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看來近乎神蹟的現象,對於唐方而言其實很簡單,因爲他在雅典娜動殺機的一瞬,便知道了“大香菇”的哪個洞會射出潮流,然後讓周圍的時空曲率發生一點小變化,接下來只要特別行動運輸船稍微動一動身體,便可以輕而易舉的躲過對手的突然襲擊。
母艦芯核可以構造時空效應場,讓他從粒子潮流下從容離開,卻並不能夠預測“巨靈號”會動用哪門大炮。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的只有先知,他們雖然無法像母艦核心那樣製造強大的時空效應場,但是可以通過超載先知核心的超能空間力場,影響一定範圍內的時空曲率,形成類似偏移護盾的特殊防禦效果。只不過後者是把襲來彈丸轉移走,前者是把要保護的目標轉移走。
一如他在西塔象限時吐槽那般,在遊戲裡,母艦核心與先知都是開局強大,後期乏力的單位。但是在現實中,完全不同於遊戲環境,這兩種單位有着令人驚歎的能力。儘管先知遠不如母艦核心那麼變態,卻比鳳凰戰機、斥候戰機這樣的單位要強許多。
難怪邏輯姐把先知的人口消耗提升至4……正如先知的介紹那樣,他們是一種非常強大且稀少的戰鬥單位,在現實中的表現可不像遊戲中那樣,最大的本領就是騷擾與屠農。
斯利芬等人距離唐方所處位置較遠,看不到特別行動運輸船旁邊的先知,只有“巨靈號”上的雅典娜,及3艘翼肢鱟級裝甲艦上的克隆人可以模糊看到一個向外輻射幽綠色光芒的虛影。
那不是熱暈效應導致的光線扭曲,而是輕微的空間扭曲。
或許是震驚於唐方可以躲過“巨靈號”的突然一擊,也可能是被突然出現在特別行動運輸船旁邊的先知吸引,反正雅典娜並沒有第一時間發動二次攻擊。於是場面再度平靜。
但是與剛纔不同,眼前的平靜充斥一種讓人心寒的冷酷殺意。
唐方臉上的微笑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視窗左上角的對話框還在,雅典娜那張標誌性的面具臉還在,只有他的笑容不再。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識破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jak已經死了……對嗎?”
“放心吧,有讚歌威爾與黑j作陪,黃泉路上一定不會寂寞。”
雅典娜不意外讚歌威爾的死亡,卻對黑j出現很意外。“黑j……你的敵人可真不少。”
“不,”唐方搖搖手指:“我只是人家打算順手解決的小蝦米,t能量石與方舟的座標纔是他們的首要目標。”
雅典娜先是一愣,想來對“t能量石”這個詞彙有些陌生,幾個呼吸後似是想明白那是何物,冷聲說道:“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唐方完全沒有必要把黑j出現。以及他們暗算jak的目的告訴她。
“是要玩驅虎吞狼的把戲嗎?”
“這也能猜到?好聰明啊你……”
銀色面具表面閃過一道光華,不知是燈光的問題,還是雅典娜用來表達心頭的譏誚情緒:“還想詐我……你不覺得這麼做很幼稚嗎?”
唐方很誠實地回答:“這次……真沒有。我只是想知道剛纔那個問題的答案。”
“你真想知道?”
“當然。”
“你說黑j等人是爲t能量石與方舟的座標而來?”
“在這一點上我完全沒有撒謊的理由,因爲你們之間原本就是敵對關係。”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雅典娜說道:“希倫貝爾大區局勢根本就不是你能想象的,遠不是十國並立那麼簡單,如果我是你的話,會選擇韜光養晦,而不是高調行事。阿努比斯軍團……最高安理會……第三委員會……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足以把你跟你的‘晨星鑄造‘從這個宇宙抹去。”
“然而我還活着。”唐方平靜說道:“黑3死在我的手中,如今黑4、黑8、黑j也已經墮入地獄。嗯。還有最高安理會的九理事布爾韋爾?阿諾德……以及你口中的jak。我現在很好奇,什麼時候輪到第三委員會。”
“哼,若不是……你以爲你會活到今天。”
“若不是什麼?”唐方問道:“龍語者嗎?”
雅典娜頓了頓,才用一種充滿仇恨的聲調說道:“龍語者……他們是一羣惡魔,真正的惡魔!”
“我看你們纔是惡魔。”龍語者是否惡魔他不清楚,反正那個諾亞絕不是什麼好人。
克隆人、**實驗、洗腦裝置、恐怖襲擊、操縱政權……哪一項不是惡魔行徑?
他的話沒有激起雅典娜心頭的怒氣。從而失去理智,相反讓她恢復平靜,冷冷一笑,不再辯解,只說了一句“時間會證明一切”。然後將談話轉回方纔的問題:“我爲什麼可以識破你的謊言?”
