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浦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時候,楊榮也得到了街市上眼線的密報。
得到了密報,楊榮並沒有下令馬上收網,他只是眼睛微微眯了眯,對向他報告的人擺了擺手說道:“繼續監視,天一黑,所有人撤回,莫要多了無謂的犧牲。”
等到向他稟報情況的人退出去,楊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嘴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站在楊榮身後的劉儀也微微擰着眉頭,在前來稟報情況的人退出去之後,她向楊榮小聲問道:“那些人顯然是有問題,將軍爲何不命人即刻將他們抓捕歸案?”
“抓他們?”楊榮扭過頭,嘴角掛着一抹怪怪的笑意,對劉儀說道:“這正是看他們領頭的到底是個有本事還是沒本事的時候。如何能輕易打草驚蛇了?”
聽了楊榮的話後,劉儀臉上的表情是一片茫然。
她弄不明白,爲什麼這個時候就能看清對方領頭的是不是有本事。
“若是有能耐,今晚他們必定會來襲擊衙門,勢必要將我給除掉!”楊榮輕嘆了一聲,緩緩的搖了搖頭,有些誇張的低聲說道:“樹大招風啊,像我這樣的人才,總是招人嫉羨的!”
楊榮說出這番話,一旁的劉儀撇了撇嘴,並沒有接他的話。
“來人!”見劉儀沒有理會他,楊榮也不好再繼續自賣自誇,走到門口,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他的喊聲剛落,陳芮就連忙朝他這邊跑了過來。
“傳令下去,今晚所有夜刺營和暗行者都收縮到衙門內,做好迎接客人的準備!”陳芮到了跟前,楊榮雙手背在身後,對他說道:“另外命令城外大軍,讓他們做好防範,夜間所有從城內逃出的人員,一律格殺!”
“是!”陳芮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將軍,你就這麼肯定他們晚上會來?”陳芮離開後,劉儀有些不確定的搖了搖頭,對楊榮說道:“如果我是他們領頭的,我一定會把人員壓縮,讓他們全都蟄伏起來,等待最好的時機。”
聽了劉儀的這番話,楊榮輕輕嘆了一聲,轉過身看着她,對她說道:“銀州比不得東京,也比不得忻州和太原府。銀州很小,尤其是城內,更是空間狹小到讓人窒息!一旦行蹤暴露,還如何能夠藏身?若我是指揮他們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們拼死一搏,向衙門發起攻擊,務求一擊將我給擊斃。”
在楊榮說出這番話之後,劉儀還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像這種指揮方法,實在是有些太過冒險,任何一個謹慎的將軍,都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楊榮指揮軍隊,從來都不會按套路出牌。劉儀毫不懷疑他會這麼做,可指揮對方的人會不會這麼做,劉儀卻不敢妄下定論。畢竟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楊榮。
得了向衙門發起進攻的消息,党項殺手們都感到很是意外。他們原本得到的命令是在城內蟄伏,根本就沒有做好向衙門發起攻擊的準備。
命令下的很是倉促,這些党項殺手無暇多做準備,只得臨時安排行動路線。
與早先那些在房頂上和夜刺營、暗行者廝殺的黑衣人不同,所有的党項殺手並沒有集中在一起,他們還是依照住在一起的序列,三五成羣的做好準備,打算從不同的方向對銀州衙門發起攻擊。
銀州衙門,空蕩蕩的,平日裡到了晚間來回巡邏的隊伍也不見了。整個衙門就像是所有的人都搬走了似的,甚至連火光都沒有半點,到處都透着一股死寂。
一羣身穿黑衣的人出現在衙門的房頂上,其中有個人想要跳下房頂,被他身旁的同伴給拉住衣角。
“有些不對勁。”拉住這人衣角的黑衣人擰着眉頭,小聲說道:“按道理說,衙門不會這麼靜纔是。”
“會不會是有埋伏?”一旁的另一個黑衣人小聲說了一句:“聽說楊榮手下可是有着不少好手。”
“好手?”先要跳進衙門大院的黑衣人挑了挑眉毛,有些不屑的說道:“難道他們大宋也能有我們這般党項勇士?”
拉住他衣角的黑衣人看了他一眼,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被拉住衣角的黑衣人見沒人再阻攔他,縱身跳下了院子,飛快的朝着不遠處的一排房子跑了過去。
快要跑到那排房子近前,他都沒見到半個人影,這纔回頭朝蹲在房頂上的那些黑衣人招了招手。
見他跳進院子,都已經奔到房子近前,暗中的埋伏還沒有出現,房頂上的黑衣人也都稍稍的放鬆了些警惕,一個個從房頂跳下,徑直朝着那排房子奔去。
百餘名黑衣人到了房子近前,有十多人點着薰香,從窗子朝房內丟了進去。
薰香扔進房內,百餘名黑衣人在屋外等了片刻,覺得薰香已經燃完,扔薰香的那幾個黑衣人上前推了推房門。
房門竟然是從裡面銷死了的。
沒有推開房門,這些黑衣人心頭都有些隱隱的不安,不過房門被從裡面銷上,也算不得什麼太奇怪的事情。
這些黑衣人又來到窗邊,輕輕推了推窗戶。
扔薰香的時候,黑衣人都是把窗紙給弄破,從窗格里把薰香給丟進去,根本就沒有推動窗頁。
當他們推了幾下沒有把窗頁推開的時候,才感到情形好像有些不對頭。
房門緊閉,這是可以理解的,可連窗子都緊緊的關上,一般人睡覺的時候根本不會那麼幹,屋內總歸是要通風的。
“不好,有埋伏!”一個推窗子的黑衣人最先反應過來,連忙對其他黑衣人壓低了聲音說道:“兄弟們,快走!”
“既然來了,喝杯茶再走嘛!”黑衣人的話音剛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就從他們身後傳了過來。
隨着懶洋洋的聲音落下,原本空曠的衙門後院,竟然已經沾滿了人,就連剛纔這羣党項殺手跳進院子之前蹲過的房頂上,此時也都沾滿了像他們一樣穿着黑色衣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