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強心中感嘆,這個俘虜政策是當日自己和楊素密商的,現在楊素談笑間就讓皇甫績主動執行起這個政策,而那些自認爲撿了一條命的俘虜自然也會對楊素感激不盡,其控制人心的辦法實在是妙不可言。
正想着,王華強聽到楊素在叫自己:“王參軍,這戰你傳遞情報,出謀劃策,也立下了大功,我軍馬上要出發去追擊顧子元的殘部,你是想留在這蘇州呢還是跟我們的大部隊一起出發?”
王華強心中暗想:這不廢話麼,留在這蘇州還有個屁的軍功啊,富貴險中求,來了就是爲了掙功升官的,既然已經露了頭,讓史萬歲和來護兒這樣的人看自己有不爽了,那就索性一路繼續出風頭下去,只要不自作主張犯事兒,想來無論是楊素還是高熲,總不能黑了自己的功勞吧。
王華強心中只是一閃念,人卻站出隊列,拱手道:“大帥,此間事了,末將願意追隨大帥,繼續東進平叛。”
楊素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有王參軍相助,想必平叛也會容易許多,來將軍,你辛苦一下,率本部三千輕騎現在就出發,往松江方向追擊叛軍,一定要抓住敵軍的那個軍師,還要攻下松江城,注意,如果戰機不好,不要貿然開戰,尤其要小心敵軍利用這附近地形的埋伏。”
他說話間拿起了一枚軍令,遞向來護兒。
來護兒在今天的大戰中沒有搶到第一梯隊,讓史萬歲得了大半軍功,雖然也斬獲了兩千多個人頭。但並沒有達到他的預期。心中一直在暗罵楊素雖然在前幾仗讓他打頭陣。可是最關鍵的這一場蘇州大戰,還是把首功讓給了自己的嫡系史萬歲。
但來護兒一聽到楊素現在把追擊的任務交給了自己,心中一喜,馬上站了出來,沉聲道:“得令!”他上前接過了楊素的軍令,一個大旋身,雄糾糾氣昂昂地出帳而去。
楊素看了一眼來護兒去的方向,略一沉吟。對王華強說道:“王參軍,請您帶一千騎兵跟在來將軍的後面,以作接應,我大軍今天奔襲八十多裡,加上打了一下午,現在需要休整,不知道皇甫將軍能否借一千輕騎給王參軍使用呢?”
皇甫績剛纔得了楊素的一個好處,這會兒哪會拒絕,笑着說道:“樂意之至。”
他轉頭對着帳外叫道:“帳下大都督馮孝慈,劉全聽令!”
不一會兒。馮孝慈和劉全都跑進了帳內,二人現在的軍職不能在這個高級將領們扎堆的帥帳中議事。還是傳令兵把他們叫過來的。
皇甫績沉聲道:“着你二人,率領所部各五百人,騎上戰馬,由王參軍帶領,馬上出發,往松江方向接應來將軍所部。”
馮孝慈面露喜色,正準備答應,劉全卻說道:“回將軍,今天一戰中我所部的弓箭手們陣亡七人,受傷無法騎馬的大約有二十多人,現在已經不足五百。”
皇甫績點了點頭:“缺的人從我那一千名護衛中補,軍情緊急,你們快點出發吧,記住,這次是王參軍帶隊,路上一切都聽他指揮,不得有誤!”
馮孝慈和劉全轉身要走,王華強卻開口問道:“大帥,請問末將只是一路跟着來將軍,以爲接應嗎?如果碰到來將軍戰鬥了,末將是否要加入?”
