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印什麼的,特殊吞噬體聚合物什麼的,即使再強,也絕不可能擋住能量充盈的薩爾娜迦鑰石釋放的淨化新星。
第四理事看了一眼頭頂不斷旋轉的薩爾娜迦鑰石,瞳孔漸縮。
“這就是你在坦達星戰場使用的古老石碑麼……”很明顯,理事先生雖然沒有參加那場戰役,卻還是從理事長那裡得知唐方的所作所爲,知道他手上有這麼一件專門用來對付吞噬體聚合物的武器。
事實上唐艦長手中可以有效對抗吞噬體聚合物的系統單位有兩件------薩爾娜迦鑰石與虛空腐化。只可惜理事長走的早,沒有看到母艦平臺墜落後的遭遇,無從得知虛空腐化的存在。
薩爾娜迦鑰石輻射的光芒在控制設備與一層工作人員被頭盔遮擋的臉上掃過,斷斷續續的能量脈衝下,第四理事的衣衫輕輕抖動,彷彿被風吹皺的湖水。
那不是風拂衣動,那是吞噬體聚合物在受激顫慄。
在唐方出手前,第四理事做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他沒有先發制人實施攻擊,他伸出右手摘下了帶在臉上的黑鐵面具。
當那張臉出現在二人面前,旋轉光華掃過有些蒼白的皮膚與五官,唐方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睜開。
………………
長廊內的戰鬥還在繼續,黑5的面甲從中間裂開,露出屬於瑪麗亞的精緻側臉,靠近鼻翼的地方落下一線血痕,諾娃右肩同樣有一道傷口,幾乎將惡劣環境防護服破開。
凱茜與兩名異端的戰鬥由長廊盡頭回到長廊中段,澎湃的電流化作一道圍繞身體旋轉的颶風,不斷沖刷敵人的身體,瘋狂切割着血肉。
早先在戰鬥中散落的金屬破片在強電場吸引下向三人戰團飛射,在兩名異端體外達到微妙平衡,懸浮於半空。
之前兩名異端的行動徹底激怒了她,現在的攻擊強度遠非剛纔能比。
她能夠在短時間內佔據上風,很大程度上因爲澤拉圖對兩名異端無孔不入的偷襲,無論是虛空幽能、虛空禁錮、奇點釘刺,都對敵人造成難以忽視的影響。
在長廊外面不遠處的艦表區域,修普諾斯號墜毀在一臺報廢的輔助噴注器旁,左翼同主體相連部位還在往外冒煙。
面對熾天使號與星靈空軍單位的夾擊,它最終被使徒無人機崩毀護盾系統,遭到女武神護衛艦激發的h.a.l.o導彈與斥候戰機激發的反物質彈頭轟炸,不得不在艦體表面迫降。
當附近地面單位趕過來調查的時候,黑6已經失去蹤影,不知去向,看起來沒有受到致命傷害,在修普諾斯號迫降後第一時間逃離了戰艦。
極樂淨土號畢竟是阿努比斯軍團的戰艦,黑6作爲深淵騎士當然比唐方手下單位更熟悉附近地形,能夠及時逃出生天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長廊右側岔道戰場,阿努比斯軍團士兵已經是困獸猶鬥局面,面對使徒與星靈地面單位的圍攻,難以挽回巨大的劣勢,全軍覆沒近在眼前。
執政官、混元體毀滅者與黑k的戰鬥正相反,因爲騎士槍已經充能完畢,安安穩穩呆在能量護盾裡的黑k將它擡起來,對準右側相比長廊大幅收窄的岔道。
長廊因爲需要通行車輛,橫向較寬。而左右岔道是船員通行線路,橫向較窄。如果在這種環境下激發騎士槍,以剛纔一擊之威力,想必整個岔道都在攻擊範圍。
那裡有大量星靈地面單位,還有少數阿努比斯軍團士兵。爲了儘快解決唐方手下兵力,結束這裡的戰鬥,黑k已經顧不了那麼多。
混元體毀滅者全力施展引力牢籠,卻完全不能移動黑k分毫,源於t能量石的護盾不僅能夠阻絕外物,還可以抵消一定程度的引力效果。
