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現在我們怎麼辦?”秦瓊問道
陳克復在猶豫,讓他去想信王玄應,這根本不可能。之前是因爲他身後有五萬兵馬在手,而且王家還有李密這個大敵在前,所以他才能放心的與王玄應聯手。如今形勢有變,再傻傻的把選擇的權利交到對方的手中,這就是有些愚蠢了。
“現在什麼時候了?”陳克復問。
“現在是丑時,還有兩個時辰左右就天亮了。”陳雷回答道。
按計劃,他們將在一個時辰後的寅時,對虎牢關發起偷襲。虎牢關是一座雄關,雖然眼下只剩下了一萬守軍,可陳克復也有很大的壓力。虎牢不是洛口倉城。駐守洛口倉城的只是一無名小卒,而眼下駐守虎牢關的卻是陳克復的老熟人黃君漢。
黃君漢是一個很傳奇的人物,他的祖上許多代都是郡守一級的官員。可到了他父親這一代時,卻是落魄了,到了黃君漢時,他更是成了一個小小的韋城獄守。
不過他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在韋君時,他就相當講義氣,與水滸裡的宋江類似,不但十分義氣,而且往來結交了許多各類人物。他與同城的法曹翟讓是好兄弟,還與韋城的大地主單雄信也是好哥們。翟讓因庇護一些江湖朋友獲罪待斬,黃君漢就把翟讓給放跑了,還勸他趁機拉些弟兄大幹一場。
翟讓逃走後,在瓦崗起山寨,單雄信與黃君漢一起帶着兄弟朋友全跑瓦崗入夥了。瓦崗後來在河南混的風聲水起,單雄信、黃君漢、徐世績三人的功勞最大,地位也僅次於翟讓,黃君漢在諸當家中。排在徐世績這個軍師的後面,位列第四。
李密擺鴻門宴時。翟讓被殺。黃君漢、徐世績、單雄信等翟讓的鐵兄弟們差點被一鍋端了。最後還是李密覺得他們一身好本事,纔沒捨得殺。
李密稱魏王后,黃君漢一直鎮守金堤關要塞,因功勞很大。名望也很高。李密加封他爲上柱國、河內總管,封汾陰公。右武侯大將軍。這次李密洛口伏擊陳克復,因有些猜忌翟讓的那些老兄弟,他又把黃君漢調到了虎牢二線
並把虎牢的兵大都抽調去了洛口。只留了一萬兵馬給黃君漢。並調了其心腹校尉牛進達、席辯、楊虔安、李君義及豆盧達五人一起駐守虎牢,在領兵之時,也爲李密暗中監視黃君漢。
如果只是黃君漢鎮守虎牢,陳克復還想試試能不能勸他反水,打開虎牢。不過在聽到黃君漢雖爲虎牢守將,可部下的兵馬卻都調去了洛口。虎牢的守軍都由牛進達等五人統領時,他已經放棄了這個打算了。
如果強攻。他自信還是能打下來的。但是強攻肯定會有不少的傷亡,魯世深那三萬人,已經守在洛口倉一時不能回洛口了。而他如果攻打虎牢之後,再去洛口,又還能有多少兵力。如果損傷太大,那洛口一面是李密的十餘萬大軍,一面是王玄應的十萬大軍,他萬把人回去,會不會被那兩人吞的連渣都不剩?
陳克復很頭痛,他發現自己突然陷入了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
又沉默了一會,他擡頭問,“與汲郡李元帥聯繫上了沒有?”
