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依然清冷,風掃橫掃過來,可璡感覺所有的精力都被抽乾,靜躺在那裡,但是他感覺安心,因爲不需要睜眼,昏黃的光線也能透過眼皮,這一切都結束了,自己沒有死,我們終於離開了那裡。
”咱們都被騙了,張愛玲一直都在boss楊的身體裡面,他被壓制的回憶,都是張愛玲的記憶,等到他回憶到最後,他也就覺醒了,全身散發黑氣,另外一個人控制了他。”
”但是這一切都結束了,沒有雙義劍,我也重創了元正,一切都結束了。”可璡迴應。
”我們都被張愛玲騙過,但是我想他和boss楊還是兩個人,我和這個世界的聯繫越來越若,能做的就這麼多,可璡,剩下的就交給你了,醒過來!”
聽到這些,可璡猛然起身,自己在蓮花池西邊的橋下,身邊無一人,只有大蔥的手機,外放一段錄音,可璡失望的拾起它,退出錄音,起身探望,西邊昏黃模糊的太陽,如同渴睡的眼,慢慢隱入黑紅的雲彩後面,頭頂的天空,迴旋着巨大的漩渦,偶爾迸發幾道閃電,世界慢慢浸入黑暗,可璡的心跟隨着陷入絕望。
可璡撥打小王和十三的號碼,查無此號,撥打楊陸的電話,無此服務,很長時間,他都怔怔的站在那裡,大家都離開了,但事情卻沒有結局,爲什麼這樣?
他爬上公路,沒落的向北走,下邊的玉淵潭已經無水無冰,成爲黝黑的泥潭,地面到處佈滿裂縫,偶爾還有輕微的震顫。
電話鈴聲燃起可璡的希望,是鄺楠,心裡卻又有些不安。
”你怎樣,還沒掛,果然開了主角光環,你那邊好像發生了大事件,我這裡成了破碎虛空,差點埋山裡。”鄺楠唸叨。
可璡卻提不起興致,”張愛玲從一開始就在boss楊的身體裡,咱們都是被他拉到這裡來的,另外她是復仇者,鄺楠,這裡並不孤獨,她要把痛恨的人拉到這個世界折磨他們,也許是很多很多人”,可璡的心慢慢下沉,無可抗拒的下沉。
鄺楠一聲輕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但是如果有機會,你肯試試嗎?”
可璡沒有回答,在他看來,希望已經遠去,“我太過草率,元正沒有毀滅,反而被張愛玲拿走,我想她是新的噬魂者,咱們不會有機會了。”
“你真是捨得本錢,我說怎麼這麼大動靜,可璡,你還挺NB的,我想元正受到很大的觸動,你知道毀滅元正會打開混沌嗎?”鄺楠稱讚。
“但是結果還是一樣,沒有區別。”可璡望着天空,“真正的黑暗開始了。”
鄺楠似乎在下決心,“可璡,希望永遠是有的,關鍵看你敢不敢做。”
可璡嗅出特別的感覺,“你找到了什麼?”
“我不願意詳述這段事情,當得到和失去就在眼前,你知道那是多麼艱難的選擇嗎?”從來沒有見過鄺楠如此猶豫的樣子。“我掌握着別人的生死,三笑生賦予逐雨生命,雙義劍就是三笑生的靈魂,他把希望寄託在藍玉身上,所以藍玉失敗的時候,雙義劍也跟着死去,折斷是它的選擇,如果重鑄它,那怎麼給它靈魂?”鄺楠對自己呢喃。
可璡有些吃驚,“你是說三笑生的兒子跟隨了父親的腳步?”
