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耍是個硬功夫,可楊榮卻一直都不怎麼喜歡看。
見楊榮表現的有些索然無味,坐在他身旁的秦思成湊了過來,小聲說道:“楊將軍,這個雜耍班裡有位田欣兒姑娘,那個骨頭是軟,能從碗口大的甕口鑽進甕裡。”
“哦?”聽說有人能鑽進甕裡,楊榮愣了一下,他過去聽說過瑜伽若是練到登峰造極的境界,渾身的骨骼都會極其柔軟,能夠鑽進很狹小的空間裡,卻還從來沒有真正見過。
有這樣的節目,倒是讓楊榮多了幾分期待。
“將軍既已凱旋而歸,是否該去代州將鍾小姐迎娶回來了?”楊榮正扭着頭,滿是期待的看着雜耍班子,等着那位能將身子鑽進甕裡的姑娘出來表演,閻真很不合時宜的又把他和鍾倩的事給提了出來。
與鍾倩的婚事早該辦了,只是先前因爲忻州受災耽擱了,後來又奉了皇帝的旨意前去夏州解圍,這件事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了下來。
楊榮也確實是沒有理由再脫。
他點了點頭,對坐在對面的潘惟吉說道:“惟吉,明**去一趟代州,與鍾先生商議好迎娶的時日,我們這邊再準備一下。”
潘惟吉應了一聲,下意識的朝閻真看了一眼。
忻州軍援救夏州的這幾天,閻真的情緒一直都不高,任誰都能看出她是在擔心着楊榮,可奇怪的是,一提起鍾倩和楊榮的婚事,閻真卻是並沒表露出幾分醋意,就好像她也一直期待着這場婚事似的。
舞臺上的甩火把、轉盤子等把戲終於耍完了,從臺下跳上兩個穿着短靠的漢子。
這兩個漢子擡着一隻小半人高,入口僅僅比碗口稍稍大上一小圈的甕。
跳上臺子,倆人把甕往臺子正中間一擺,雙手背在身後,一左一右站在了甕的兩側。
在他們擺好甕之後,從臺下跳上來一個看起來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女子。
這女子穿着一身將袖口和褲管都用麻繩緊緊勒住的短裝,跳上臺子,朝楊榮等人抱拳躬身行了一禮,脆生生的說了句:“田欣兒恭賀楊將軍凱旋歸來、再建功勳!”
坐在桌邊的楊榮等人微笑着朝她點了下頭,田欣兒這才走到甕邊,圍繞着小甕翩翩跳起舞來。
要說這田欣兒面相生的很是一般,可身段卻是極好。圓翹的臀部、飽滿的胸脯、纖如楊柳般的細腰,每舞動一下,都能幾近完美的展現出她那窈窕身段所內蘊着的風流。
楊榮一隻胳膊搭在桌面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臺上的田欣兒,他很好奇,一個人怎能鑽進那麼小的甕裡。
圍着小甕舞了一會,田欣兒背對着楊榮他們這邊,先是彎下腰,將雙手探入甕中攪動了兩下,就好似想要通過攪動,把甕口給撐大些似的。
不過誰都知道,這種陶甕質地十分堅硬,莫說一個女子輕輕攪動,就是幾個壯漢硬扯生拽,恐怕除了能把它給拽的碎裂開來,也是不可能讓甕口的直徑有半點變化。
雙手在甕裡攪了一會,田欣兒把手拿了出來,兩隻纖柔的小手抓住甕口,弓着腰,將頭抵在了甕口上。
要說這甕口的直徑比田欣兒的頭徑還要小些,她的頭頂在甕口上,一時竟不能擠的進去,直急的腰肢款擺、粉臀輕搖。
那扭腰擺臀的動作,極盡魅惑,再加上她的身段着實風韻十足,任誰看了都會不由的一陣陣心旌盪漾。
“沒想到小小的戲班裡,竟也有這般天生媚骨!”自從坐下後,就一直沒怎麼說過話的楊延朗笑着搖了搖頭,把臉轉向一旁,不再去看還在臺上扭腰擺臀,做出各種風騷動作的田欣兒。
“楊監軍有所不知!”挨着楊榮坐的秦思成笑了笑,對楊延朗說道:“這位田欣兒姑娘可謂是走南闖北,與一些地方官員之間關係也是甚好,下官和黃大人與她並無交情,原本請她來此表演,要費不少的周章,可她在聽說今日是爲楊將軍慶功之後,當即應允前來,能請到她,還是虧了楊將軍的面子。”
“什麼和地方官員關係甚好!”秦思成的話音剛落,閻真就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輕聲說道:“無非是憑着這身媚骨,惹得那些地方官員心存歹念,也不知是與多少男人有過苟且之事了!”
