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笑着點了點頭:“如果我說我是故意要放李世民攻城,讓他以爲洛陽是有攻下的希望的,你會信嗎?”
杜如晦認真地點了點頭:“這話別人說我根本不信,但如果是主公說,那我會信。因爲主公已經創造了太多的跡了,您無論有什麼設想,我都不會意外的。而且,這次從李唐出兵,我一直感覺到您似乎是在佈局,誘李唐進入,其實李世民也有這種想法,幾次找我們軍議過,但沒人能說得出來。”
王世充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在戰場打敗唐軍,在我看來並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這裡是原,我如果是堅壁清野,或者提前調集大軍,與唐軍在慈澗一帶相持,李世民是攻不到原腹地的,甚至這兩年來,我一直不去收服那些李密原來的州郡,也是給李唐留一個破綻,要引他們進來。”
杜如晦的眉頭一皺:“這樣誘敵深入,雖然可以戰勝,但是畢竟損失的是自己的土地和人口,李唐軍和其他的勢力不一樣,他們的戰馬騎兵多,可以高度機動,算打輸了也可以逃回潼關以內,據險關死守,這樣還是您較吃虧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所以,我要的是李唐不出兵則已,一出兵則主力全部壓,我則是不贏則已,一贏則將其全殲,一兵一卒也不給他跑回關。消滅李密還要徹底!”
杜如晦睜大了眼睛:“消滅李密還徹底?你,你真的是要全殲李唐的大軍?我的天,這種事情還真的能做到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在北氓山決戰的話,無論勝敗,李世民都可以跑掉,所以,我要全殲,只有一個辦法,那是讓李唐大軍移到城南。只有城南決戰,纔可能徹底斷了李唐的所有後路!”
杜如晦咬了咬牙:“這麼說來,李靖是忠於主公的,一直是在演戲?”
王世充笑道:“終於給你看出來了啊,不錯,李靖一向是按我的計劃行事,也許李世民覺得他是想要自立,但是李靖是挖了李淵祖墳的頭號仇敵,又阻止了李唐攻佔巴蜀,加之前李淵對於俘虜的敵國君主的態度,那是斬盡殺絕,冷酷無情,無論是薛仁杲還是最近降服的李軌,都是投降了也不免一死,所以李靖不會傻到讓李唐滅了我,因爲他在南方毫無根基,如果我一敗,他不可能獨活,到時候想投降都不可能了。”
杜如晦點了點頭:“所以現在李靖不北,是因爲主公的意思,是要迷惑李世民的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正是,現在如果李靖加入原戰局,李世民很可能會退兵,至少是不敢全力圍攻洛陽了,如你剛纔說的那樣,他們騎兵多,算要撤,我們也難以追,這失去了我的戰略目的,我要的是全殲,不是擊敗。一定要讓李世民移兵南城,筋疲力盡,又覺得勝利在眼前時,纔出動李靖和楊玄感,將之一舉擊敗,全部消滅。”
杜如晦長舒了一口氣:“我知道,楊玄感不會這麼容易背叛主公的,今天得到了主公的親口證實,我心裡最後的一點疑慮也沒有了。主公,幾天後的攻城,請你一定要小心應付纔是。千萬不能讓李世民的殺器發揮了作用!”
王世充的眼碧芒一閃:“你真的以爲,李世民這回會全力攻打北城嗎?他既然已經懷疑了你,絕不會真的全力攻擊北城。你看着吧,南城,纔是他要攻擊的方向!”
杜如晦大吃一驚,張大了嘴:“什麼,南城?”
王世充哈哈一笑:“李世民其實已經基本確定了你是我放在他身邊的奸細,所以是要你入城來告訴我這個消息的,然後他佯攻北城,精兵卻是進攻南城,是想這樣聲北擊南,一舉攻破洛陽。所以,這回我不能他的當,北城我會派數量衆多的民兵去防守,但真正的主力,我會集在南城一線。”
杜如晦咬了咬牙:“您真的敢下這樣的判斷嗎?萬一這個判斷錯了,北城可不保啊。”
王世充冷笑道:“算北城不保,我們也可以退入宮城,沒有什麼,我在城作了佈置,萬一哪邊的城門失守,會按照原訂的計劃,節節抵抗,退入宮城之的,而含嘉倉城的糧食,我也已經全部收進了宮城之。不會留在外城,即使外面的四城丟失,我們也不會有糧食危機。”
杜如晦點了點頭:“這樣好,主公,那我這樣回去了,您可一定要牢牢守住洛陽啊。我等着您勝利的消息。”
王世充點了點頭,說道:“克明啊,我最後問你一件事,請你如實回答。”
杜如晦微微一愣,轉而說道:“什麼事情,請主公明示。”
王世充的眼碧芒閃閃:“如果要在你的妻兒和你的兄弟之間作個選擇,要麼你和你的全家送命,要麼兄弟代你去死,你怎麼選?!”
杜如晦的嘴角開始微微地抽動,眼淚光閃閃,最後,他咬了咬牙,沉聲道:“不管主公怎麼做,克明明白,您是爲了我好,我永遠會忠於您的。無論何時何地!”
說到這裡,他對着王世充長長地一揖及腰,轉身頭也不回地下了城。
魏徵的身影從一邊的暗處出現,輕輕地嘆了口氣:“只有殺了杜雷和杜楚客,才能保克明嗎?”
王世充的眼碧芒閃閃:“非如此不可,這樣杜如晦因爲喪手足之痛,轉而向李世民坦白,懺悔,這時候李世民不會再懷疑他了。傳令,唐軍攻城之後,給我把杜雷斬首,懸於春門城頭,至於杜楚客,先留一條命,此人有才,以後也許我用得着。”
魏徵點了點頭:“那丘行恭真要放回去嗎?這可是員虎將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不放回去,李世民又怎麼會以爲杜如晦騙到了我們,搶攻南城呢?一切按計劃準備,這回,我會讓唐軍終身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