金便也在後堂與乳孃一起照拂黃九郎,黃傑則在府中處理些雜務,晚上夫妻二人一道用了晚膳後,或是招倆府中的歌姬聽聽嘌唱,賞賞樂舞,又或者在後院藉着月色賞花手談,日子倒也快活。
時間一晃,便是六月十八。這日一早趙福金起身之後,便也覺得身子乏力,洗漱之後回房躺了小半個時辰,羊水便破了。此時雖然駙馬府中已經停辦了婦科產術研修班,但有黃傑這個婦科聖手坐鎮,又豈能出什麼差池。
午時二刻三分,趙福金順利產下了一箇中五斤九兩的健康女嬰,因今年乃是難得的庚子年(金鼠),按照趙福金的意思,與小人兒起的乳名便叫做庚子,也喚十娘。不過按照趙家的規矩,小庚子卻不能跟黃傑姓黃,而是必須得姓趙,對此黃傑倒也沒什麼異議。
鑑於黃傑馬上也要動身前往金國爲太子趙恆等人迎親,所以趙官家倒也大方,擡手便給出生不足旬日的小庚子敕封爲黃梅縣主,還將黃州邊上的黃梅縣封與了小庚子,要知道按照隋唐至宋以來皇家的規制,歷來只有郡王之女纔有資格襲封縣主,還大多沒有直屬的封邑,甚至一些不得勢的王爺之女,就連名義上的封邑都不會有,由此可見趙官家對黃傑的恩寵也算是一時無兩了。
而且,雖然小庚子不能跟黃傑姓黃,但封她做黃梅縣主的用意也是太明顯不過了。
隨着小庚子的出生,黃傑也加緊了準備的工作,並也一紙書信將幾個人召進了東京城來。
這日正好是七月初五,也是相國寺中每月舉辦萬姓交易大會的日子,因此馬行街上的人流量也是稠密,不過今日卻叫往日不同,早早便有開封府的衙役和巡城司的巡捕將黃樓面前的一段做了清場。
而東華門外馬行街上,黃樓之前依舊車水馬龍,但凡到了時辰正點之時,便會有行街逛市的慕名而來,駐足觀看黃樓前用作報時的彩虹噴泉。也就在路人紛紛掐算着時辰,但聽得皇城之內的的報時鐘鼓準時敲響未時初刻的報時鐘聲時,但見黃樓突然中門大開,跟着樓前噴泉裡便也準時噴出了沖天的水柱來,此時日頭正高,晴空萬里,頓時便也見得果真有彩虹飛架虹橋,一些初來東京的鄉下土包子不由驚得大呼,而東京本地的汴梁子則個個面有得色的笑談此不過乃是東京一景罷了。
未時二刻前後,便也見馬行街上有馬駕長車迤邐分從南北而來,紛紛駐足黃樓之前,車上下來之人皆衣着華貴光鮮之輩,且都從中門而入,倒也引來路人議論紛紛,不知今日黃樓之中卻是要舉行何等的盛會了。
卻也說華車接連不斷,一時道阻街塞,也不多言。
單說黃樓之內,此時已經分出了大小三個會場,最大一間會場設有百十個坐席,中等規模的會場坐席則有三十餘個,而小會場中卻是隻有一席圓桌,設了九把交椅。
此時,黃傑便也在小會場中,向在座的八位連襟笑道:“小弟此去,關山萬里,風險難測,京中事物雖然只能託付與老父承頭,不過如今黃州建設諸事,還是由孫掌櫃打理,諸位儘可放心便是。”
說着,黃傑便也將一旁侍立的孫掌櫃引來與衆人相見,但見這孫掌櫃年紀也是不大,三十出頭的模樣,頜下蓄留半尺短髯,面相看上去倒也沉穩。諸位駙馬自然也都來見,黃傑忙也與衆人介紹,這孫掌櫃單名一個固,早年在黃州便也跟着黃傑,算是黃家老人。
當然這孫固孫五郎的另外一個身份黃傑也就不提了,畢竟這天道盟東京分堂的堂主身份想來這些駙馬們也瞧不出厲害之處。
將孫固引與衆人見過後,黃傑便也道:“如今,天渠即將完工,官道修葺工程也將展開,只是小弟這一趟金國之行,快也得三月,慢或許半載,所以諸多事項還需細緻交代。孫掌櫃,日後但有差池,須得直向列位報備。”
大駙馬曾夤聞言便也笑道:“子英賢弟休要多言,閒雜之事我等自然理會的,但經營方略報備我等,無疑問道於盲。我等既然信得過賢弟,又豈能信不過孫掌櫃?”
其他幾人都是忙來出聲附和,黃傑想想便也告罪道:“如此,不如這接下來,孫掌櫃便與諸位兄長好生親近親近,小弟暫且失陪。”
衆人當然知道今日黃傑在黃樓設宴所謂何事,自然容他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