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殿,楊榮取了佩劍,也不讓小黃門引領徑直朝着大殿外面走了去。
等在外面的柳素娘等人見楊榮鐵青着臉走了出來,連忙向他詢問事情進展如何。
楊榮也不跟他們多說,只是做了個手勢,讓他們一同跟去遼國安排給他們下榻的館驛。
對這次和談,楊榮並不抱任何的期望,雙方都沒有和談的誠意,蕭太后想要爭取時間拖延戰爭進程,給遼軍留下喘息的機會,而宋太宗,則是將計就計,趁着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在宋遼邊界部署起了大宋雄師。
這種情況下,來到遼國,與找死並沒有什麼區別,楊榮要考慮的,並不是在和議上爲大宋爭得多少好處,而是該怎樣從這重兵把守的南京城脫身出去。
當然,在離開之前,也是要把那個殺手組織給清剿乾淨的,既然來了,自然是不能空着手回去!
回到館驛,楊榮很是鬱悶的進了爲他安排的房間。
從房間的擺設就能看出遼國對大宋使者還真是不太重視,整間房,除了牀就只有一張桌子,甚至連一個擺件都沒有,條件比在大宋境內住過的那些地方館驛還要差上許多。
不過楊榮也不糾結這個,剛一進房間,他就讓人把柳素娘、陳芮和田威給找了來。
等到仨人進了房間,楊榮讓兵士在外面守着,他則把房門關上,讓仨人在桌邊坐了,纔對他們說道:“你們可能也發現了,這次來到遼國,遼國對我們並不是十分重視,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他們並沒有和談的誠意!若是我分析的沒錯,大宋境內一定也是頻繁調兵,在加強邊境的防禦,如此一來我們的境地就十分危險,你們安排人手,查勘好如何從南京城離開,或許不用一個月,我們就該離開南京了!”
聽楊榮這麼一說,仨人連忙點頭應了。
等他們點過頭,楊榮又對柳素娘說道:“這次來南京,是我們剷除那個殺手組織最好的機會,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組織之所以沒有改變總壇位置,恐怕是和遼國朝廷有着一定的關係,或許他們是得到了遼國朝廷的某種認可,已經成了專門用來對付大宋官員的工具,在離開南京之前,必須將他們徹底拔除,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做到?”
“殺進去!”柳素娘低頭想了一下,對楊榮說道:“他們已沒了高手,我帶人殺進去,一個時辰可以解決!”
“不行!”柳素孃的辦法剛一說出來,楊榮立刻就搖了搖頭對她說道:“這個辦法絕對行不通!若是很多人殺進去,必定會有廝殺,也一定會引發騷動,到時若是被趕去增援的遼軍圍住,我們就被動了!”
“用毒!”第一個提議被楊榮否決了,柳素娘擰着眉頭,對楊榮說道:“總壇有口水井,只要在水井裡投毒,所有人都會死!”
“附近百姓用不用那眼井裡的水?”柳素孃的話音剛落,楊榮就向她追問了一句。
“不用,尋常百姓根本進不去總壇!”柳素娘低頭想了一下,接着對楊榮說道:“不過我對那裡的瞭解已經是前些日子的情況了,要是想了解新情況,那就必須去實地調查才行!”
“即刻安排人手!”話說到這裡,楊榮站了起來,對柳素娘說道:“只要附近沒有百姓使用那眼水井,就在水井裡投毒,務必將他們全部消滅乾淨!”
“好!”柳素娘站起身,應了一句,抱拳對楊榮說道:“我這就去辦!”
等到柳素娘離開房間,陳芮和田威相互看了一眼,田威撇了撇嘴,對陳芮說道:“女人真可怕,爲了喜歡的男人,竟然連過去的同僚都能殺的一個不剩!”
“好了,少說廢話!”楊榮朝二人擺了擺手,對他們說道:“你二人也別閒着,現在就去安排人手,探查如何離開南京城!”
二人得了命令,連忙站了起來,抱拳應了,轉身走出房間。
給柳素娘等人安排完任務,楊榮躺到牀上,抻了個懶腰,閉上眼睛打算小睡一會。
就在他還沒睡着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誰?”聽到敲門聲,楊榮坐了起來,向門外問了一聲。
“上將軍,有位叫耶律齊雲的遼國官員求見!”知道楊榮並沒有睡覺,守在門外的兵士這才應了一句。
在這裡聽到耶律齊雲的名字,楊榮心頭微微緊了一下。
眼下他是身陷南京城,就像一塊被放在砧板上的肉,遼國人只要一翻臉,他和他的這些手下將會一個都走不脫,全部被殺死在城裡。
這種情況下,耶律齊雲前來求見,楊榮自然是不能不見的。
“請他進來!”楊榮下了牀,走到桌邊坐下,向門口的兵士吩咐了一聲。
房門打了開來,耶律齊雲隻身一人走進屋內,雙手抱着拳,朝楊榮拱了拱說道:“兄弟,前番你在戰場上可是讓我這做哥哥的吃了不少苦頭,今日在朝堂上,不便出言幫你,只得等退了朝再來相見。”
“呵呵!”楊榮並沒有給耶律齊雲回禮,只是拿起桌上的茶碗,一邊把玩着茶碗,一邊對他說道:“兄長請坐!恐怕兄長並沒有等到退朝,就前來找我這昔日的兄弟了吧?”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耶律齊雲愣了愣,隨後收斂了一下尷尬的表情,對楊榮說道:“兄弟果真是料事如神,難怪在戰場上能縱橫捭闔,就連我大遼國的戰神耶律休哥都敗在了兄弟手下!”
