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開了小屋檐,回頭看到屋裡的燈火撲的滅了,心裡一陣恐慌,不由想到人死如燈滅這句話,強烈剋制自己不要想,走回到大街上。要知道,只有一個手機半照着地面,那樣慢慢磨蹭有多難受,老人的兒子,在什麼地方,我遲早會見到他,那他肯定是個名人,我突然一個寒戰,也許他會找上我。這個念頭冒出來,我不由停下腳步,甚至有些害怕繼續往前走,在那兒呆了一會兒,心想我也不能往回走吧,繼續邁開腳步,但是不由加快腳程,想盡快走出村子。
突然右邊的小巷衝出幾個人,兩邊都措不及防,被嚇了一跳,那邊的兩個人被嚇得端坐在地上,我連忙表明歉意,那邊稍安穩了些,但是坐在地上的一個人卻說什麼也站不起來,我連忙上去幫忙,她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本來有點虛胖,感覺她好像喝醉了酒,全身都是軟的,怎麼也扶不起來,我只有卯足勁兒,那些人似乎也很着急,不停的催促。
“我的娘啊,快點吧,好像是術逐來了,咱們快逃吧。”一個半大小子說,滿臉都是驚恐的神色。
“術逐是誰?”我隨口問了一句。
那老婦哇的一聲哭起來,癱倒在地上不肯動,”都是前世造的孽啊,報應啊,你們走吧,我死也死在老家,我的娘啊,你怎麼讓我受這樣的罪啊。”她哭喊起來,跟上墳一樣傷心。
我感到奇怪,報應,是什麼報應,但是我一時不敢問,把人家嚇這樣了,再說什麼恐怕情況更糟,弄不好人家這麼多人把自己暴打一頓。
“我的婆娘,你找打還是找死,快給我滾起來。”他老公似乎極其厭煩,又多兩個人來駕她,”順子,你勁兒小,別添亂。”我和半大小子都被擠出來,只有在一邊看着。這小子叫順子,我看着他,精瘦的身體,估計十幾歲,短平頭,他不安的往街那邊看去,是我來的方向。難道是氈皮帽的它?
他突然大喊起來,只是啊了一聲,話都說不出來,我連忙往那邊看去,但似乎也看不出什麼,按說我 1.5的眼睛也不會錯過什麼,可能沒有這些人適應黑暗。那些人像被嚇着的老母雞一下子炸窩了,兩個人大叫着向相反的方向跑去,那個中年男子對他們一陣惡罵,我這才隱隱看到,遠處似乎還有一團濃霧,更像是黑煙,慢慢向四面蔓延看去。
‘它’來了!那羣人扯着老婦的胳膊往前拖,那老婦像殺豬一樣的叫。我卻十分的好奇,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但腳步不由跟着他們慢慢的往後退。黑霧越逼越近,我走在最後一個,算是斷後,那幫人拖着老婦,腳步十分緩慢,我感覺黑霧似乎在我身上流淌過去,四下原本還可以隱約看到的房舍都隱入黑暗之中,突然間,我隱隱在黑霧的中心看到一團光亮,好像黑炭中的炭火,那光亮似乎有生命在呼吸一般,漸明漸暗,我這才隱隱看出那竟然類似一個人的影子,恐懼使我不由喊出聲。
衆人再也控制不住,紛紛逃跑,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腳,跟着他們的步伐,滿街都是粗狂的腳步聲,很快我們跑出了黑影,不由回頭觀望。
“術逐,你放過我們吧。”老婦在遠處哀號起來。我使勁看向黑霧,但什麼也看不見。
黑霧中傳來憤怒的嘶吼,一團火光如***一樣暴起,但是卻沒有絲毫光亮,哭喊之聲驟然停止,黑霧一縮,像一對巨大的篝火向上升騰,加快速度衝了過來。
我的神,趕緊逃命,我拿出十二分的力氣往前跑。這些人身體素質我不算最差,大概跑在前三四個,恐懼使我不敢回頭,跟着前面的人,幾乎氣都來不及喘的往前飛奔,我想自己體育測驗的時候都不曾如此賣命過。
“這邊。”順子他爸喊他,衆人轉向西邊。後面不停傳來哭喊之聲,更多的人被吞噬了,我連害怕的心思都沒有,估計跑了十分鐘,前面傳來踏石的聲音,我一個不注意,直接滑倒在冰上,一下子摔了出去,手腳並用,着急的竟然爬不起來,我聽到後面傳來滋滋聲,好像炭火澆上了水,回頭只看見火光只離自己兩三米遠,雖然是火光,但那光亮竟然如同冷光一樣,無法照亮腳底的一寸距離,黑霧從它身上層層疊疊如果幹冰的冷霧一樣落下,在一米之外又被升騰起來,我可以感覺到黑霧的流淌。我的頭腦好一陣空白,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我想,可能這樣完蛋了停了下來,要被免費火葬,但是術逐似乎對我不感冒,只是和我對峙,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我連忙爬起來繼續向前跑。黑霧似乎沒有跟過來的意思,重新在那邊瀰漫開來。衆人嘆了口氣。