黑k眼角餘光捕捉到長廊後方一幕景象------女艾蘭特人撕開了一名異端的閃電護盾,讓那些彈片急速射入。那名異端正打算震動身體分子讓那些異物穿過,哪裡知道綠光一閃,周圍時空受到禁錮,身體機能相對現實宇宙出現遲滯效果,那些鋼鐵破片由胸口穿過,帶着血液由後背射出,在長廊對面的牆壁留下一道道鮮血痕跡。
凱茜趁機欺入受傷異端胸前,右手按在目標額頭,帶着毀滅氣息的電球發生能量震爆,在快速膨脹的光閃中,異端的頭顱以及部分軀幹直接氣化消失。
失去心臟與頭顱,就算他有堪比大型史詩生物的再生速度,也無可能再站起來興風作浪。
異端的死亡爲黑k臉色添上一抹煞意,他擺正姿勢,將相對護託細長的槍口對準右側岔道戰場,開始啓動射擊程序。
就在這個時候,混元體毀滅者的臉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執政官的雲霧身軀。
對比方纔狀況,他發現此時的執政官體型縮小許多,已經可以模糊看到完全由能量構成的面部器官。
騎士槍側方射擊指示燈由後方向前方依次點亮的時候,黑k認爲那個要螳臂當車的敵人身周繚繞的能量以迅雷般速度向內部塌縮。令人震驚的能量波動在一瞬間達到偵測設備能夠顯示的峰值,一直平滑的時空曲率出現劇烈起伏。
黑k的臉色終於變了,因爲包括大神官級動力裝甲構造的能量護盾也被越來越強的重力風暴引動,向着中間那個閃亮光點移動。
說起來很慢,實際上述變化前後不過一兩個呼吸時間,黑k根本來不及多做思考,當能量護盾內壁出現網狀裂痕,原本向內塌縮的能量突然向外噴射,衝破裂痕侵入自身所在位置的時候,下意識舉起騎士槍擋在身前,以之作爲盾牌。
突然擴散的能量又突然收縮,當思想由停滯重新運轉時,前方那道氣吞山河的能量風暴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彷彿被啃掉一層皮的廊壁,失去車角的載具,能夠看到熔融狀態的金屬物質在揮灑紅色光華。
他還活着,在剛纔的能量坍塌風暴中保住小命,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可是那五臺無人機,包括騎士槍和他的半條手臂,被粉碎成能量物質隨同奇點消失殆盡。
無人機沒了,騎士槍沒了,大神官動力裝甲的護盾系統也在能量反衝下受損,雖然t能量石安然無恙,但那又怎樣,他起碼失去了80%的戰鬥力。
大約在同一時間,黑5連續幾個後退,撤至黑k左側。
她的情況同樣很不好。織女五去其三,如今只剩兩根絲線搭在掌下,在她右臂靠近肩膀的地方,守墓人級戰甲有一個很深的傷口,鮮血從她捂住傷口的左手指縫溢出,滴落在右腳前方地面,積成一灘小血窪。
在她的對面,諾娃右手倒提的紅寶石匕首尖頭有一抹鮮紅,在以非常緩慢的速度下滑,拉出一滴血珠,最終落在地面跌得粉碎。
諾娃報了心頭之恨,實實在在傷到黑5,不過自己也非毫髮無傷,原本束在腦後的金色長髮此時已經披散肩頭,相比以前短了很多。
在她站立位置後方三尺處,地上落滿了金色髮絲。
很明顯,這次對決的結果是諾娃刺傷了黑5的肩,黑5削掉了她的頭髮……
更後面一些的戰場,女艾蘭特人捏住了第二名異端的頭,就像剛纔她終結第一名異端時的動作一樣,而澤拉圖的身影在幽暗地帶若隱若現。
自從發現“唐方”不是唐方,黑k的狙擊戰便從戰略角度失敗,如今在戰術上也落入頹勢,徹底讓他的所有謀算破產,淪爲一個失敗者。
他不怨恨,不憤怒,對唐方亦然。他感到失望,感到後悔,爲他自己。
“哼!”一道冷哼打斷場間短暫的沉悶,左側岔道閃過一道陰影,噗通一聲落在他跟黑5右手邊地板。
他定睛看去時,視線掃到那張熟悉面龐,萎靡的目光驟然緊縮。
是黑6。像一條死狗那般被人拋到地上的物體,正是修普諾斯號迫降在艦體表面後消失不見的黑6……雖然沒有死,可是狀態很不好。
