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的攻城戰打的很憋屈,一次一次的失敗,一次一次的潰逃,讓他們的耐心和士氣都快被磨盡了。
“而且還有更要命的一個點。”
陳有言一邊說,一邊盯着淵蓋承績。
淵蓋承績道:“什麼?”
“我出北城時,發現北城西北角,有許多百姓在那邊砌內牆,這就說明,西北角的城牆應該有崩壞的地方,所以才搶修。這可是我們破城的關鍵。淵蓋將軍,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我累了,想先回軍帳休息。”
說罷,也不等淵蓋承績說話,便徑自返回了自己的軍帳。
淵蓋承績望着陳有言的背影,唾了一口濃痰,罵道:“沒骨氣的東西!”
回過頭來,問道:“小六子呢?”
高遠早已經帶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小六子縮頭縮腦的站着,看見淵蓋承績以及衆人,忙向淵蓋承績行禮,道:“小人拜見將軍。”
“我問你話,如實回答,否則,定斬不饒。”
“是,小人一定知無不言。”陳六子打個哆嗦,差點癱倒在地上。
“你具體說說,爲何賀若懷心沒有殺死陳有言?”淵蓋承績寒聲問道。
小六子是跟隨陳有言入城勸降的僕從之一,他們早就買通了此人,全程監視陳有言。
小六子吞吞吐吐的道:“回稟將軍,其實那人屠本是要殺死陳掌書記的,不過因爲一個女子求情,故而放了。”
“哦?一個女子求情?什麼女子。”
小六子搖搖頭,道:“小人也不知曉,只知道那女子姓柳。”
姓柳?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
“莫非是與陳有言有過婚約的柳家孫女?”高遠皺着眉頭,提到了一個人。
“有可能,你繼續說。此事可是你親眼所見?”高陣點點頭,指着小六子,說道。
“是的,當時聽到陳掌書記來勸降,賀若懷心勃然大怒,直接就命人將掌書記拖出去,梟首示衆。是那女子苦苦哀求之下,才得以放歸的。放歸之時,賀若懷心還說,要不是自己屋裡的丫頭求情,必讓掌書記身首異處。”
小六子惟妙惟肖的複述着當時的情景,淵蓋承績真是殺人的心都有啊。
看來自己的計策是對的,只不過半路殺出來一個柳家小姐,讓他的借刀殺人計功虧一簣。
白狼人屠凶神惡煞的厲害,也難過美人關。
“將軍,如此看來,必是柳建柱爲了活命,將自己的孫女獻給了那人屠。而柳家孫女與陳有言舊情人相見,不忍心他身死,故而求情。這麼看來,這柳家的小賤人,很得那人屠的歡喜啊!”高陣冷笑着。
淵蓋屠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陳有言所說都是真的了。”
高陣也點點頭,道:“想必是如此。”
淵蓋承績點點頭,他看向小六子,道:“你從北城出城時,可有什麼發現?”
小六子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小人看見北城的那些兵比較虛弱,好像吃的也不夠。”
“何以見得?”
“因爲我看見有幾個士兵爲了搶一個饅頭,打成一團。他們的校尉大聲制止,都沒有制止住。”
“看來是這樣了。”高陣搶先說一句,示意將小六子帶下去。
“將軍,下命令吧。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是天賜的戰機啊。只要我們集中全部主力突襲北城,必然得手,到時候,那人屠也好,柳家的小賤人也罷,還不都是將軍的掌中之物。”
“將軍,下命令吧!我等願隨將軍破城!”諸校尉紛紛請戰,他們彷彿已經看到滿城的戰利品在向他們招手。
淵蓋承績看到衆人戰意盎然,轟的一下站起身來,掃了諸人一圈,道:“好,諸將聽令,兩個時辰後,全軍突擊北城,給本將軍拿下候城堡!”
“喏!”
聽聞能奪取城池,原本泄了的士氣,又漸漸恢復。
······
陳有言回到帳中之後,立刻吩咐自己的親信侍從,暗中收拾包袱。
他的親近隨從陳瑜有些不解,低聲問道:“公子,我們現在收拾東西幹什麼。”
陳有言噓的一聲,道:“別問那麼多了,晚上一旦有變,記住,我們立刻回新城!”
回新城!
陳瑜一驚,忙問道:“主子,這···大軍尚未破城,我們怎麼能會新城?”
陳有言擡頭向外看了一眼,冷笑一聲道:“白狼人屠可不是庸碌之人,我總覺得事有蹊蹺,你不要廢話了,按我說的做,一定要小心謹慎,切不可將消息泄露。”
陳瑜聽完之後,忙點點頭,準備去了。
石人山中!
李靖率領的隋軍主力已經在石人山中隱藏了整整五日。
這五日,真不是一般的煎熬。
他們的同袍就在左近的城牆上與敵軍廝殺,而他們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什麼都不做。
在第三天的時候,城池危機。他們在高處的哨兵都能看見高句麗人爬上了城牆。
他們能清晰的看見賀若懷心的帥旗就在最前線,賀若懷心親自在城牆上與敵軍死戰。
以鄧熹、鄭千里爲首的旅帥紛紛請戰,皆被李靖拒絕。
李靖拒絕的原因是敵軍未疲,士氣未泄,城中也未求救。
鄧熹和鄭千里甚至有抗命之虞,最後是李靖拿出賀若懷心戰前交付的印信和腰刀纔將諸將鎮住。
達裡森倒是一直以李靖之命是從。
達裡森匆匆趕過來,鄧熹、鄭千里等人都圍在李靖身旁。
“掌書記,敵軍動了!”他壓着嗓子,低聲說道。
李靖的軍隊帶了十天的乾糧,吃喝拉撒全在石人山中,這幾日確實也憋壞了,聽到高句麗軍夜晚有了大動靜,都紛紛摩拳擦掌起來。
“主公那邊傳消息了沒有?”李靖問道。
達裡森黑着臉,回到道:“沒有。現在城外皆是敵軍,傳信容易暴露,掌書記有便宜行事之權,卑職以爲就不用等主公消息了吧。”
李靖倒沒想到,達裡森居然是衆人中眼光一流的人物。
“掌書記,我們早就該出兵了。主公在城中兵馬不足,若我們出擊不及時,壞了大事可怎麼辦?”說話的是鄭千里,他之前就和李靖爭辯過了。他對賀若懷心其實也極爲忠心,只不過,這次整編軍隊的時候,許多人升遷太快,才引起他的不滿。現在心裡的芥蒂已去,他一心只想再立新功。
李靖沒有理會鄭千里,道:“再探!”
達裡森點點頭。
淵蓋承績率領全部主力傾巢而出,在夜色的掩蓋下,直撲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