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高舉有些不相信的說道:“父親說笑了,這個時候江上正下棋傾盆大雨,地形又很是複雜,秦瓊想在這個時候進攻我們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父親何必杞人憂天呢?孩兒認爲,此戰最關鍵的地方不在我們這邊,而在陛下那裡,陛下只要能擋住李信的進攻,延遲到冬天,李信的兵馬多是關中人,不適宜南方的冬天,肯定會退兵。”
“若真是你說的這樣,那我也就放心了。”許玄徹搖搖頭,忽然說道:“近日爲父去江陵的時候,軍中多有傳言,張繡已經投降李信。”
“張繡有兵馬六萬人,爲抵擋李信的第一道防線,若是他投降了李信,那恐怕整個防線就要被李信攻破。”許高舉面色一愣,緊張的說道:“那皇上準備採取什麼樣的措施?”
“還能怎樣,不要忘記了。董景珍是怎麼死的。”許玄徹不屑的說道:“對於他來說,只要讓他稍微懷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哎,董景珍是如此,張繡是如此,你父王不也是如此嗎?這麼多年,爲父一直是小心謹慎,不理朝中爭鬥,領軍坐鎮龍洲,說是爲了防備秦瓊,實際上,只是不想讓他懷疑我而已。嘿嘿,燕王,這本身就是一個忌憚的爵位。還不如關中,聽說當年李信年前雪夜之中,千里拜訪李靖,才使得李靖出山相助,雙李相互信任,是關中雙壁,李靖與李信亦師亦友,紅拂女出入宮廷如同自家的宅院一樣,就是這樣的情況,李靖到現在也只是一個郡公,就算日後李信當了皇帝,李靖也不過是國公,絕對是不會封王的。這就是全君臣之道。李信與當今相比,嘿嘿!”
許玄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言下之意卻很是明白。許高舉也是目光復雜,沒想到許玄徹對李信居然是如此的推崇,當下忍不住說道:“既然如此,父王爲何不歸順關中呢?”許高舉面色露出一絲遲疑。
許玄徹聞言一愣。轉過身來望着自己的兒子,嘆息道:“蕭銑這個人雖然心胸狹窄,但是到底是我是臣子,對我有恩,我若是歸順關中。日後讓別人如何說我?”
許高舉正待再說的時候,許玄徹止住對方說道:“再說,這天下紛爭未定,誰也不知道最後誰會笑到最後,你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甚至就是李信自己也不知道,以後投降總比現在投降要好,非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是不會投降的。好了。讓親兵準備吧!”
“父親這個時候準備去哪裡?”許高舉好奇的詢問道。
“我要去巡島。”許玄徹嘆息道:“不知道爲什麼,我心中很是不安定,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一樣,準備去去前面的馬洋洲去看看。”沙洲巨大,從西到東,分爲馬洋洲和龍洲兩個部分,上面居住着一些漁民,當然更多的還是許玄徹的萬餘士兵。
“我陪父親一起去。”許高舉笑呵呵的說道:“按照我說,父親真是多慮了,這個時候怎麼會有敵人來突襲呢?難道是水匪?”
“你知道什麼。小心無大錯。”許玄徹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他心中很感嘆,將自己的兒子帶在身邊是正確的,看看張瑾等人。現在成什麼樣子了,簡直就是一個紈絝子弟,許高舉或許在行軍打仗方面要差一點,但是絕對比那些紈絝子弟要好得多。
當下父子兩人領着數百精銳從龍洲出發,朝西面的馬洋洲而來,沙洲就是沙洲。基本上是一馬平川,雖然是下雨天,可是衆人沒有將這暴雨放在心上,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雨水越來越小,從暴雨變成了濛濛細雨。
“父親,這場雨下了之後,天氣就會冷上一些,關中軍隊應該不會進攻了。”許高舉望着天空,有些興奮的說道。
“那可說不定,關中的唐王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聽說他最大的敵人是北方大趙的李世民,李世民正在進攻竇建德,兩人都在拼時間,這樣的情況下,唐王未必不會在冬天對我們發起進攻。”許玄徹看的很分明,搖搖頭說道。
“哎,這仗打的最後倒黴都是普通老百姓啊!”許高舉望着身邊的士兵一眼,自己這邊雖然號稱萬餘人,但是真正精銳的也只有當年跟隨許玄徹造反的千餘人,其餘的人也都是新兵,有的雖然是參與了訓練,但是卻不是精銳,有的甚至還是剛剛纔抓入軍隊的,根本就不能算是軍人。依靠這樣的軍隊去和關中精銳戰鬥,勝利的可能性還是很低的。