原本帶在臉上的面具碎掉了,只餘下左鬢一角,暴露出後面蒼白無血的面龐。
黑6是個神經病,可是面具下面那張臉卻很是英俊,眉眼間有一股中世紀西歐貴族特有的陰鬱美,如果讓他去參演吸血鬼題材的電影,應該有不錯的出路。
他與黑5沒有在那張臉上浪費太多精力,望向左側岔道。
大約在同一時刻,前方區域本該故技重施捏爆異端頭顱與半邊身體的女艾蘭特人突然臉色大變,用手捂着心口向後急退。
異端並沒有施展新的戰鬥技巧,還在身體機能癱瘓狀態。澤拉圖想不明白女艾蘭特人出了什麼問題,怎麼在關鍵時刻向後急退。
他沒有任何猶豫,一個閃現抵達異端身後,趁目標對象尚未恢復意識的節骨眼揮刀掃過。
一顆頭顱飛上天空,燈光在不斷旋轉的臉頰掃過。異端的軀體先落地,然後纔是頭顱。
澤拉圖行事向來穩健,曲光戰刃落下,刺破異端心臟後才結束這次攻擊,回頭望凱茜看去,微微皺眉,然後似感應到什麼,目光投向長廊盡頭左側岔路。
………………
遺蹟深處紫水晶塔臺,一直監視戰場全局情況,隨時調整流浪行星重力場細節的另一名女艾蘭特人同樣神色大變,放在控制板面的手指微微顫抖,彷彿爲某種發現而恐懼。
陳劍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表情變化,用透着關心的語氣說道:“你怎麼了?”
索婭用一種兇惡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沒有留下任何明確答覆,快步走出塔臺控制區域,由傳送通道離開。
“請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情……只要能幫上你的忙,做什麼我都願意。”這種只有年輕人才說得出口的肉麻話在塔臺內外迴響。不得不說陳副團長的臉皮夠厚,可惜對象實在不解風情,這份示好沒有得到任何答應。
“到底出了什麼事讓她那麼急躁?”猶豫片刻,他抿了抿嘴,似乎做出某個重要決定,然後來到控制檯前,按照凱茜之前傳授的方法繼續作業。
………………
極樂淨土號艦橋,薩爾娜迦鑰石緩慢旋轉的光芒在場內每一個人臉上掃過,讓那些情緒更加鮮明。
其實有情緒的人只有一個,便是唐方唐艦長。瑟蘭迪斯反而一臉平靜,因爲她不認識面具後面那張臉,所以“有情緒”這個詞無從談起。
是的,唐方認識黑鐵面具後面那張臉。不是從電視銀幕見過,也不是在資料檔案中目睹,是他實實在在與之接觸過的人。
如果面前那張臉不是由吞噬體聚合物虛構,或者雙胞胎、克隆人這一類情況,那麼……與眼前這張臉匹配的人名是托馬斯?昂科魯。
托馬斯?昂科魯------銀鷹團第三執政官,也是目前銀鷹團政壇最有威望的政治老人。
“怎麼會是你?!”他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搖擺頭顱,無論如何不相信託馬斯?昂科魯會與最高安理會扯上關係。
在他的印象中,托馬斯?昂科魯跟特里?費迪南德是一類人,都是以國家爲重,以責任爲重,讓人敬仰與佩服的老先生。然而呈現在眼前的畫面讓他一下子如墜冰窟,感覺手腳冰涼,心臟與頭皮都在發麻。
無論如何他沒有想到第四理事的真實身份會是托馬斯?昂科魯。
“很意外對嘛?”托馬斯?昂科魯神色平靜說道:“最高安理會在銀鷹團苦心經營那麼久,最終發動了蒼藍革命。雖然因爲龍語者的插手以失敗告終,但是並不意味所有痕跡都被清洗掉……種子埋在地裡不易發覺,隨着時間推移,雨露灌溉,會漸漸萌發成一株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