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冷冷地說道:“這回你可錯怪了我,是薛舉主動地找上了楊大哥,當然,他要不是來找我們,我也很快會去找他,現在的情況就是,你的朋友們都覺得隋朝大勢已去,亂世即將開始,一個個全都蠢蠢欲動,只有你自己還在這裡不動如山。》,隋朝的衰敗,自關西始,這河西隴右絲路之上,爲了招待那些西域各國的使團,滿足楊廣的面子,早就苦不堪言,人心思變了,比起河北山東之地,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只有你纔會以爲這些地方安定得很。”
王世充搖了搖頭:“這些地方當然不會安定,不過當年王世積都知道,甘涼之地雖然民風強悍,向來是叛亂割據之地,但是地廣人稀,各路異族蠻夷又是極難控制,最要命的是這裡離東都太遠,遠離隋朝的權力中心,要是率先發難,是有死無生之局,我一再跟薛舉強調這個道理,他也不會傻到真的和你們走到一起,爲你們火中取栗。別的不說,就說這資金,他這個金城土豪,就無法維持。”
李密哈哈一笑:“不錯,薛舉的胃口太大,我是滿足不了他,但你看看這個,還會這樣淡定嗎?”他說着,把手中的第六封信也遞給了王世充。
王世充只掃了一眼信封,頭上就開始冒汗:“你們,你們怎麼可能把姑臧的這幫奸商也給攪和進來了?他們又怎麼可能跟你走到一起?”
李密笑着搖了搖頭:“王行滿,看看信的內容再說。”
王世充咬了咬牙,拆開了信封。只見這裡面洋洋灑灑。從表面看起來不過是一封普通的書信。沒有半分談到起兵造反之事,只是說受到越國公楊素多年的關照,爲了維繫雙方的友誼,特備薄禮一份,還請笑納,收信人是楊玄感,而落款上,姑臧城的四大奸商。以李氏商團的當主李軌爲首,安家,曹家,樑家都有具名,唯獨少了現任姑臧商團聯合會的會長王世充。
王世充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幫子奸商,居然也起了反意,可是他們生意做得好好的,又爲什麼要倒向楊玄感?”
李密微微一笑:“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你王家的商團勢力遍及天下,東方不亮西方亮。西域一帶的生意不行了,還可以從南方。北方和中原內地的其他生意來補充,可是姑臧的商團,只有做西域的生意,以前跟你聯盟多年,是因爲你控制了西域,控制了西突厥,可以給做生意提供巨大的好處,可現在這條線斷了,長孫家跟西域現在的射匱可汗關係極好,是唐國公和長孫家控制了西域的商權,你說姑臧的這些奸商,還會繼續跟你合作下去嗎?”
王世充長嘆一聲:“唉,想不到百密一疏,我的心思全放在了東征高句麗上,卻不料西部的局勢爛成了這樣,大意了。可是這信爲什麼不寫給李淵,而是寫給了楊玄感?我若是沒了勢力,難道楊玄感和你李密就有嗎?”
李密搖了搖頭:“這就是李淵的高明之處了,他派了自己的盟友,長孫家的舅父高士廉,上回跟着崔君肅一起出使西域,回姑臧的時候秘會姑臧的四大商會首領,跟他們講清楚了局勢,他們都願意投向李家,可是高士廉卻說,現在李淵被楊廣盯得太兇,這時候主動貼向李家,會給李家引來大麻煩,也不會給姑臧的商人們什麼好處。所以高士廉給這些奸商們指了條明路,讓他們先去結交楊玄感,李家會在暗中爲這些奸商在西域的生意提供方便。”
王世充的眉頭一皺:“那楊玄感和李淵家又有什麼聯繫?這些姑臧商人又不是傻瓜,本來是要投靠李淵,最後卻跟楊玄感這個危險分子扯上了關係,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李密哈哈一笑:“這就是李淵的厲害之處了,一開始姑臧商人們確實有這方面的擔心,可是高士廉卻說,李淵跟楊素其實早就是盟友了,上次的結親就是證明,最後雖然這樁親事因爲楊素給逼死而無法繼續,可是兩家明面上撕破臉,暗中卻仍然是盟友。”
“楊家的家大業大,比李家有錢許多,這種生意上的事情,可以由楊家出面,你大概是很久沒有留意西域方面的動靜了吧,你的那些店鋪關張歇業,可是四大奸商名下的商行卻如雨後春筍,開出了許多。”
“這些商行,都是李淵,楊大哥,還有姑臧的奸商們,還有薛舉四方合夥,李淵靠着和西域各國的關係,佔三成,楊大哥和姑臧商人們,靠着現錢各佔三成,最後一成給不出錢,只提供一路護衛的薛舉,所以不管天下大勢如何,他們都有錢賺。”
“現在他們認定了天下即將大亂,也早就做好了動手的準備,就象當年你一聲令下,可以讓他們這些人都來大興叛亂一樣,只不過這回發令的人,就成了李淵和楊大哥,而不再是你王世充。”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眼中碧芒閃閃:“商人就是商人,鼠目寸光,唯利是圖,他們好好地做生意就行了,摻和這天下大事做什麼,真是腦子進了水。”
李密笑道:“你以爲有幾個商人跟你一樣,真正是能心懷天下的?楊廣擺豪氣要面子,一路之上讓那些西域各國的使節免費吃喝,國家的庫錢花完了,就讓這些當地豪商們出份子,這些姑臧商人,一方面西域的錢賺不着,另一方面又要給逼着貼補楊廣,王世充,你是商人,應該知道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句話吧,比起那些河北的挖河民工,這些姑臧商人對楊廣的恨意可是一點也不少,所以他們只要有人引見,馬上就和楊大哥打成了一片。”
王世充嘆了口氣,看着李密手上的最後一個信封,喃喃地說道:“既然你們連姑臧的四大奸商都已經挖動了,那這最後一封信,不用猜,也知道是蕭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