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哈哈一笑,握着裴寂的手:“有公助我,大事有望了!不過剛纔你說隋室興滅,在我一念之間,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裴寂微微一笑,鬆開了手,撫着自己的鬍鬚,緩緩地說道:“那麼,從現在開始,請允許我叫您一聲主公,以後裴某就願意爲您出生入死,赴湯蹈火,只希望主公在得登大位的那一天,不要忘記了裴某就是。”
他說着,雙膝一彎,直接就跪到了地上,向李淵行起大禮來。
李淵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馬上又換成了驚訝之色,連忙彎腰扶起裴寂:“玄真,你我兄弟多年,何至於此啊!這天下,是我們攜手一起打的,就算我李淵真的可以得天下,大家也可以一起坐江山嘛!”
裴寂搖了搖頭,正色道:“主公,既然我已經叫了您主公,確定了主臣的身份,就不能再象以前那樣了,您以後會是君臨天下的人,要有天子的威嚴和氣度,不然不足以服衆啊。“
李淵diǎn了diǎn頭,正色向裴寂行了個禮:“多謝玄真教我。我會謹記於心的。”
裴寂微微一笑:“至於剛纔主公所問的事情,其實很簡單,一旦楊玄感這樣的世子子造反,那各地豪強一定會放棄觀望,紛紛自立,這纔會是真正的亂世,不是現在這些嘯聚山林的小打小鬧,到時候這些人的目標至少是割據,他們會攻州佔郡,朝廷的兵力只能用於平叛圍剿,可是在內地打仗。兵連禍結。就算能消滅幾路叛軍。也會破壞生產,普通的百姓沒有糧吃,就只能被迫加入新的叛軍,如此一來,各地的叛亂將會和火種一樣,無法撲滅,此起彼伏!”
李淵笑道:“哪個亂世都是這樣,但大隋畢竟兵力雄厚。又有關隴軍功貴族爲之效力,我想並不一定會象秦朝,兩漢,西晉那樣,直接亡於內亂!”
裴寂diǎn了diǎn頭:“所以說此事就是主公的一念之間了,您是關隴貴族的首領,威望無人可比,雖然楊廣現在防着您,不讓您掌兵,可是真要是天下大亂的時候。他也不可能一直把您雪藏不用,只要脫離了$dǐng$diǎn$小$說,.↙.︽os_;>楊廣的監控。哪怕您手下沒有一兵一卒,只要這些關隴世家的子弟願意爲您效力,亂世中的兵是不成問題的,優秀的軍官纔是稱霸天下的資本!所以到時候主公您如果願意當隋室的忠臣,可以平叛,如果想要自立的話,那天下就是主公的!”
李淵搖了搖頭:“事情恐怕沒有玄真你想的這麼容易,打這算盤的人可不止我一個,別的不說,王世充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挑動楊玄感起事,然後他好領兵平叛,我雖有關隴世家子的支持,可是王世充只要打出隋室這面大旗,以隋朝大將的名義領兵出征,那還是能得不少英雄豪傑的支持,畢竟隋室乃是正溯,即使是在亂世中,當個忠臣也比當個反賊更能吸引人才呢。”
裴寂微微一笑:“這diǎn屬下也曾考慮過,不過以楊廣的猜忌,王世充這個陰險狠毒,才華絕世的傢伙,他是更不可能完全放權的,最低限度,也會一直留着他的家人,以爲人質,王世充除非真想成個孤家寡人,否則不可能搶先自立的。而且他的出身太差,天下英雄很少有人願意投奔一個胡商的孫子,不在有奪取天下的實力前,一直襬出一個效忠隋室的樣子,只怕對他自己也不利。”
李淵笑了笑:“可是如果王世充領兵平叛,那平叛得太順利,就會打完仗後被收回兵權,打得太慢的話,又會因爲作戰不利而被解職,玄真,如果你是王世充,這個矛盾又該如何解決呢?”
裴寂笑了笑:“四個字,養寇自重!”
李淵的雙眼神光一閃:“什麼寇?纔有這樣的實力能讓王世充一直養着,而不用擔心給收去了兵權?”
裴寂冷笑一聲:“自然是可以奪取天下的巨寇,百萬流民軍與世家貴子的完美結合,我猜那王世充有可能想把楊玄感培養成這樣的巨寇,若是與他對陣,打默契仗,那打個三年五載也不在話下。”
李淵嘆了口氣:“若是如此,我們更要抓緊時間奪取關中了,只是楊玄感現在在黎陽,他起兵不會這麼順利,東都打不下來的話,就只能轉而折向關中,若是關中被他所取,那我們所有的夢想,都要化爲泡影了!”
裴寂diǎn了diǎn頭:“所以絕對不可以讓楊玄感進入關中,主公放心,黎陽那裡,我已經留了眼線,只要楊玄感一有異動,我們就會有情報的。”
李淵的嘴角勾了勾:“其實我還是挺欣賞這個差diǎn成了我女婿的傢伙,可惜啊,不過要是他能爲了我的大業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裴寂微微一笑:“那麼這次主公還是得盡力保住封倫,只要封倫活着,那楊玄感就一定會提前舉事,這個傢伙雖然人微言輕,但是知道一些他們之間的事情,所以無論是楊玄感還是王世充,都不希望他活着壞自己的事。”
李淵diǎn了diǎn頭:“嗯,這次建成和世民都跟着我,玄真,你說,我應該派誰去負責這次的保護封倫行動呢?”
裴寂笑着搖了搖頭:“主公早已經胸有成竹了,又何必問屬下呢?”
說到這裡,李淵先是一愣,轉而和裴寂相對大笑,二人的影子被火盆中的火光映在帳壁之上,越來越大。
封倫的這一覺睡得很好,很踏實,前幾天他一直處於擔驚受怕的狀態,幾乎無一夜安枕,在疲勞與傷病的雙重作用下,這一覺他直睡到日上三杆,直到一個人在不停地搖着他時,他才一邊抹着嘴邊的口涎,一邊揉着惺忪的雙眼,不滿地嚷道:“何人如此無禮,驚擾本官的清夢!”
柴紹那張英武逼人的臉上帶着笑容,在封倫的面前晃來晃去:“封舍人,是我,柴紹啊,您忘了昨天和唐國公的約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