“兄長此言差矣!”楊榮搖了搖頭,嘆了一聲對耶律齊雲說道:“就當時的情形來說,若是在正面與耶律休哥作戰的是我,恐怕我也會兵敗如山倒!打敗耶律休哥的是李繼隆將軍,我所做的,只不過是配合他追殺遼軍而已!”
“呃!”楊榮不鹹不淡的態度讓耶律齊雲有些下不來臺,他也不等楊榮招呼,自己在桌邊坐了,對楊榮說道:“兄弟,你雖是大宋的將領,可遼國卻也有很多人想要與你結識,今日便有人備辦了一桌酒宴,請你前去赴宴,不知兄弟可否看在哥哥的薄面上前去赴宴?”
“請我赴宴?”楊榮歪着頭,一臉詫異的看着耶律齊雲,過了好一會,才微微笑了一下,對他說道:“恐怕在遼國,想結識我的人,遠遠沒有想殺死我的人多!”
“兄弟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耶律齊雲笑了笑,對楊榮說道:“無論是契丹人還是漢人,都是尊崇英雄的,兄弟在戰場上的所爲,讓我們契丹人很是敬佩!今日擺宴的人,正因爲敬佩兄弟,纔會讓哥哥我前來邀請!”
“好吧!”楊榮低着頭,沉吟了一會,纔對耶律齊雲說道:“什麼時辰,在哪家酒樓?我自己去便是了!”
“不在酒樓!”耶律齊雲壓低了聲音,微微探着身子,對楊榮說道:“擺宴的地方就在後宮!”
“後宮?”從耶律齊雲嘴裡聽到這樣的話,楊榮驚的連忙站了起來,朝他連連擺手說道:“使不得,使不得,這個宴我不能去赴!”
“爲何?”耶律齊雲眨巴了兩下眼睛,一臉迷茫的看着楊榮,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樣問道:“在後宮擺宴,乃是遼國臣僚們經常做的事情,如何到了兄弟這裡便是使不得了?”
“呵呵!”楊榮嘴角撇了撇,對耶律齊雲說道:“宋遼兩國雖非同宗,但遼國禮儀卻是學習漢制,後宮乃是黃帝寢宮,臣僚如何能在那裡擺宴?兄長只管跟我說實話,若是不說實話,我絕不會前去赴宴!”
耶律齊雲愣了愣,過了好一會才嘆了一聲,站了起來對楊榮說道:“兄弟果然不再是當初那個在大同城內只會惹事的毛頭小子了!實話告訴兄弟吧,今日爲兄確實是奉太后懿旨提前退的朝,在退朝後,太后對爲兄說,她今日午間會在文化殿擺宴,請兄弟前去赴會!我大遼國太后親自設宴,兄弟若是不去,那就是太說不過去了!”
蕭太后設宴邀請,倒是楊榮事先完全沒有想到過的。
楊榮自忖,雖說他曾領着西塞軍和紅秀騎屢次戰勝遼國鐵騎,可也不會達到能讓蕭太后特別重視的程度。
遼國猛將如雲,耶律休哥、韓德讓和耶律斜軫個個都是戰場上的梟雄,有這些人坐鎮,他一個小小的楊榮又算得了什麼?他雖然在戰場上打敗過許多次遼軍,可遇見這幾個人,除了唐河一戰,他協助李繼隆追殺過耶律休哥,與另外倆人遭遇,都只是打個平手而已。
應州城外,遼軍損兵折將,西塞軍也不好受!若不是耶律斜軫率軍支援東線,只把蕭繼先的那些雜牌軍留在了戰場上,應州城破,恐怕只是時間的問題。
至於易州城外與韓德讓遭遇,西塞軍和紅秀騎共計損失千人以上,雖說殺了遼軍三五千人,可終究還是楊榮承受不住壓力,選擇了放棄增援易州城。
並沒有在戰場上佔過多少便宜,蕭太后爲何如此看重他?竟然還在文化殿擺宴,讓耶律齊雲專程過來邀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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