半個時辰後,父子兩人來到了沙洲西頭的馬洋洲,自有郎將迎了進去,站在箭樓之上,許玄徹望着遠處,江面上黑漆漆的一片,這是黎明前的黑暗,根本就看不清楚什麼,許玄徹卻是輕輕的送了一口氣。剛纔父子兩人到了馬洋洲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就是不知道明天是一個什麼樣的天氣,但是隻要今天晚上度過了,許玄徹心也就安定了許多。趁着雨天突襲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父親,我看這個時候秦瓊是不會突襲了。”許高舉望着遠方說道。
“不要說的太早了,今夜下雨,天明之後,必定多霧,這個時候敵人也有可能突襲馬洋洲的。”許玄徹雖然心中一定斷定此事,但是還是不放心叮囑郎將,說道:“明日天明的時候,立刻派人巡視前面的沙洲,看看沙洲上的情況。”
“是。”郎將有些不以爲然的應了一聲。在他看來,被敵襲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許玄徹只是膽小而已,只是上峰有命,他也是沒有辦法。
父子兩人巡視一番之後,等到天明的時候,果然發現江面上薄霧升起,父子兩人鬆了一口氣,又領着自己的親兵隊伍離開馬洋洲。
行走不過盞茶時間,忽然有聽見天邊有喊殺聲隱隱傳了過來,許玄徹回頭望去,卻見馬洋洲隱隱有無數火光閃爍,甚至可以聽見喊殺聲越來越大。
“不好,敵襲。”許玄徹猛地想到了什麼,正準備轉身就朝馬洋洲衝過去,指揮戰鬥,卻被許高舉拉住馬繮。
“父親,馬洋洲人少,突然襲擊,必定組織不了有效的防禦,陷落是遲早的事情,父親這個時候應該立刻回龍洲,指揮戰鬥,然後派人稟報江陵。讓皇上派兵來援。”許高舉大聲說道。
“對,對,若非我兒,差點誤了大事。”許玄徹這個時候才驚醒過來,這個時候自己前往馬洋洲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甚至還會將自己給搭進去,不如現在回到龍洲,點齊兵馬,迎戰來者,命人飛馬告訴江陵,讓他們派遣援軍前來,一起消滅秦瓊。
“走。”許高舉不敢怠慢,趕緊和身邊的親兵護衛着許玄徹朝龍洲殺了過去,而在他們的身後,喊殺聲逐漸增強,又逐漸變弱,只有薄霧之中,火紅沖天而起,燃燒着所有的罪惡。
“快,派人去江陵。”趕到龍洲的時候,許玄徹寫了一封求救信,讓他們趕緊去江陵稟報秦瓊東進的消息,只是信件剛剛交到親兵的手中,忽然看見東南角火光沖天而起,頓時一下子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
許玄徹面色蒼白,東南角是什麼地方,是許玄徹的水師所在,百艘戰船擺放在那裡,他正準備讓人從那個地方渡江去江陵,一旦自己這邊事情不對,還能領着殘兵從那裡奪路而走,現在倒好,敵人首先就燒燬了戰船,讓他無路可走,就是連書信都送不出去,宛若一道晴天霹靂砸在他的頭頂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父親,秦瓊率領大軍殺過來了。”門外,許高舉也有些慌張的說道。
“好一個秦瓊,先是斷我的後路,這下又殺上門來了,真是可惡。”許玄徹猛的站起身來,推開親兵,大聲說道:“整軍備戰。”現在自己的後路已斷,許玄徹面對只有決一死戰,或者就是投降,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選擇,在這個時候,想要泅渡過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瓊望着前面的龍洲,龍洲不能算是城,只能算是一個塢堡,小鎮子,唯一不同的是,外面建了軍營,綿延不絕,約有萬餘人之多。秦瓊望着自己這邊,也是有萬餘人,只是經過一夜的奮戰,將士們疲憊不堪,之所以現在還沒有跨下來,也是因爲軍紀所導致的。
不過,秦牧已經放火燒掉了許玄徹的水師,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最起碼許玄徹現在想逃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自己有水師做後盾,佔據了沙洲大部分的地方,糧草上絕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許玄徹還能支撐多長時間呢!
“傳令下去,紮下大營,一部分將士防備,一部分將士好好休息,弄不好還有一場大戰呢!”秦瓊心中輕鬆了許多,一夜的奮戰才能換回今天的輕鬆,否則若是正常的進攻,不光這個時候江陵知道自己進攻的消息,而且沿途的抵抗也是會使得自己損失許多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