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僕引着楊榮和耶律休菱到了馬家主廳的時候,馬雲初已經等在廳外了。
“兩位公子,在下備了些水酒,爲兩位接風洗塵,還望莫嫌寒酸!”見楊榮和耶律休菱來了,馬雲初連忙迎了上來,雙手抱拳朝倆人深深一揖客套了一聲。
在馬雲初的身後,還跟着兩個人。
站在左手邊的那人,五短身材,皮膚略略的有些發黑,麪皮上疙疙瘩瘩的生着許多麻子;馬雲初右手邊上的那人,相對的要高挑些,麪皮也白淨許多,下巴上飄着一縷長鬚,頗有幾分文士風範。
“在下爲兩位公子介紹一下!”給楊榮和耶律休菱行了禮之後,馬雲初指着站在左手邊黑麪皮的漢子說道:“這位是我家三弟馬雲三,三弟不才,頗會些拳腳,在這十里八鄉也得了個‘黑金剛’的虛名!”
馬雲初這麼一介紹,楊榮對一旁站着的馬雲三倒是多了幾分留意。
世上練武的人可不少,但能混到個諢名的,並不是很多。既然十里八鄉都稱這位馬雲三“黑金剛”,想來他是真有些本事的。
介紹過馬雲三,馬雲初又指着右手邊的漢子說道:“這位是我家四弟馬雲武!拳腳功夫也是不錯,只因擅長使用一支判官筆,且又生的白淨,也得了個‘白麪判官’的虛名!”
在馬雲初介紹過他的兩位弟弟之後,對馬家,楊榮心裡已是有了個大致的瞭解。
前院養着經常訓練的莊丁,馬家的兄弟又都是在附近有些名頭的武師,想來也是個習武的世家,難怪耶律齊雲會讓他和耶律休菱到這裡,只是到目前爲止,楊榮還是沒鬧明白耶律齊雲要他們過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與兄弟仨人見過禮,楊榮和耶律休菱擡腳走進了主廳,馬氏兄弟則緊隨在他們身後。
進了主廳,楊榮發現廳內原先擺放的桌椅已經挪到了牆角,偌大的廳裡,只擺着一張大圓桌。
圓桌四周擺放着一圈漆着大紅油漆的凳子,在桌面上則已經上了十多道菜。
不過擺在桌面上的都是涼菜,熱菜想必是要等楊榮和耶律休菱到來,纔會端上。
引着楊榮和耶律休菱到了桌邊,馬雲初伸手拉過正位的椅子,對楊榮和耶律休菱說道:“兩位公子請上座!”
見馬雲初要他們上座,楊榮連忙笑着朝他拱了拱手說道:“員外客氣了!在這裡論年歲,員外要比我兄弟二人大上許多,乃是兄長,在兄長面前,我二人如何敢上座!還是請兄長上座,我二人陪坐便可!”
他這番話一出口,跟在馬雲初身後進到廳內的馬雲三和馬雲武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頗爲讚許的神情,看着楊榮的時候,眼神裡不免也多流露出了幾分親近。
“哪裡,哪裡!”見楊榮不肯上座,馬雲初連忙說道:“兩位公子是林牙大人的兄弟,乃是貴人,我等鄉野小民平日裡想要見上一面都不可得!如何敢與兩位稱兄道弟?二位公子還是莫要推辭,快些坐了吧!”
“呵呵!”楊榮笑了笑,依舊沒有坐下,而是保持着雙手抱拳的姿勢對馬雲初說道:“我二人雖是受兄長之託前來員外府上辦事,但本身並無官職,算不得什麼貴人!到了這裡,員外熱情招待,讓我二人很是惶恐!若是員外不將我二人當做兄弟一般,這餐飯倒是有些不敢吃了!”
見楊榮不肯在上座坐下,馬雲初也很無奈。
他正站在椅子後面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一旁的馬雲三哎了一聲,對他說道:“哥哥,兩位公子有心與我等兄弟親近,哥哥若是這般客套,真是讓人好生爲難!依兄弟所言,還是哥哥坐了吧,也顯得親近些!”
“是啊,還是員外坐了吧!”馬雲三的話音剛落,楊榮就接着說道:“若是太過客套,反倒生分了!”
馬雲初狠狠瞪了馬雲三一眼,無奈之下,也只得在主座坐了。
楊榮和耶律休菱在客座上坐下,馬雲三和馬雲武則依序坐在陪座上。
先前楊榮猜想的沒錯,桌上的菜餚,不過是先擺放着好看的涼菜,衆人坐下後,一羣婢女陸續傳上了熱菜。
讓楊榮和耶律休菱感到有些不習慣的,是在傳上菜餚之後,有兩個長的極其標緻的婢女貼在二人身旁站着,幫二人擺放好碗筷之後,卻並沒有離開。
菜餚上的差不多了,馬雲初從一個婢女手中接過一隻小酒罈,伸手拍了拍罈子,笑着對楊榮說道:“莊上平日裡備辦的好酒不多,今日兩位公子前來,在下便讓人取來了這存放足有二十年的杏花村老酒,特意請二位公子嚐嚐!”
