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可璡正在往回趕的半路,不知道是否自己的錯覺,可璡感覺回去時風雪大了很多,他有些擔心那柔弱的小草是否會凍死,想着它都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風雪,絕對是比自己強多了,就像抗輻射的仙人掌,你死了,它還活着。是小王,接到電話,他似乎有些虛弱,上氣不接下氣。可璡這纔想起來,問他怎麼樣。
“真是走背運,闖進狼窩了。”小王抱怨到。”你怎麼樣,現在到哪兒了?”
“我的事情辦完了,現在回去的路上。”可璡說道,他轉念一想,”你在哪裡,我接你一起走吧。”
“那就好,你不用管我,我這裡還有其他的事兒,再說,這裡是我家,我走了能去哪兒?”他嘆了口氣。”哎,我都忘了說正事了。”他咋着嘴,”我腦子笨,這段事情又很多,不知道該怎麼說,想着告訴你可能比較有用些,但是一直沒記得。”
“你看着說,揀重要的。”
“大概有三個事兒,第一件是個小事兒,比較奇怪,但其實這兒就根本沒有不奇怪的事兒,自此我來到這個地方,又黑又冷,電也沒有,本來還想湊合着睡,但清醒過來才知道,這裡那是人呆的地方。我實在不情願穿上衣服,摸到手電,迷迷糊糊的出了門,我一看這麼大的雪,根本不想往外走,站在哪裡發了會兒呆,但是背上冒冷汗,我突然清醒了,因爲我感覺到有人在看我,我用手電照向路上,沒錯,就是有個穿黑衣服的女人站在那裡,看不清面目,但身形高大,和我都差不多高,看到我用手電照她,她轉身離開,手裡提着馬燈,留下一點點昏黃的影子。”
“馬燈?”可璡邊走邊問。
“但是我看着又覺得有些奇怪,這個人我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也沒多想,就跟着過去,想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可璡對馬燈也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難怪我去找你沒找到,門還開着,我還以爲你沒來這個世界呢。”
“我真是希望自己從來沒有來過。我跟着她,看她走向了東邊的小路,不禁有些奇怪,那邊就是個放羊的山坡,根本沒有人家,但是我眼看着她走進了一個小屋,人總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我心生好奇,扒到窗戶上去看。”小王直吞口水,”好奇害死貓,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屋裡燈光昏黃,那個老婦看起來神情悲傷,臉上的皮十分鬆塌,黑衣斗篷裡背了個簍子,她轉身把它放在地上,從裡面,我日了去,抱出個小孩,或者說他媽的一個小怪物,給它餵奶,她瘦的那個樣,簡直像只披一身人皮而已,我他奶奶的,這一輩子我註定要做噩夢。”
可璡想起那口枯井和上面的馬燈,襲擊自己的矮小怪物,原來是。。。 。。。可璡內心一陣翻騰。
“我真是被嚇到了,不由自主叫出聲來,那老婦一身哈拉皮風吹般的衝了起來,似乎十分憤怒,我撒開丫子沒命的跑,看到後面一個黑影像風箏一樣向我追來。按理說我不是什麼膽小的人,在地下河咱們也算見識了世面,但是沒有人和我在一起,我真是嚇到了,除了跑,什麼事都不敢做。我還真不知道自己體力有那麼好,一直被她追着,估計自己跑了半個小時,要是平時,早就沒力氣了,不知不覺,自己被趕到了一個樹林。逃命的時候沒有關注周圍的情況,再加上黑,等看到,才發現,自己被趕到了亂屍從裡,樹林裡七零八落的散着屍體,基本都成了枯骨,還有很多殘破的兵器,似乎發生過激烈的戰鬥。我心裡叫苦,想着要是再發生狀況,那真是死了都沒人埋,但是那個黑影根本沒有放過我的打算,跑的實在累了,我心裡也積累了怒氣,老子只是好奇看了一眼,我不至於追我追到死吧,心裡惡氣一生,我看準前面,你說樹邊倚這一個什麼東西?”
可璡也有些好奇,”難道是青龍偃月刀?”
“錯,是一把火銃,樣式十分老,但真是一把槍,我原來用過鳥銃,一把抄起來,那個黑影似乎不怕我,還是迎面飄了過來,我心一橫,迎面就是一槍,別說,那個好心人還真給我留了子彈,那個黑影一聲慘叫,身體變化起來,像個柴火架子,把斗篷撐破,十分惱怒的衝了過來。這火銃就那麼一顆子彈,我性急,掄起來和它纏鬥在一起。我力氣算是大的,雖然逃了一會兒命,但沒傷元氣,可那傢伙簡直就是一個怪物,我完全不佔上風,胳膊和腿被它掄了幾下子,我骨頭都被打斷了的疼。”
可璡擔心小王脫身的退路。”後來怎麼樣?”
