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遠處的另一座酒樓裡,同樣的是在二樓雅間靠窗處,一名女扮男裝的美豔少婦正望着樓下的喧鬧的人羣發呆。
雯兒與田離就站在身側。
田離望着被人羣包圍的乙支文信,低聲道:“殿下,這纔是軍人的極致啊。”
太子妃衛氏斜眼掃了一眼田離,笑道:“你很羨慕?”
田離猶豫了一下,然後咧嘴笑了起來,滿是天真。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是士兵,兩位乙支將軍是高句麗士兵心中的典範,沒有人不羨慕。”田離實話實說。
太子妃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道:“乙支將軍抵達王都,我們便有了主心骨,終於不用在擔心高建武鋌而走險了。”想起高建武的骯髒嘴臉,太子妃心裡便翻滾出一陣噁心的寒意。
“也不知道勝男妹妹一起來了沒有?”
太子妃其實還是希望乙支武勝男來王都的,因爲太子這個人很奇怪,別人的諫言似乎他無動於衷,唯獨對乙支武勝男有些寵過頭了。
乙支武勝男小的時候,在王都爲質生活,太子對她便表現出極大地關心和愛護。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太子對乙支武勝男絕非一句以妹相待那麼簡單。
雯兒搖搖頭,道:“殿下,乙支小姐是從不左馬車的,她每次出行,必戎裝裹身,戴兜鍪,系大氅,騎白馬,銅面覆臉,行在衆軍之前。既然軍隊之前沒有,想來乙支小姐必然未到。”雯兒平日裡與乙支武勝男關係不錯,對乙支武勝男的習慣也掌握的比較清楚。
太子妃笑道:“勝男妹妹現在終於做了將軍,也算是實現了她長久以來的夢想了。什麼時候,我也能像她一樣,活的如此灑脫自然,或許真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到自己一路走來的艱辛,太子妃微微有些黯然。她十四歲就嫁給了太子,如今已經五年了。可是她與太子之間至今沒有培養出那個叫愛的東西。太子始終將她看做是不潔之人,甚至心懷怨恨。甚至連同房的次數都寥寥無趣。
她苦笑起來。
太子寧願在一個叫念奴的舞姬身上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以及寵愛,卻捨不得將他的愛分一點給自己。
真是諷刺至極啊!
雯兒看到太子妃這樣的模樣,心裡有些心疼,作爲太子妃的貼身侍女,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些年太子妃所受的苦楚。
太子妃站起來,道:“走吧,太子無禮,本宮不能無禮。要想保護自己,保護家人,太子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
熱鬧的人羣一直排到了王宮宮門前,乙支文信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王宮面聖。
守衛宮門的將軍是禁衛軍統領高祥,也是王室遠親,深受嬰陽王信任。不過他早就投靠高建武,他今日親自在宮門口值守,看到乙支文信到來,驚愕之後,立刻下令驅趕百姓。
走上前,向乙支文信行禮道:“乙支大將軍回京了。”乙支文信離開王都太久,久的這塊土地早已經忘記了他也曾少年風華,也曾在這裡鮮衣怒馬。
乙支文信冷笑着看了一眼高祥,說道:“高祥,沒想到當年第一次上戰場尿褲子的你,現在已經成了禁衛軍大將軍。”
高祥的臉立刻就黑了下來,這麼私密而且丟人的事,怎麼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提這種事。他能明顯的感受到周圍士兵的異樣,許多禁衛軍士兵甚至已經憋着笑。
他冷冷的道:“駙馬都尉,再怎麼說本將也是禁衛軍大將軍,你怎麼能如此無禮,侮辱本將。”
乙支文信笑道:“侮辱?這算什麼侮辱。我聽我女兒說,他上次來京,高將軍在宮門口口出穢語,甚至拿官職壓人。”衆人一聽,才知道乙支文信這是故意爲之,要爲自己的女兒找回場子了。
高祥的眉頭緊鎖,乙支文信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外戚,不是一般的官員。雖然他的妻子是王室遠親,可終究姓高啊,況且,這可 不是一般因爲門蔭或者大王寵幸而得官的子弟,這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
“本將倒想知道,高將軍那裡來的自信以官壓人?當年還是老夫在戰場上教你打仗,我乙支家世代爲國家守邊,豈能受如此小人之辱。我警告你,若是再讓本將軍知道你對我女兒不敬,我不介意讓你知道,誰纔是這軍中之主。”他聲音高亢,周圍的禁衛軍看到這個老人居然如此傲慢,都有些好奇,也有些不甘。畢竟高祥在禁衛軍士兵心中是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
一些禁衛軍早已經蠢蠢欲動,可是被乙支文信那嗜血的眸子掃過去,居然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正說話間,滿臉絡腮鬍子的乙支文德大踏步走了過來,一到就向乙支文信行禮,在行禮的時候看到乙支文信身後的賀若懷心,微微一愣,不過並沒有詢問。而是大聲道:“兄長,你終於到了。”
乙支文信道:“這三千重甲就交給你了,你去將他們安置妥當。我先去面聖。”
乙支文德點點頭。
乙支文德看向高祥,笑道:“高將軍,怎麼我兄長多年不來王都,高將軍這是要將家兄拒之門外。”
高祥冷哼一聲,道:“大王身體抱恙,乙支將軍稍待,容末將稟報之後,再送將軍入宮。”
乙支文信沒有說話。
高祥冷哼一聲,摔袖而去。
等高祥離開,乙支文德才將乙支文信推到另一邊,道:“兄長,你這招瞞天過海真是高明,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乙支文信點點頭,“不是我的主意。”
“什麼,那是誰出的主意?男兒?還是臣兒?”乙支家的三個子女,乙支武藏長於戰場拼殺,短於謀略,乙支文德壓根就沒往他身上想,在他看來能獻此謀的恐怕也就乙支武勝男和乙支武臣了。
果乙支文信都搖了搖頭,道:“都不是,這件事下來再說。大王怎麼樣了?”
乙支文德搖搖頭道:“情況不好。不過今天早上進了些御膳,人也清醒了些。兄長今日要見大王,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