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的神色平靜,而府內衆將帥卻全都臉色大變,沈光瞪大了眼睛,看着杜如晦,訝道:“什麼?攻擊回洛倉城?這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杜如晦的眼中冷芒一閃:“依屬下看,這是現在最好的一個辦法了,李密現在收縮兵力,他的大營防守會很穩固,但二十多萬瓦崗軍,每天的糧草消耗是巨大的。”
“在今天之戰前,他的兵力充足,無論是我們河陽守軍還是東都的部隊,都不敢出擊,但是現在敵軍大敗,肯定要召回洛陽城外的守軍會合。”
“如此一來,他的糧道就不可能再有重兵把守,我們可以請求洛陽的守軍,出動輕騎,截殺他們在洛水之上運糧的船隻,不出一個月,敵軍必然軍糧不濟。”
“如果瓦崗軍缺糧,勢必會派出精銳騎兵,來巡河防守糧道,那就沒有太多的兵力來監視我們河陽城,我們現在有三萬多匹戰馬,完全可以出動五千到一萬的騎兵,長途奔襲回洛倉城,只要能把李密的存糧消滅一空,那他的這幾十萬瓦崗賊,必將不戰自潰!”
王世充哈哈一笑,拍起了手:“好計,好計,杜參軍果然眼光獨到啊。不錯,敵軍的正面防守會非常嚴密,但是糧道和倉城的防守,就會成問題,我軍現在騎兵多,那麼攻其倉城是最好的選擇,就算遇到埋伏,也可以及時撤退。”
王世充說到這裡,目光落到了費青奴的身上:“費將軍,你前面兩次攻擊回洛倉城,都沒有得手,有沒有信心去攻這第三次?”
費青奴雙眼圓睜,大吼道:“我的好兄弟,我的好部下都死在兩次的倉城之戰,末將這條命可以不要,但是倉城,是非攻下不可!還請大帥給我三千精騎,我一定會燒了回洛倉!”
王世充滿意地點了點頭:“三千有點少,這樣吧,我派來將軍和你一起去,給你們八千騎兵,一定要燒掉回洛倉城的存糧!”
費青奴吃驚地張大了嘴:“什麼,八千騎兵?大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昨天軍議的時候,你連兩百人都不肯多給我們。”
王世充板起臉,佯作憤怒道:“怎麼,在你的眼裡,本帥是個很小氣的人嗎?”
費青奴連忙擺起手來:“不不不,大帥,末將不是這個意思,末將只是。。。。”
王世充哈哈一笑,看着滿頭大汗的費青奴,擺了擺手:“好了,青奴,不必說了,本帥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本帥要告訴你,此一時,彼一時,昨天的我軍,加起來不過八千騎兵,又有五六千要交給沈光作突擊的主力,所以能給你們的,一共也就兩三千騎,自然每一個兵我都要精打細算。”
“但是今天不同了,我們現在有三萬戰馬,俘虜的敵軍可以大量改編加入守城部隊,而我們原來的戰士,多數都可以作騎兵使用,所以我現在手上至少有兩萬鐵騎,給你八千,也沒有問題。”
費青奴笑得滿臉都開了花:“大帥真是太慷慨了,太夠意思了,老費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不拿下倉城,提頭來見!”
王世充點了點頭,看向了來整,說道:“來將軍,你怎麼看這件事呢?”
來整的眼中光芒閃閃,若有所思地說道:“大帥,我在想,這八千騎兵的大規模機動,從這裡奔襲回洛倉城,足有三四百里地,還要過黃河,只怕很難保密啊,如果瓦崗軍知道了我們的意圖,在回洛倉城設伏,這可如何是好?再說了,他們現在雖然戰敗,但仍然有幾萬精騎,到時候抽個一兩萬馳援,也完全來得及啊。此事末將覺得還需要再好好商議一下。”
王世充滿意地點了點頭:“來將軍果然思維縝密,你說的很對,大規模的騎兵長途奔襲,很難不給發現,所以,在我們真正地奔襲回洛倉城之前,需要做足各種假象,讓瓦崗軍習慣我軍的騎兵四出,不再設防。”
來整奇道:“這要如何才能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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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笑道:“現在是我軍佔了河陽城,黃河北岸已經沒有敵軍的大股部隊了,也就是說,在北岸我軍可以任意機動,他的運糧船都要通過洛水進入黃河,再運到南城外的大營處,我們可以每天出動幾千騎兵,沿河岸機動,找機會攻擊他們的運糧船。”
“如此一來,敵軍勢必天天也在南岸出動大批騎兵,與我軍騎兵隔岸而行,以護衛本方的運糧船隻,時間一長,他們就會習以爲常,我軍可以用添兵之計,每天出動三四千騎兵,但埋伏几百騎兵在氓山,白司馬阪這些地方,十餘天下來後,就可以在氓山一帶集中七八千的騎兵了,到時候從這個地方突襲回洛倉城,只有幾十裡的距離,敵軍就算從南城大營緊急出動增援,也來不及啦!”
來整的滿臉盡是佩服之色,點頭道:“大帥用兵如神,末將佩服,佩服。”
王世充微微一笑,說道:“但是,爲了掩護這個突襲行動,我們在這裡的各種牽制也要作足,沈將軍何在?”
沈光站了出來,沉聲道:“末將在。”
王世充點了點頭:“每天我們都要派出上萬的步騎,出城挑戰,李密一定會閉營不出,只有給他們正面以壓力,纔會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此外,火速聯繫洛陽的守軍,讓他們視情況前出。”
“如果李密召回洛陽北邊上春門外的十幾萬駐軍,那洛陽的守軍就需要前出到金墉城一帶,紮營固守,與我們相隔五十里左右,對李密形成南北夾擊之勢,李密如果強攻洛陽守軍,我們就攻其大營,李密如果出營與我們列陣決戰,則洛陽兵擊其南側,使其不能全力對付我們一路。不出一個月,李密不撤也得撤了!”
滿府的衆將都面帶喜色,相視點頭微笑不已,一直沉默不語的魏徵突然擡起了頭,說道:“大帥,你考慮過我們的背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