這是什麼東西?我這才感覺全身都是冷汗,後背都溼透了。順子他爸招呼了一聲,衆人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似乎剛纔的事情沒有發生過。說是衆人,但是加上我也只剩下四個人,雖然我漫無目的,但是也不會不明不白的跟着別人走,不由問道,”你們要去哪兒?”衆人沒有反應,順子回了下頭,”我們去潭若寺,那邊。。。”話還沒說完,順子爸不耐煩了催了一聲,似乎對順子的做法不滿。我想可能這人生我的氣,要不是自己,他老婆也不會遭意外,寺廟,似乎也是不錯的地方,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不如也和這幫人去避避難,還有機會問問他們怎麼回事,又回頭望了一眼,跟上了他們。
這是河西的一塊空地,山崖坍塌下來,形成了一段陡坡,我手腳並用往上爬,一共百十餘米,但是感覺十分高,自己都不敢往下看,悶頭爬到坡頂,回頭只看見霧海茫茫。衆人遁入叢林,我感覺灌木的樹葉都已經枯黑,樹枝彷彿被碳化燒黑,前面都是細碎的折枝聲音,一行人什麼話都沒有,我感覺十分孤立,心裡難受的要死。
他們在黑暗中穿行遊刃有餘,但是我除了尋聲,只有靠我的 N95照出那麼一段距離,突然感覺視線輕鬆,發現左邊有個村落,但是一定荒廢了很久,雜草灌木叢生,樹木都從房屋裡面長了出來。
另外的一名男子驚呼了一聲,害的我心頭一縮,有人喊總是沒有好事。
“怎麼到林平村了,咱們走偏了。”
“看你那點膽子,還不如順子。”順子爸鄙視的說。”找個棍子護身。”
他們行動起來。雖然不願意,但是聽起來林平村不是什麼好地方,我還是找個灌木折根木棍,這才發現樹葉原來不是被燒過,更像是枯死,死黑色,灌木摸起來十分的難受,不是平時摸到的木頭的感覺,但是也管不了那麼多,他們手腳麻利的弄好,徑自走了,我只有跟上,一邊走一邊掰上面的殘枝。
道路開始崎嶇,我弄好木棍,正好當登山杖。又是一段無語的跋涉,我悶的慌,跟上另外一名男子,跟他搭訕,結果貼了個冷屁股。這麼走了一個多小時,前面也鬆懈下來,衆人來到一片林間草地,我的腳踩久了石頭,有些發疼,但是他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也只有跟着,全身都是草煙的味道,走到草地的盡頭,我還在低着頭,但是瞥見前面黑影一閃,前面的男子被一隻動物撲到,我一個激靈連忙定神,那是一個全身黑毛的狼,各自比較大,將近自己的胸口,眼睛裡面透出嗜血的紅光,看的我膽寒。男子驚恐的叫起來,踢蹬着腿反抗,雖然害怕,但是我大叫一聲,揮動棍子,巨狼靈巧的向後一閃,爪子沒有離開那個人的身體,在他的腿上劃了一段,男子不由一陣慘痛的叫喊。順子爸不是省油的角色,從前面衝過來,棍子舞的呼呼生風,巨狼背後受敵,只好放開獵物,但順子爸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步步逼近,巨狼躲閃不及,擡爪相迎,發出一陣悶響,巨狼惱怒的吼了一聲。
順子趁這個時間扶起男子,男子腿部受傷,一拐拐的站起來,順子爸佔了便宜,和巨狼對峙起來。
“是暗狼,這附近肯定還有它的同夥。”男子害怕的喊出來,”咱們還是逃吧。”
順子爸哼了一聲,”帶着你個累贅我們逃的了嗎,你自求多福吧。順子!”
男子驚愕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大舅子,求求你別扔下我。”但是順子爸決然的轉身。我回過神來,大喊順子,讓他留下來,順子猶豫着。
“咱們兩個用棍子做過擔架,擡起來也不費勁。”
順子遲疑一會兒,還是走了過來,我心裡一陣高興。我倆有折了幾根木棍,扯了衣服捆住,將男子放上擔架,順子爸不屑的哼了一聲,依舊和暗狼對峙。在那雙血紅的眼睛注視下,我全身緊張,順子爸腳步速度不減,我和順子幾乎小跑着跟上。
身後不時的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我在後面,直感覺全身冷汗,說不定暗狼什麼時候給我個突然襲擊,那可沒人擡我了,精神高度壓抑超過了身體的疲憊,我們兩個小時沒有休息,地勢突然陡峭,我們來到一座小石山下,林間一條彎彎曲曲的石板路,順子爸停了下來,我這纔敢往後看,後面林中隱藏着星星點點紅色眼睛,隨着眨動時隱時現。小山大概百米高,拔地而起,地形奇特,石板路的盡頭是座影影綽綽的山門,我這纔看到牌匾,潭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