汲郡與洛口之間,還都是李密的地盤,兩地相隔兩百多裡,不過幸好有黃河。往來總算比陸路安全方便許多,早在陳克復在盟津啓程之時,就已經給汲郡的李靖發信,讓他在兩日後對汲郡南河南岸李密控制下的滑臺、靈昌、韋城、瓦崗等魏國的原瓦崗中心一帶發起佯攻,並另派一路兵馬真打金堤關,以拖住滎陽的魏軍,配合他們進攻虎牢。
陳雷搖了搖頭,“還沒有收到李元帥的信,派往金堤關偵察的斥候也還沒有回來。”
聽到這結果,陳克復有些失望的回到那張簡陋的舊案前,藉着昏暗的燭光,打量起桌上的地圖。眼下洛口一帶的局勢明顯已經失控,而且越來越對他們這一邊不利。
如果既想按原計劃重創李密,又得避免被王玄應給過河拆船,背後翻臉動手,他手上這五萬人就完全不夠了。特別是在魯世深那三萬主力留在倉城之後,陳克復必須得加強自己手上的兵馬,引入新的力量,才能保證對李密的勝利,及壓制王玄應有可能會產生的危險念頭。
而現在,離陳克復最近的兵馬,也就是駐紮於汲郡那塊飛地上的李靖了。汲郡現在完全是一塊飛地,與河北陳克復的地盤間,還隔着半個清河及一個武陽郡。而與黃河南岸的山東控制地盤之間,同樣還隔着一個濟北郡與一條黃河。不過還好陳克復水師的力量強大,如今黃河與運河的控制權都在他的手中,才讓河北最西南端上的這塊飛地,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上。
按照陳克復原先準備平定魏刀兒的計劃之中,汲郡將承擔切斷魏刀兒與李密之間的通道,也將承擔從南面夾擊李密的計劃。因此,在汲郡,李靖親率着從山東及河北東南部所調集的數萬兵馬駐守着。
現在,陳克復就急需要李靖這支兵馬的支援。只要李靖的兵馬能越過黃河,到達虎牢。那麼,陳克復就能有足夠的信心和把握,回頭與王玄應一起吃掉李密集結在洛口的這十萬兵馬。並且如果情況樂觀的話,他甚至就能直接將金堤、虎牢、洛口這條沿着黃河的重要通道給一舉打通、佔領。
不過黃河南岸的滎陽郡與東郡兩郡,是李密起家的兩個郡,對這兩郡,李密的掌控很牢,兵馬也很多。李靖雖強,可期望他能在短短的幾天內,就將金堤關這樣的一個雄關拿下,似乎有些太過於一廂情願了。金堤關現在的守將是邴元真,邴元真也是瓦崗的老兄弟,是地位僅次於單雄信、徐世績、黃君漢等幾人的大將。
不過他與房玄藻一樣,後來投靠了李密,成了李密的心腹大將,與王伯當、王當仁、房玄藻等人一樣,在翟讓死後,漸漸與單雄信等人的地位持平,甚至因得李密信任,反超於單雄信等人之上。
拿不下邴元真鎮守的金堤關,李靖就無法快速的調集兵馬過來。而不能拿下金堤關,打通與汲郡的通道,陳克復隨時得擔心,會被李密關在洛口一帶。
陳克復頭痛無比,一時間感覺進退兩難。
李靖如果不能拿下金堤關,打通這條通道,陳克復再去打虎牢,白白消耗本就不多的兵力,實爲不智。而且此時他就是想直接回汲郡也不行了,一來他這萬把人通不過金堤關。二來,魯世深等人還在洛口呢。
土地廟中安靜無比,諸將看着陳克復緊皺着眉頭,也一言不敢發。光看陳克復的臉色,他們就明白眼下遇到了大麻煩。至於是什麼麻煩,他們卻是隻隱約知道一點點表面的情況。
一名侍衛快步跑了進來,“稟報陳王,出去打探金堤關情況的兄弟回來了!”
陳克復連忙起身,大聲道,“快叫他進來!”
一腳腳步聲傳來,兩名一身獵戶打扮的斥候走了進來,在他們的後面,還跟着數人。陳克復一見,不由的愣了一下。
“你們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了,上次你一聲不說,就直接跑盟津去了。還一去一個多月,枉我們上次從北京追到汲郡,一轉眼你人就沒了。哼,這次我們從汲郡又追到這來了,看你還跑哪去。”兩名斥候的身後,一身戎裝的翟無雙一進門,就連珠炮似的一大串話語。把陳克復說的都一愣一愣的。
翟無雙上次從北京跟着張出塵一路跑到汲郡,後來陳克復終於在汲郡納她爲妾了,這新娘還沒有當幾天呢。陳克復卻突然技下她,帶着艦隊跑盟津去了,而且一去就是一個多月,這讓她怎麼能不生氣委屈。
張出塵也同樣是一身戎裝,她笑着走上前,對着陳克復行了一禮,“殿下莫要怪嬌嬌,妾身們呆在汲郡一個多月,一直不見殿下回來,着實是掛念殿下。正好前日聽聞殿下已經到了洛水,妾身便提議和嬌嬌一起趕來相見。”
陳克復有心想要責罵她們幾句,這戰場之上,她們兩個女子怎麼能隨隨便便跑來呢。不過看她們穿越了兩百多裡的敵佔區,跑到這裡來也不容易,陳克復到嘴的話也就沒有說出來。畢竟此時還是亂世,也就沒有那麼多的規矩。
“你們來這,李靖元帥也沒有攔着?這可是他的失職,萬一路上出個什麼事情,他怎麼像本王交待啊?”陳克復故意崩着臉問道。
張出塵笑了笑,“我們可不是偷偷跑來的,是李靖元帥派兵送我們來的,而且咱們可還是兼負着信使的任務呢。”說着從身後的小包袱中取出幾封信來,既有李靖寫給他的,也有李靖將北京房玄齡等留守的大臣們寫給他的信一起轉交帶來了。
先取了李靖的信觀看,信不是很長,陳克復很快看完。陳克復看這信,越看越高興,看完後,面上已全是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