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藍可汗恨恨地說道:“都是你們這些廢物做事不密,惹出來的禍事,你叫尉遲欽是吧,那你說現在你們把事情弄成這樣了,叫本汗怎麼辦?難道爲了保護你們這幾個沒用的東西,就要本汗現在跟大隋開戰嗎?”
王華強搖了搖頭:“大汗,當然不行,在下知道您現在沒有跟大隋和達頭可汗同時開戰的實力,這事還得悠着來。”
都藍可汗一下子火冒三丈:“悠着來?怎麼悠着來?先把你和安遂家交出去嗎?這是本汗現在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王華強笑了起來:“大汗,這可不行,交出我們兩個就意味着向隋朝投降,您的部下會對您失望,轉而去投奔達頭可汗,那樣即使隋朝不出兵,您也很難應付達頭可汗,要知道,隋朝是很樂意見到你們草原上相互攻殺,征戰不休的。”
都藍可汗眉頭深鎖,直視着王華強,問道:“那依你之見,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王華強點了點頭:“絕對不能把我們交出去,就兩個字,一是賴,二是誣。隋朝現在剛滅了南陳,還需要時間去消化不穩定的南方,這種時候不太可能全國總動員,發大兵開戰,如果真的想滅了大汗的話,也不需要找什麼使者過來問罪,直接開打就是,所以要是他們的使者上門,大汗就來個抵死不認。
您千萬不要承認您的可敦跟我尉遲欽有往來,也不要說我現在就在您這裡,隋使反正也不可能搜查您這裡的,最後只能沒脾氣地回去,隋朝沒有您和內部反叛勢力勾結的直接證據,自然出師無名,也無法再對您開戰,這一關就算過去了。”
都藍可汗搖了搖頭:“可敦的信物在他們手上,怎麼會出師無名?”
王華強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那信物可以僞造,可以偷竊,這就是第二個字了,誣。您可以說這東西是達頭可汗收買了內奸,偷了可敦的詔書,想要挑撥大汗和隋朝的關係,反正只要沒有人證,怎麼說都是您有理。在您的部下看來,您對隋朝的使者有理有節,即強硬又不失策略,一定會全力擁戴你的。”
都藍可汗的眉頭稍微舒緩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王華強兩眼:“就算你能躲得了一時,又怎麼可能躲一世?隋朝在我們這裡的奸細和探子很多,那個長孫晟更是手眼通天,萬一哪天你被他們發覺了,那我只會更慘。”
王華強“嘿嘿”一笑:“大汗明鑑,這一陣子風聲緊,我就躲在安吐屯發那裡,哪兒也不去,別人沒法找到我,等到風頭過去了,我已經和安吐屯發說好了,到時候我回中原,召集舊部,還可以到江南那裡做戰馬絲綢生意,爲大汗賺錢,絕不會連累大汗的。”
都藍可汗終於笑了起來,走到王華強的面前,看着他的雙眼,說道:“小子,你很有膽色,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還有……”他說到這裡,突然一拳擊出,重重地打在王華強的面門上,王華強感覺自己象是被一隻鐵錘迎面擊中,眼前金星直冒,鼻子和嘴角邊感覺有鹹溼的液體流下,而整個人也一下子被砸到了地上。
王華強的耳邊傳來都藍可汗得意的大笑:“小子,這一拳是你爲剛纔辱罵本汗的代價,本汗能留你一條命,你可以感謝上天了。哈哈哈哈哈……”
二十幾天後,王華強躺在帳蓬裡的波斯地毯上,四仰八岔地伸着腿腳,也不起身,用手抓着身邊盤子上一條條的烤羊肉,就着馬奶酒,閉着眼睛,哼着小曲兒,說不出的舒服。
他被安排到這個帳落已經有十多天了,大概是安遂家和都藍可汗覺得把他放到安遂家的帳內不太保險,容易被搜到,於是便把他轉移到了一處偏遠的帳落安置,這個地方處在陰山的密林裡,原來是個獵人的小帳,後來那個獵人跟着莫里黑在星星峽一去不復返,於是這裡就成了王華強的臨時住所。
安遂家還是挺夠意思的,把這裡重新收拾了一下,佈置得如同突厥王公貴族的大帳一樣,每天也是好酒好肉伺候着,王華強自從南征以來幾乎一刻不得閒,這幾天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一把生活,人生得意須盡歡,他甚至覺得這輩子如果能一直這樣過,不用費心費力地參與那些軍國大事,是件多麼美好的事啊。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些無法理解劉居士了,明明能在家裡享受這種錦衣玉食的富二代官二代生活,還貪心不足,非要試圖獲得權力,結果終於自食惡果,枉送了全家性命。
前兩天安遂家來找過自己一次,說是從大興那裡接到消息,劉居士的團伙已經被徹底查獲,其聚集私黨,橫行不法,試圖謀逆的事情被公諸於天下,劉居士和幾百名主要團伙成員全部被斬於大興的菜市口中,受到株連,獲罪免官的公卿貴族有好幾百家,就連劉居士的父親,彭公劉昶,也被賜死於家中。
當時安遂家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沉重,聽得出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王華強當時問道罪名中有沒有勾結外虜這一條,有沒有查沒鉅額的錢財兵器甲仗,安遂家想了想才搖頭否認,王華強這才鬆了口氣,笑道楊堅看來並不準備把劉居士與大義公主勾結的事情大肆張揚,應該只會派使者秘密來突厥質問此事。
安遂家走後,王華強就一直在想象着大興城的情況,幾百顆前兩天還招搖過市,欺男霸女的官二代腦袋現在被裝進小木籠,一溜排地掛滿了大興九門的城頭,那種給人心理上的震撼是難以言說的,只怕現在大興城內外的達官貴人們,即使沒被牽連抄家,也是人人自危,閉門謝客。
自己的那個極樂山莊,在自己上次出發前曾經被劉居士的手下上門敲詐過,這回應該是徹底安全了,也不知道三弟對那個楊公卿和張金稱等人的調查結果如何,那些西域的胡姬和江南的美女也不知道調--教得如何了,等這邊自己的事情辦完回大興後,山莊也該正式開業了,那裡每天的開銷巨大,得早點回本才行。
王華強看了一眼帳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這種混吃等死,有酒有肉的日子雖然舒服愜意,但是安遂家以保護自己爲名,派了十幾個突厥武士把自己這裡圍得水泄不通,就連出去拉屎撒尿也有三個人跟着,那種被大男人盯着出恭的感覺實在不好,幸虧這年頭還不流行撿肥皂,失去了自由,生活也沒什麼自由可言。
王華強翻了個身,心中暗自擔憂起與外界的聯絡起來,如無意外,這次隋朝派來突厥問責的使者應該還是長孫晟,但他也不太可能從茫茫草原和陰山密林裡找到自己的位置,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和長孫晟在這裡的密探搭上線,可是現在自己連門都出不去,這個任務又怎麼可能完成呢?
再有就是安遂家,估計這陣子他和大義公主的偷情與密商也是非常頻繁,染干現在是否在這突厥本部還很難說,要協調好一個時間,把自己落網和捉姦同時發動,這需要三方的協商,可是自己怎麼才能把自己的位置透露出去呢?
王華強正想得出神,外面突然傳來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尉遲大爺,可敦派我來服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