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東都洛陽,又是一年的盛夏之時,整個東都都象過節一樣地熱鬧非凡,大街兩邊的楊樹,都掛滿了綢帶,所有的大街小巷的院牆全部粉刷一新,酒樓店鋪個個張燈結綵,而那些大大小小的酒店,則都在門外擺起了攤子,放着一碗碗地冰鎮烏梅湯,專門供來往的西域胡商們免費品嚐。///
王世充換了一身綢緞便服,和魏徵二人信步行走在這洛陽西市裡,自從三個月前吐谷渾征伐以大寶王的開城降伏劃句號以來,楊廣的心情非常好,順便又北去了一趟姑臧城(這時涼州已經改名爲武威郡了),在姑臧城接見了聞風而來的西域四十多個國家,以及西突厥,吐谷渾和亞的昭武九姓國家的國王和可汗們。
這回楊廣西征,乾淨利落地打趴了吐谷渾和西突厥,把兩國的首領都強行換了人,這讓新當西突厥大可汗的莫何可汗也心生畏懼,派了自己的太子前來祝賀,而名義的新任吐谷渾可汗慕容順,以及前任西突厥大可汗處羅可汗,則是作爲車伕馬伕爲楊廣的車駕在前開道,這兩大西部強權的首領如此向楊廣屈服的舉動,讓那些西域各國的國王們是又驚又怕,紛紛親自前來,跪伏於道路兩側,以示對楊廣絕對的恭順和臣服。
在西域乃至亞幾十國國王和可汗們的山呼萬歲下,楊廣終於找到了傳說萬王之王的感覺,這讓他的感覺無良好,多年來活在父皇的巨大陰影下的那種壓抑感,一下子煙消雲散,即使是偉大的隋帝,也沒有搞出這樣的架勢,讓西域各國的君王都跪伏在自己的腳下,聽着那些西域國王位山呼海嘯般的“天可汗”的叫聲,楊廣只感覺自己飛到了雲端,連骨頭都輕了。
趁着這好心情。楊廣大筆一揮,頒下聖旨,下令從敦煌開始,一直到東都。各處州郡對西域的使節與胡商一律免費提供住宿與飯食,而東都在一年以內,所有的飯鋪酒樓,都免費向西域來客提供酒飯,一切開銷由胡商簽字確認之後都由國家來支付。
於是東都城內。一下子變得過年還要熱鬧,處處張燈結綵,所有的酒樓飯鋪都把生意做到了店外,滿城都瀰漫着葡萄酒和酸梅湯和味道,各家掌櫃們都親自陣,在店外操着半生不熟的西域粟特語與突厥語,招呼着那些高鼻深目,氈帽皮袍的西域商人前來品嚐。
王世充走了半個西市,臉帶着輕鬆的微笑,儘管他一直很清楚楊廣作死的本事。但這次楊廣的惡搞能力還是超過了他的想象,攤這麼一個神級敗家子,鐵打的江山也得垮啊,王世充在心暗暗地算起賬來一個西域商人,每天這樣胡吃海塞的,連住宿到飲食,起碼能花掉兩百錢。
這幾個月以來原遍地是美酒,處處是山珍的傳聞已經傳遍了整個西域,只要有匹駱駝的人都會瘋狂地穿越那千里大漠,進入玉門關。然後會變身成三年沒吃飯的餓鬼,非把肚皮吃到走不動路爲止,聽關隴右一帶的消息,跑到原吃大戶的西域人和突厥人足有二十多萬。加這東都的十幾萬人,至少有四十萬胡人被楊廣的免費食宿吸引了過來,每天的開支高達八千萬之多,大運河開挖一年的開支,也跟這個半斤八兩。
王世充走到一處酒樓邊,走了這大半路。他也有些渴了,這西市乃是胡商聚集最多的地方,加這免費飲食政策,真可稱得是摩肩接踵,揮汗如雨,那些胡人身濃烈的羊肉羶味,混合着那種抹了香料後的汗味,聞起來讓王世充有種想吐的感覺,好不容易纔擠到了一處稍微偏僻點的小巷裡,鼻子裡總算鑽進一股混合了薄荷味道的酸梅湯的香氣,讓他整個人的感覺也好了許多。
這是一處偏僻的小巷,巷子的盡頭是一處不起眼的小酒家,這裡的地勢實在不好,即使繁華如今天,也沒有幾個胡人過來,店門口擺着一張矮腳桌子,面放着幾碗紫色的酸梅汁,放在冰桶裡鎮着,聞之沁人心脾。
看着桌子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皮膚略黑的夥計,一看到王世充,馬高興地吆喝了起來“哎喲,這位爺,快過來喝兩碗酸梅汁啊,小店的薄荷酸梅汁,可是這東都一絕啊,西域那裡可是絕對沒有的,錯過了後悔一輩子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走前去,他的這張胡人臉今天在這裡倒是可以免費混吃混喝,魏徵也跟了來,那名夥計看到魏徵的模樣完全不似胡人,眉頭一皺,剛想要拒絕,後面的掌櫃連忙說道“柱子,遠來都是客,讓人喝一碗好了,天這麼熱,你看二位客官都出了這麼多汗,咱們做生意也得和氣生財嘛。”
魏徵哈哈一笑,向着那個四十多歲,矮矮胖胖的店老闆一拱手“那多謝店家的好意了。”說罷,他也和王世充一樣,端起一碗酸梅汁,一飲而盡。
王世充放下手的碗,抹了抹嘴巴,滿嘴都是薄荷的香氣,而這一碗冰鎮了的酸梅汁,從嘴裡直灌到胃,如同給剛纔還似火焚的腸胃澆下了一瓢冰山的雪泉,那份爽快和清涼,幾乎可以從每個毛孔裡散出。
王世充長長地舒了口氣,笑道“真是好飲料啊,掌櫃的,你這店面有點偏了,若是開在那大街,包管你這所有的酸梅汁,都會給搶了一空!”
那胖掌櫃笑了笑“客官的漢話說得好流利啊,唉,我這店乃是祖傳的,一直是這門面,先父,先祖們一直說,酒香不怕巷子深,我這樑家祖傳的梅子酒,在這洛陽城也算是小有名氣了,客官要是有意,也可以嚐嚐我們家的梅子酒,託至尊的洪福,現在你們這些外國客前幾天來喝酒,是不要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