“這可是遇到貴人了,我且戰且退,一直退到樹林的深處,那裡四面絕壁,我心裡發涼,心想要是自己有個機關槍就好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似乎從地下冒了出來,那怪物似乎觸電一樣,驚恐的看着那邊,然後沒命般的逃走了。我當時是一喜一悲,當我看到一個乞丐一樣的人出現的時候,卻是萬分驚訝。他穿着一身破碎的粗布衣服,我當時還以爲他是一具復活的死屍,直到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滄桑的簡直如同石頭雕刻般,才確認那是個活人。這個人一定很有來頭,才能嚇跑那個怪物。”
可璡十分好奇,”他是誰?”
小王緩了口氣,”他不記得了,他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四下簡直是一片死地,橫七豎八全是死人,而他的兒子就死在他的身邊。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依然沒有表情,好像這些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實在跑累了,蹲在一邊休息,然後聽他說這裡的事情。”
“他兒子是誰?”
“張唐勝,我倒是奇怪了,自己的名字忘記了,但是卻記得兒子的名字,然後他給我講了一個十分離奇的故事。”
可璡好像被雷擊了一般。不由脫口而出,”屠人張?”
小王把張唐勝的故事說了一遍,但是沒有自己聽說的那麼多,張貴很早陷入癡呆,很多事情不知道,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置身這個死地,他的兒子,就躺倒在他身邊,再也沒有起來,他忍着內心的痛苦,將兒子埋葬在這個死地,他指着不遠的地下,從此他就留在此地,守護他的兒子。
張唐勝,那個以被凶神化的人物,竟然真的存在,開始聽說這個故事的時候,還以爲傳奇的成分多一些,沒想到這個人竟然真實的是個普通人,他從人世追到地獄,只爲悲慘命運的復仇嗎?
“我總算喘過來氣,繼續詢問關於他兒子的事情,但是對於他,那段空白的記憶根本無法回憶。我又問他剛纔追我的怪物,他似乎對那根本感感興趣,沒有說什麼,我又問他那條地下河和這周圍漆黑暗夜的由來,當他聽到我拿到那個石板之後,顯示的有些激動。”
“他知道這個石板的由來嗎?”
小王似乎有些遲疑,”好像知道,但又好像不清楚,只能說好像有些關係,他說,只要拿到石板,就可以得到無窮的力量,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可璡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就沒有具體的用法嗎?”
“他也不清楚,因爲自己沒有見過,只是聽說,然後他給我說起他的其他的來歷。”
埋葬了兒子,張貴心如死灰,他開始在這個世界遊蕩,很長一段時間,這個死寂的世界似乎陷入了沉睡,他遊歷了小毫村,納哈什,草原上的古戰場,直到見到與生草,張貴才徹然清醒,回到漆黑冰冷的現實,他開始重新思索,在草原上碰到錢明,他才真正碰到一個可以交流的人,然後他加入練功號,精心學習鍛造,在那裡度過了很長的時間。練功號爲了鍛造四處挖礦,地下的隧道四通八達,直到一天,他們挖出了一個奇怪的祭壇,空間十分巨大,中間的黑色的平臺上雕紋奇異,造型奇特,他們在那裡只找到了一塊石板,後面刻着兩個篆字,但他們都不認識。
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以爲這是不吉之物,但經年累月,也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後來就丟到雜物間,有天我的枕頭壞掉,就湊合着拿破布包了這個石板做枕頭,後來,有些事情開始發生,開始,他還以爲這是夢境,那是個陽光明媚的世界,但是後來,它不斷的出現,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突然明白,他回到了曾經的世界。
那是個低矮破舊的小屋,整個屋裡漆黑一片,似乎和這裡的環境一樣,但卻可以聞到風和草的氣息,但屋裡卻是黴味十足,土地面都是潮溼一片。這個屋子裡住着姐弟倆,似乎只有他倆人相依爲命,姐姐身體十分不好,似乎得了嚴重的肺癆,咳血不止,弟弟身材孱弱,骨瘦如柴,每天出去討些剩飯維持生活,每次看到弟弟給姐姐餵飯,他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躺在那裡的人是他。日子慢慢的過去,他就這麼如同一個看客,日日關注着這一對姐弟。