鄺楠沒有回答,“這不是最困難的選擇,如果可以,我也會選擇重鑄,但當你牽涉其中,給別人許諾的時候,實在很難下決心。”
“你答應他什麼?”可璡陷入震驚。
鄺楠短暫的沉默,“把雙義劍交給藍玉。”
兩個人長時間無語。
“誰知道他在哪兒。”可璡停下腳步北望。
“我想你知道,”鄺楠決然說,“也許我們不願意承認,結束是另一個開始。”
更長時間的沉默,“我不願再回到那個地方。”
鄺楠輕嘆,“好吧,你在原地等着我,很快就到。你最好找些衣服,比較禦寒的,可能會有用。”
可璡調頭,“你到公主墳找我吧。”他整理混亂的思路,什麼地方不對,爲什麼是這樣的結局?自己不是英雄,這是現實,所以沒有毀滅邪惡的力量,一時衝動的後果就是讓所有的努力化爲泡影,他痛苦的長吁,也許該等鄺楠的雙義劍,最少那還會有些希望,現在,可璡不知道要做什麼,尋找藍玉只是漫無目的的希冀,他會在響水河嗎?可璡感覺希望渺茫,但是內心卻有強烈的感覺,張愛玲或者楊陸會在那個地方。可璡極力控制強烈的恐懼引發的顫抖,那是蝕入內心的恐懼,可璡再也不想經歷這樣一次對峙,他知道,自己必輸無疑,會被剝奪所有的希望,但是自己還有選擇的餘地嗎,如果自己不來,也許死去的就是大蔥,最少自己所做的不是沒有一點意義,而且除了鄺楠,所有的朋友都已經脫離這裡,也許這就是不錯的結局吧。可璡心情好些,他看見前面一座小山,這是一樹參天古木,已經枯死,層層落葉掩蓋下面殘冢的凸起,可璡看到破碎的石碑散落在樹叢間,風化的無法辯識,商城還在西北,只是變成二層磚樓,如同生長在古樹之間。
一切如同遺失了幾個世紀,等待着不可能出現的訪客,可璡跨過腐朽的木門,一樓是日用百貨,浮沉能有一寸,他粗略的掃視,來到二樓,這裡的一角有些衣服,可璡找到合身的軍大衣,除了內褲,換下溼漉漉的衣服。體溫慢慢滲入冰冷的衣服,可璡感覺好一些,他臃腫的重回三環路,聽到北方急促的馬蹄聲,一點昏黃的燈光迅速變大,一到黑色的閃電撕裂沉悶的空氣,踏在眼前。這是一匹黑的發亮的寶駒,全身沒有一根雜毛,全身散發着如風的氣息,鄺楠麻利的從上面跳下來。可璡驚異的看着他。
鄺楠從黑馬側身取下長布包,“這就是傳說中的逐雨。”
可璡迫不及待的打開,重新燃起希望,見到實物卻莫名失望,除了劍柄好些,這分明就是撿來的,破損不堪。
“我的手藝不太好,所以也就能打成這樣了。”鄺楠無奈的搖頭。
可璡不解,“三笑生的兒子呢。”
鄺楠彈下劍刃,嚶然作響,聲徹心扉,“在劍裡面,放心,我得到的是鑄劍真傳,雙義劍重生了,現在它在呼喚主人。”
“在哪?”可璡不由自主的問。
“響水河。”鄺楠確信的回答,“你到了就會知道。”
可璡有些吃驚,“爲什麼是我去?”
“我還有些私事,也許會影響到最後的結局,這隻有拜託你了,如果你不願去,我也理解,他遲早也會來找你的,只是不同的結局。”鄺楠把劍重新包起來,交給可璡。
可璡猶豫着接過來,“你去哪兒,做什麼?”可璡以爲最少兩個人可以同去。
“我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只會讓你擔心,而且現在我也不確定。但是結果肯定會有用。”
可璡更加疑惑,“不說明白不要走。”
“本來就是不明白的事,我怎麼說明白,可璡,雙義劍就看你的了。”他轉身準備離開,卻又停住,“你知道雙義劍本名出處嗎?”
可璡疑惑的搖頭。
“仁和義。”鄺楠走向風中,可璡莫名失落,他只希望多和朋友說幾句話,“這匹馬是逐風,它是藍玉的坐騎,會把你帶到那裡,如果不再需要,放它走。”鄺楠就這麼消失在馬燈的光影邊緣,“感謝你,勿失我心。”風中帶來他最後的聲音。
可璡木訥的站在那裡,逐風的響鼻讓他回過神,他伸手撫摸它,逐風沒有迴避,像老朋友一樣迎過來,可璡感受它溫暖的體溫,內心閒靜。他拉着它慢慢向北,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毀滅,可璡毅然擡頭,我曾經做過選擇,還怕什麼!
翻身上馬,不比呼喚,逐風四蹄輕踏,縱身飛馳。可璡心緒翻騰,當年,你肯定也是一樣載着主人奔向戰場。來吧,我最後的恐懼,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