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璉笑道:“小弟願爲先鋒!”
朱燮擺了擺手:“不,這回,我親自帶隊突擊,二弟,你猛攻王世充的兩翼,把他們逼退,然後夾擊趙六兒的側翼,圍三缺一,讓他的敗軍去衝散王世充的陣形!”
朱璉點了點頭,轉頭對着身後的一員紅臉大漢說道:“胡榮,你聽到了嗎,咱們分別帶兩營的兄弟衝殺,你帶豹營的五千兄弟打左翼,我帶虎營的五千兄弟打右翼,中央獅營的一萬主力,由大哥帶着,直衝敵正面,逼退王世充的江淮兵後,咱們就分別轉向趙六兒的兩翼,三面夾擊!”
那紅臉大漢胡榮暴喝一聲:“得令!”倒提着三股鋼叉,一撥馬頭,就向左邊奔去。而朱璉向着朱燮一拱手,也提着長刀,向右奔去,朱燮的聲音遠遠地飄了過來:“兄弟,記得儘量別弄死趙六兒的那匹大紅馬,大哥看上它了,要是得了手,大哥這匹小紅馬就歸你啦!”
王世充站在營門內的中軍帥帳前,那臨時搭起的指揮台上,看着三四里外的戰場,自從從軍以來,他還是很少把指揮的位置移得離前線這麼遠,而費青奴則是焦躁不安地在他的身邊走來走去,雙眼瞪得跟銅鈴一樣,看着前面已經正在緩緩向前行進,距離越來越近的兩軍,雙拳捏得骨骼直響,卻又無可奈何。
王世充突然轉頭向着費青奴笑了笑:“怎麼了,費將軍,你好象很想出戰啊。”
費青奴的雙眼一亮,連忙點頭道:“是啊,大帥,賊軍也就這兩萬多人,我的三千鐵騎,足以將他們踩平,何必讓步兵這樣正面糾纏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費將軍,上次的那一百軍棍,打得還疼嗎?”
費青奴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好意思,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唉,別提了,大帥,那次詐敗還是我老費這輩子第一次呢,還要挨一百軍棍,實在是虧大了。大帥,你好好地提這個做什麼?”
王世充看着費青奴,雙眼之中碧芒閃閃:“那你這回是不是又想詐敗一次呢?要是你還想輸下去,那本帥現在就派你去出戰,如何?”
費青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大帥,這次,這次你還要詐敗?爲什麼!”
王世充冷笑道:“因爲,本帥不想跟這些江南反賊浪費時間,要的就是他們傾巢而出,一舉將之擊滅。你看他們現在的架勢,只派了兩萬多偏師出戰,若是戰勝,則會大部隊跟進,若是戰敗,那就會留下朱燮所部在這裡送死,劉元進和管崇卻會跑掉,費將軍,到時候這些賊人若是分成小股,在這江南泥濘水網之地四處逃躥,你的三千騎兵,能把他們全給抓回來嗎?”
費青奴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久久,才說道:“原來,原來主公是要誘敵深入啊。可是,可是你沒有跟趙將軍交代這詐敗之事啊。”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費將軍,軍機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的,我把你當成我的兄弟,纔會跟你說這個,至於趙六兒,你覺得他若是知道此戰必敗,還會賣力地去打嗎?能象你上次演得那樣逼真嗎?”
費青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是說不出話來,王世充扭過頭,向着身邊的魏徵說道:“玄成,營中的甲仗軍械都擺好了嗎?”
魏徵點了點頭:“五千餘套兵器皮甲,都已經分散在各營的營帳之中了,一切就跟平時的軍營一樣,按大帥您的吩咐安排,叛軍一定會以爲這是我軍倉促逃亡時留下來的。”
王世充點了點頭:“很好,我們現在可以去北邊二十里處的備用大營了,費將軍,勞你護衛一下本帥啦。”
戰鬥已經進行了一個多時辰了,荒原之上,屍橫遍野,趙六兒的雙眼通紅,叛軍已經殺到離他的這面大帥旗前不到三百步的地方了,他甚至可以看到,一里之外的賊將朱燮,正騎着那匹赤焰駒,在本方的陣線之後,來回奔馳,呼喝,指揮着自己的手下,一波又一波地向着自己的陣列發起攻擊。
趙六兒咬了咬牙,右手突然伸出,抓住了身邊最後一個傳令兵的脖子,吼道:“大帥的援軍在哪裡?什麼時候纔到!”
那個可憐的傳令兵哭喪着臉,說道:“半個時辰前,大帥就說會派,會派部隊增援了,這是他親口說的,可是一刻鐘前,他已經不在帥臺了,只有單將軍在那裡接替指揮,說是大帥去了別的地方,援軍正在組織,將軍,這些您都知道的啊。”
趙六兒的眼皮跳了跳,正待再開口,突然一陣破空之聲響來,他心中一動,飛速地一低頭,只聽到兩聲破空之聲從自己的頭頂飛過,他的臉色一變,再一擡身,卻發現自己抓着的那個傳令兵,腮幫子上已經給一根長杆狼牙箭所穿過,直接就斷了氣,而鮮紅的血液,順着箭桿飈出,滴得自己滿手都是。
趙六兒茫然地四顧,只見自己的右側,風沙之中,突然向着自己的側翼,衝出了數不清的叛軍,他們個個衣衫單薄,甚至有不少人赤膊上陣,但個個黃巾包頭,眼中閃着嗜血的光芒,正向自己的右翼橫衝過來,爲首一員大將,手持長刀,左劈右砍,當者無不披靡,可不正是朱燮的弟弟朱璉?
自從開戰以來,左右兩翼就陷入了一片混戰,殺聲震天,但因爲風沙四起,趙六兒也看不清虛實,想不到最後居然是王世充的部隊給擊退,自己現在兩面受敵,被右翼的叛軍這樣一衝,右側的不少部隊開始陣形崩潰,即使是隊正們抽出刀劍,大聲喝止,甚至臨陣斬兵,也無法阻止這些常敗之軍的逃亡。
趙六兒的雙眼通紅,一邊的副將劉威力疾馳過來,渾身是血,衣甲上還插着兩根箭桿,叫道:“將軍,左側我軍也已經戰敗,正向後潰退,敵軍的豹營正向這裡突擊,咱們,咱們快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啦!”
趙六兒突然神經質地大吼道:“不行,我軍有進無退,現在沒有鳴金的聲音,誰也不許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