時局似乎慢慢好轉,弟弟一天天長大,雖然依然瘦弱,但爲人正直,對人坦誠,家境漸漸好轉,牆上漏風的破洞和屋頂的滴水修好了,添加了油燈,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姐姐小聲的和弟弟說着話,弟弟似乎十分睏倦的打盹,慢慢入睡。後來,屋裡的擺設也慢慢多起來,弟弟給姐姐買回藥來,多年悉心的治療,姐姐的痼疾竟然也慢慢轉好,可以起牀,做家務,直到有一天,姐姐出去再也沒回來。姐姐嫁人了。
很長一段時間,弟弟一個人住在那裡,孤獨重新籠罩了他,但他是個倔強的人,就那麼樣過了很多年。
但是,張貴的心裡卻總不安生,莫名其妙的擔心。終於一天夜晚,弟弟揹回神志不清的姐姐,兩人以這種方式再次相聚,弟弟天天守候在姐姐身旁,和她說話,張貴這才瞭解到,姐姐是懷小孩的時候,得了癔症,再加上身體不好,孩子沒保住,結果被婆家一陣毒打,失去了神智。弟弟心情越發抑鬱,但是,更加讓張貴害怕的是,他開始借用這個世界的力量,維繫他姐姐的生命。
張貴開始一直以爲自己纔是那個世界的看客,到那個時候他才發現,這兩個世界如同鏡子,當你看到他時,他也在看着你,在這個世界,張貴都有些膽寒,只是這麼多年,那個瘦弱的少年竟然可以如此老成,波瀾不驚,着實讓張貴驚訝。但是,他開始有所行動,頻繁在兩個世界穿梭,似乎從這個世界帶走什麼給他的姐姐,維繫這她的生命。
張貴害怕了,雖然他不知道這會有什麼結果,但是憑他的經歷和本能,他知道這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他做了決定,離開練功號,去尋找那對姐弟。
搜尋的過程漫長而悽苦,張貴憑藉堅韌的意識找到了他們,但那只是噩夢的開始。姐姐死而不亡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四里,人們把弟弟關了起來,但那依然不能阻止他的行動,人們驚恐了,對弟弟做了慘絕人寰的舉動,剃光了他的頭髮,把他的頭皮上掛滿了細細的鐵鏈,鎖在祭壇之上。
但是弟弟卻不屈服,哪怕再大的痛苦,也無法阻擋救活姐姐的決心,當張貴趕到那個小城隱秘的祭壇,迎接他的是全身熊熊火焰的,如同經過煉獄鍛造的弟弟,他頭上的如發的鐵環離離作響,手中丈許的巨刃燒的通紅,肌肉上的血管在怒吼中如同蚯蚓樣蜷曲出來,映襯着身上橘皮般的傷疤,惡魔吞噬了他的靈魂。
復仇如同鞭子一樣抽打着他,無數的人被他蹂躪至死,一個邪惡的傳說從此誕生。
留下滿目的瘡痍,弟弟駐刃北忘,仰天長嘆,從此消失在黑暗之中。
“廉完。”可璡驚歎。
“你知道他?”小王驚訝。
“我見到過他,只是看他一眼,你的靈魂都會被凍住,他就在納哈什養老院的地穴。”
“要不當時我去那裡的時候,怎麼覺得那裡十分陰冷。”
可璡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一直以來,自己都是在探討‘這個’黑暗的世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說起的卻是‘那個’世界。
“其實這個故事十分長,說完了,我還在那裡尋思,沒搞清楚事情的本意,但是這個時候,有種十分奇怪的感覺,似乎天變得更黑了點,我肯定那不是我的幻覺,我聽到西邊似乎傳來低沉的聲音,好像是心跳的感覺,但是十分緩慢,我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跟着那個節奏,十分的難受,‘他醒了。’張貴這麼一說,我嚇得跳了起來,我看到旁邊的地上散發出黑氣,接着地面鬆動,一個巨大的手臂破土而出,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尤其是沒有說清楚,覺醒,是誰?我趕緊看着他,希望他再次發威,但是他似乎沒什麼舉動,‘我無法剋制它。’這擺明意思就是要我跑路,眼看着另一個惡魔破土而出,我像壓緊的彈簧,只想跑路,但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張貴。”
“‘走吧,他只想復仇,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雖然一心只想跑路,但還是忍不住問他想要的是什麼東西,‘仇恨,石板的主人。’張貴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已經忍不住像觸了電一樣跳了起來,大喊着他一起跑路,但我實在太害怕,不敢看哪裡的情形,這時,我唯一想起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