沒穿越過來之前,楊榮也曾喝過杏花村老酒,只是那時候喝起來,他並沒有多少感覺。
畢竟食品安全在他生活的那個時代當真是件讓人蛋疼的事,三聚氰胺裡摻奶粉、橡膠輪胎做膠囊,就連食用油都有從地溝裡撈出來的,更不要說酒了。
一些名酒,如果能喝到真的,那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要比買彩票中個頭獎容易不了多少。
看着馬雲初手中的酒罈,楊榮心裡倒是有幾分期待。
宋遼時期,想來食品安全應該還不是什麼大問題,即便是酒裡摻假,頂多也不過是兌些水,還不至於用純酒精勾兌。
馬雲初拍開酒罈的封泥,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飄散開來,整間大廳都瀰漫着香濃的酒味。
“大哥我來!”馬雲初剛拍開酒罈上的封泥,馬雲武連忙站起身,從他手中接過罈子,依照着順序給衆人杯中斟滿了清冽的酒水。
在給耶律休菱斟酒的時候,耶律休菱雙手捂着酒杯,仰頭看着馬雲武說道:“我不善飲酒!”
見耶律休菱不願喝酒,馬雲武擡起頭,先是朝馬雲初看了一眼,隨後又看向一旁坐着的楊榮。
“她是不喝酒!”楊榮看了一眼耶律休菱,朝馬雲武微微一笑,對他說道:“我這兄弟若是喝了酒,會渾身難受,在家中也是不給她喝的!”
“少喝兩杯!”馬雲武手裡捧着酒罈,並沒有跳過耶律休菱,而是臉上掛着微笑說道:“來到馬家莊,若不是喝些酒,外人知道,會說我們兄弟招待不週!”
聽他這麼一說,耶律休菱才鬆開捂着酒杯的手,有些猶豫的說道:“那我就少喝一些!”
酒桌上,只要喝開了第一杯,自然少不得再多喝幾杯。
連着被勸下了兩三杯酒,耶律休菱已經微微有了些許的醉意。
相比於她,楊榮的酒量要稍好些。
在被勸了幾杯酒之後,楊榮也感覺到渾身發熱,臉頰上現出一片潮紅。
見時機差不多了,馬雲初對站在楊榮和耶律休菱身後的兩個婢女使了個眼色,兩個婢女連忙上前,從桌上拿起筷子,分別夾起菜放進倆人面前的小碗裡。
“兩位公子,來到馬家莊,也沒什麼好招待!”在兩個婢女給楊榮和耶律休菱夾菜的時候,馬雲初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對他們說道:“這兩個姑娘是我花了重金買回來的,到現在還沒有破過身子,若是倆位公子喜歡,這幾日便讓她們侍寢如何?”
雖然稍稍的有了些醉意,也正處於對女人有着強烈需求的年紀,可楊榮的頭腦卻還保持着幾分清醒。
在馬雲初說過這番話之後,他扭頭朝一旁的耶律休菱看了看。
耶律休菱臉頰通紅,但面色卻森冷如水。
她雖沒把身旁站着的婢女推開,但楊榮卻從她微微皺起的眉頭,看出了幾分煩躁的模樣。
“馬員外太客氣了!”楊榮朝馬雲初拱了拱手,笑着對他說道:“如此重禮,我二人着實不敢收受!”
“怎麼?”楊榮拒絕了馬雲初贈送的兩個美女,馬雲初的臉色有些難看了起來,語氣裡帶着幾分不快的說道:“莫非是嫌她們不夠好看?”
從馬雲初的語氣裡,楊榮聽出了幾分不快,怕把事情鬧僵,他連忙站了起來,雙手抱拳,向馬氏兄弟拱了拱說道:“不瞞三位仁兄,大同府雖然離此處不遠,可小弟二人卻是第一次出門,一路上難免感覺睏乏,這兩日只想好生休養一番,對女色確實是近不得的!”
“呃!”聽他這麼一說,馬雲初才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稍微和緩了一些說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將此二女爲兩位公子留下,等二位歇息兩日,再送到房內!”
“多謝員外!”暫時把事情拖住,楊榮心內一鬆,向馬雲初道了聲謝,又坐回了凳子上。
自從馬雲初說要送兩個婢女給他們侍寢,耶律休菱就感覺好好像吃了一隻蒼蠅般的噁心,當馬雲武再爲她斟酒的時候,她也不再客套,只是一味的端起酒杯一遞一口喝着。
心情不好,原本就會影響到酒量,再加上耶律休菱以往並不飲酒,沒過多會,便有了八.九分醉意。
醉酒了的耶律休菱兩眼眯縫着,在又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之後,她身子往前一傾,竟扒在桌上睡了過去。
“抱歉,抱歉!”耶律休菱扒在桌上,楊榮連忙朝馬氏兄弟拱了拱手說道:“我兄弟酒量不好,我這便帶他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