這番話要是從別個女人嘴裡說出來,楊榮一定會感到驚異無比。大宋自從立朝以來,一直奉行儒家思想爲主導,對女子的言行管束尤其嚴格,尋常女子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露骨的話來。
可閻真並不是尋常女子,她出身於馬賊之家,從小就是和一羣馬賊廝混在一起,早就培養出了粗獷的個性,讓她像其他女人那般扭扭捏捏,恐怕還真是不易辦到。
閻真說出這番話來,只有秦思成和黃旋的臉上現出一抹淡淡的尷尬,忻州大營的幾位則一個個像是根本沒聽見似的,只管看着節目。
“好了,好了,進去了!”楊延朗剛端起面前的酒杯想要飲上一口,楊榮的一聲喊把他給嚇了一跳,險些沒把酒給噴出來。
聽楊榮說進去了,楊延朗也沒能剋制住好奇,連忙扭過臉朝高臺上看了過去。
果然,先前還在臺上扭腰擺臀,就像背後有男人在撻伐她,而她卻在極盡迎合的田欣兒此時已經把頭塞進了甕內,可她的肩膀卻絲毫沒有收縮起來要往甕裡鑽的跡象。
就在衆人等待着她整個鑽進甕內的時候,她卻又將頭從甕裡拔了出來,轉過身朝楊榮等人招了招手。
楊榮等人笑着給她回了個禮,心內卻是多少有些失落。
雖說把頭塞進甕裡也是尋常人不可能辦到的,但沒有整個鑽進去,多少讓人感到節目像是沒表演盡興似的。
田欣兒並沒有讓衆人失望,在衆人給她回過禮後,她轉過身,這一次是面對着楊榮等人,先擡起一隻腳,將腳插進甕內。
一隻腳塞進甕內,小甕的甕口已是被佔據了大半,楊榮很是懷疑塞進甕裡的那半條腿是不是將甕內的空間給佔據了一多半。
就在衆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臺上的田欣兒時,她又將另一隻腳擡了起來,順着甕口餘下的縫隙塞了進去。
當她把第二條腿塞進甕裡的時候,在坐的衆人都皺了皺眉頭。
兩條腿的直徑加起來,已是遠遠的超過了甕口的口徑,尋常人別說把兩條腿都塞進去,就算是有一條腿想要硬往裡擠,也是會疼的要死。
兩條腿都放入甕內,田欣兒臉上帶着甜甜的笑容,又朝楊榮等人揮了揮手。
接着,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在她放下雙臂的時候,身子飛快的朝下一坐,整個人“嗖”的一下沒入了小甕中。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甕內之後,站在一旁的兩個短衫漢子上前擡起甕,朝着楊榮等人走了過來。
“各位大人請看!”在幾名忻州大營親兵的貼身監視下,兩個漢子將甕擡到了桌邊,把甕放在靠近楊榮的位置,其中一人朝後退了兩步,對衆人說道:“田欣兒小姐已經在甕內了。”
衆人這才探頭朝甕口看了過去,果然見到田欣兒正蜷縮在甕裡,已經擠的變形了臉正朝他們眨巴着眼睛。
“快請田欣兒小姐從甕內出來!”看着甕內擠成一團的田欣兒,秦思成只感到心內一陣發慌,不由的脫口說道:“這樣蜷着,那該是多難受!”
秦思成的話音落下後,甕內的田欣兒動了,只見她緩慢的向上延展着身子,先是頭顱從甕口擠了出來,隨後整個肩膀、身軀都擠了出來。
她的身子就像是柔軟的橡皮糖一般,從甕內擠出來的時候,還被狹小的甕口束縛着,直到脫離甕口,才恢復了原狀。
就在外面衆人都全心的欣賞着田欣兒表演的節目時,府衙後院裡一間新建好,還沒有完全裝修齊備的房間裡,兩個女子並排坐在梳妝檯旁。
“那田欣兒整日裡出盡了風頭,姐姐也會如此,生的也比她俊俏,爲何沒能受到這般禮遇?”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一邊對着桌上的銅鏡描着眉,一邊嘟着嘴,小聲對一旁看起來比她大上兩歲的女子說道:“過會姐姐不妨也表演個入甕的節目,或許還能蓋過田欣兒的風頭。”
說話的這兩個女子,也是雜耍班的重要角色,其中年歲大些的姑娘名叫李玉嬌,柔骨術並不比田欣兒差,只不過平日裡雜耍班表演柔骨術的時候,多是田欣兒上場,李玉嬌着實沒什麼機會展現才華,只能表演些看起來就像作假的節目。
一旁爲李玉嬌抱不平的姑娘名叫小翠,她並不懂得柔骨術,只是靠着表演些歌舞烘托氣氛,平日裡與李玉嬌頗爲親近,因此也常常替李玉嬌打抱不平。
小翠在一旁發着牢騷,李玉嬌並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笑意吟吟的描着眉線。
就在二人描眉畫眼的時候,一個黑衣漢子推開了房門,緊接着從門口涌進來幾個漢子,徑直向屋內的兩個女子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