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太子之後,諸位重要人物便依次向老夫人拜送賀禮,其中淵蓋屠獻上一張毛色一流的貂皮大氅,讓衆人驚豔。
老夫人笑着謝過之後,將貂皮大氅蓋在了乙支武勝男的身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乙支武勝男在乙支家的特殊地位,可謂是衆星捧月了。
從乙支家的老夫人,到乙支文信,這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地位,自然更加凸顯乙支武勝男的價值。
從而乙支武勝男的婚嫁問題,便不是一件簡單的男女婚事,更是一個有可能打破各方勢力平衡的變數。
淵蓋屠眸子幽深的看着老夫人的表情,笑道:“老夫人,這件貂皮乃是東部世子蘇文侄兒親自獵得,正好配乙支小姐。”
賀若懷心注意到,當淵蓋屠說話的時候,他身後的那名瘦弱少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乙支武勝男看。
老夫人點點頭,她看了一眼乙支文信,乙支文信便笑道:“淵蓋蘇文啊,老夫上次見那小子,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今年應該十九了吧。”
淵蓋屠雙手交叉,行了一禮,說道:“駙馬都尉說的不錯,我那侄兒十九歲了。”
說完之後,又笑道:“我那侄兒算是部落中有名的勇士,已經統領一支一萬人的軍隊,取得多次大勝了。”淵蓋屠又臨時加了一句。
乙支文信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虎父無犬子,淵蓋大人本就兵馬嫺熟,乃我高句麗名將,將門虎子,世子又這般優秀,淵蓋大人必是歡喜的緊的。”
“不敢,不敢。”
乙支文信看了一眼乙支文德,乙支文德今日非常低調,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能不出頭,就不出頭。此時看自己長兄的眼光看過來,笑道:“對了,我離開王都之時,聽說大對盧已經向王上提出,欲加強與百濟國的盟好關係,可有此事?”
淵蓋屠滿臉橫肉,哈哈大笑道:“乙支將軍,自從要爲老夫人祝壽,末將提前半個月就已經出發,對於王都之事,並不清楚。不過大將軍既然說起來,末將對這件事情也是贊成的。”
“哦?”乙支文德眼睛中露出一道危險的光芒,沉聲道:“我們與百濟國世代交好,兩國和親,本也沒什麼。只是,事情奇就奇在百濟國居然提出要求,要將其王公主嫁於大王之弟高藏,這個你也支持?”
“什麼,不會吧?”淵蓋屠佯裝驚恐的樣子,“不能啊,按說兩國定立和親之盟,在和親的選擇上首先應該以太子殿下爲爲首,若不成,則也需從諸王子中選擇合適之人,沒有和親王弟的道理啊。”
乙支文德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不知王上是什麼態度?”這種事關兩國邦交的大事,終究還是要國王進行最後決定的。
“不知,本將離開王都之時,這件事吵得很兇,並未形成定議。”
高句麗國內勢力三分,一派號稱王黨,是嬰陽王信任的親信,五部之中,有三部支持。另一派以王弟高建武爲首,並且獲得了大對盧、東部大人淵蓋祚的支持,同時,高建武還與百濟國關係親密。至於第三派,便是王太子黨了,王太子在朝中的主要支持者是外戚和文官集團,在軍隊中,除了王都東宮的六率,獲得的支持極少。
這也是王后力爭要爲太子迎娶駙馬都尉、西部大人乙支文信之女乙支武勝男的原因。
雖說,現在王弟黨與太子黨的實力大體上能夠保持平衡,但是乙支家族是能改改變權力格局的家族。
淵蓋屠大笑道:“大將軍,那末將也就不知道了。若大將軍對這件事情感興趣,末將立刻飛鴿傳書,向兄長詢問情況,如何?”
乙支文德一直盯着淵蓋屠,淡淡一笑,說道:“不用了,這麼大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能商議出來的。等家母壽辰結束,本將自會知道結果。”
身爲高句麗的大將軍,這麼大的事情,王上不可能不徵求乙支文德的意見。
“好。”
乙支文德岔開話題,沒有再理會淵蓋屠,他也爲母親帶來了重禮,緊接着便是乙支文信,以及乙支家裡的小輩,紛紛爲老夫人送上賀禮。
等獻禮結束,老夫人低聲向身旁的管家低聲吩咐幾句,管家笑着走到前面,大聲道:“諸位賓客,吉時已到,開宴!”
鼓樂聲再一次奏起,老夫人看着滿堂賓客喜笑顏開,心中也高興。對乙支文信說道:“外堂之事,就交給你了。內府還有女眷等着,我就不多停留了。”
乙支文信和乙支文德忙站起來,躬身相送,說道:“兒恭送母親!”
老夫人便站起來,乙支武勝男忙站起來,將祖母攙住。低聲道:“祖母,孫兒想留在外堂。”
“爲何呀?”老夫人皺眉。
乙支武勝男低聲道:“前些日子在大街之上,孫女的戰馬險些將一名小女孩踩殺,是那位公子急中生智,才救了小女孩,免了一場無端之禍,孫女總不能將人家扔在這大堂之上不管吧。”
老夫人的目光向賀若懷心這邊掃了一瞬,然後抓住自己孫女的手,低聲笑道:“那位長得好看的也就罷了,不過是雌兒裝扮,至於你說的救人的小夥子,看上去不錯,莫非你心中喜歡?”
兩人說話聲音極小,再者音樂聲又嘈雜,老夫人說話也沒個含蓄。
高句麗民風開放,於男女之情更沒有南方那般的拘謹,所以老夫人敢於和自己的孫女開玩笑。
“祖母大人!”她絲毫沒有羞澀,只是有些不喜歡老夫人將這種事直接說出來。
老夫人嘆息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道:“瞧這樣貌,倒是一流人物。不過女子選夫,樣貌都在其次,家世才幹纔是上上之品,你也聽見了,他出身不過低級武官,你們之間沒有可能的。”
乙支武勝男沒想到自己的祖母越說越是來勁,忙笑道:“祖母,你想多了,你快回內府去吧,大嫂他們還有百官家眷都等着呢。”
在整個遼東城敢與和老夫人這樣說話的,恐怕也只有乙支武勝男了。
“好好好,這就趕我了?”說着,離開了大堂。
老夫人一離開,整個大堂上便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