楊素沉聲道:“王參軍,本帥說得清楚,是接應,如果來將軍遇伏碰到危險,陷入苦戰,你要破圍救他出來,如果他是追殺逃敵的話,你就不要上去了,本帥這樣說,你明白了吧。”
王華強剛纔就在想這個問題,看那來護兒興沖沖地離去樣子,楊素擔心他會過於興奮,中了敵軍的埋伏,所以才讓自己帶兵接應,帳內的衆將恐怕也沒有人願意這樣給來護兒打下手,到時候若是磨洋工止步不前,離得太遠,就可能誤了大事,算來算去,只有自己這個職位最低,沒有帶兵權的參軍才最適合做此事。
馮孝慈的勁頭很大,看起來沒弄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而那劉全剛纔藉口自己所部有人傷亡,擺明了是想脫掉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使,在蘇州雖然與馮劉二人相處時間不太長,但也能感覺出劉全明顯老成一些,馮孝慈則是一員熱血善戰的猛將,可惜腦子少一根弦。
王華強一邊想着,一邊到楊素那裡接過了軍令,行禮作別,出帳之後,王華強便直接騎上了自己的那匹青斑馬,帶着馮孝慈和劉全點齊了一千部下,打着火把,向半個時辰前已經向東出發的來護兒所部離去的方向一路趕了過去。
趕了兩個時辰,一路之上到處可見倒斃在道路兩邊,被割了首級的屍體,穿的都是叛軍的衣服,卻沒有明顯大戰過的痕跡,想來是叛軍軍心已散,一路之上士兵溜號開小差的不斷,都被來護兒所部追上殺掉,管殺不管埋啊。
可是王華強心中卻有一絲隱隱的不安,來護兒的部隊這一路追下去,殺的敵軍散兵大約是兩三百人,但敵軍主力應該在兩萬左右,只跑了這些人,不太科學,這一路道路越發地狹窄,林地丘陵衆多,並不是太有利於騎兵突襲,加上敵軍有那個神秘的狗頭軍師,萬一設下埋伏,孤軍突進的來護兒有可能會遇上麻煩。
想到這裡,王華強的心猛地一沉,對身邊的馮孝慈和劉全說道:“傳令全軍,中速前進,每人打起兩支火把,多備旗鼓,作好戰鬥準備。”
馮孝慈有些不解地問道:“王參軍,還會有戰鬥嗎?我們的任務只是接應來將軍,看這一路上的架式,好象敵軍已潰,來將軍是在一路追殺吧。”
王華強搖了搖頭:“這一路上只死了幾百人,前面那一段好象就沒屍體了,這不太正常,我們必須作好準備,一人兩支火把,可以迷惑敵軍,誇大我軍人數。現在是夜裡,一會兒真要看到來將軍被圍攻,馮都督率五百鐵騎衝陣,而劉都督則多布旗鼓,在後面壯大聲勢,以爲疑兵。”
馮孝慈領命而去,王華強則帶着劉全向前騎行了一段距離,來到了隊伍的前方,然後脫掉了顯眼的將領披風,換上皮甲,把自己混在了普通士兵當中,自己也打起了兩支火把,跟着隊伍一起前進。
向前又走了一個多時辰,走出去三十多裡,只見前方一處茂密的樹林,裡面喊殺聲不斷,而樹林外則倒斃了不少叛軍屍體,也有十幾具戰死的隋軍騎兵和死馬躺在入林道路的兩側。
王華強心中暗道:果然叛軍在這個樹林裡設伏,這種地形能最大程度地削弱隋軍的騎兵優勢,是再好不過的伏擊地形。他轉頭對着身邊的劉全和馮孝慈喊道:“劉都督,馮都督,按我們的計劃行事!馮都督,命令你的士兵們下馬結陣步戰,把戰馬直接放進去亂跑亂衝,打亂敵軍的陣形!”
馮孝慈一看有仗打,馬上兩眼放光,拿起自己的那把長柄大刀,哈哈大笑:“弟兄們,有人頭可以收割了,跟我衝啊!”說話間用馬鞭狠狠地一抽自己的戰馬屁股,那馬長嘶一聲,奔進了樹林,而其他士兵們也紛紛效仿,滅了自己的火把,把戰馬先衝進樹林,然後端起馬槊,結成密集的陣形,向着林中挺進。
劉全則帶領着剩餘的手下們,拼命地擂着戰鼓,那些沒有打鼓的士兵們則繼續拿着到根火把,騎着馬在樹林外躥來躥去,用最大的聲音吼叫着,若是從林中遠遠地看過來,外面這五百名拼命折騰的騎兵,看起來起碼也有三四千人的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