“因爲方舟不是舟……如果jak把一切都告訴你的話,又怎麼可能漏下這麼重要的內容。阿努比斯軍團那些人想要確定方舟的座標,簡直就是白日做夢。既然連定位都做不到,通訊自然更無從談起。所以,你在使詐,你在撒謊。”
雅典娜的聲音有些尖刻,很容易分辨出其中蘊含的仇恨與憤怒。
她完全有理由這樣,因爲差一點就着了對面那個壞傢伙的道。其實從一開始,她便對唐方懷抱不信任的態度,儘管對方說的有鼻子有眼,或許是出於女人對男人的直覺,她總覺着唐方的話不可信,也不能信。於是每一次回答都很慢,細細琢磨對方的話裡有沒有漏洞。
直至唐方說出讓她聯繫諾亞,甚至要求登船與其親自交談後,她終於可以確定對方在使詐。雖然不知道那小子爲什麼敢於單槍匹馬獨闖“巨靈號”,想要與諾亞見面又在圖謀何事,但是無論如何,她絕不會讓他得逞。
在那賽羅的時候。她已經吃過一次虧,險些把命丟掉,這一回無論如何不能冒險。她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賭博,玩什麼將計就計。倒不如按下開火鍵,幹掉對面那個讓人恨得牙根疼的傢伙。
諾亞交代她能活捉最好,如果不能活捉。起碼也要幹掉唐方。
活捉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傢伙?她沒有信心。於是,只能選擇後者,送他上路。
可是結果讓人失望,突然襲擊沒有奏效,那小子就像會瞬移一樣,在粒子潮流爆發的一刻從軌跡離開,出現在數公里外的區域,致使她的絕殺一擊落空。
雖然沒能幹掉目標,可是這樣的一幕讓她更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做出這種決定的正確性。連“巨靈號”突然發難的一擊都可以從容避過。說明對方從一開始便做了詳細布置,他敢於單槍匹馬登船,必然有戰勝自己,甚至葬送整個“巨靈號”的辦法。
她在那賽羅的時候被芙蕾雅與白浩擊敗,唐方站在一旁全程看戲,充當指揮官的角色,給人一種沒有唐林、芙蕾雅、白浩等人保護,就是一隻可以輕易斬殺的弱雞的感覺。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領教到對面那個傢伙的強大,是由內而外的一種強大。不是芙蕾雅、白浩、唐林、也包括她所具有的外在強大。
jak死在他手上不冤,以黑j爲首的深淵騎士死在他手上也不冤。
她現在已經可以正視當初在那賽羅的失利,眼前那個並不耀眼,也不偉岸的傢伙,強大的令人髮指。
與雅典娜的忌憚與恐懼不同,唐方現在很不爽。不是對雅典娜不爽,是對自己不爽。
好好的劇本就這麼演砸了,他心裡當然窩火。因爲黑j的關係,他並沒有從j先生那裡獲得多少上帝武裝的情報,多少有點不甘心。直至從伊麗莎白那裡得知雅典娜沒有離開克哈諾斯,還駕駛“巨靈號”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來。
於是生出使詐的心思,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下雅典娜和“巨靈號”。當然,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出現轉折,比如獲得方舟的座標。爲了幹掉賢者諾亞,取得更多的t能量石,也可以調整一下計劃,放更長的線,釣更大的魚。畢竟比起諾亞,雅典娜這條魚還小了點。
至於取信雅典娜的說辭,其實並非什麼難事。j先生稱呼頭領賢者諾亞,他們手中又具備許多外星生物基因樣本、伊普西龍人組織樣本、大量伊普西龍遺蹟、黑暗之心那樣的古文明裝備……還有一艘引人遐想的“方舟”。
上帝武裝——既然諾亞將這個組織冠以上帝之名,又自號“賢者諾亞”,還稱座駕爲“方舟”,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個問題。
既然那人用這些詞彙來描述自己與組織,那便說明在他看來,上帝武裝的所作所爲都是正確的,神聖的,慈悲的……
他只要順着這條線索去組織說辭,刻意淡化事實,運用具有抽象化、模糊化、誘導性的語言麻痹雅典娜,再以擬態雛蟲變化的j先生欺騙她的眼睛與耳朵,有很大可能達成目標。
遺憾的是,攻心計沒能成功。他忽視了女人的直覺,也小覷了雅典娜的智慧。
雖然眼前這個女人被諾亞洗腦,認賊作父,看起來很愚昧,很可悲。但是她的智商卻並不會因此減弱,反而變得更謹慎,也更敏感。
“方舟不是舟……”
他從來沒有想過“方舟”不是舟,這幾乎是一個完全超出普通人認知的情況。既然是諾亞的座駕,既然叫方舟,它怎麼會不是舟?
戰艦是船,船也可以叫舟……如果不是舟,不是船,不是艦,那“方舟”是什麼?
反正不管是自己馬失前蹄,還是雅典娜明察秋毫,總之戲演砸了,那些謀劃也跟着落空。好在多多少少得到一點有關“方舟”,有關諾亞的消息。
“說實話,我不想下狠手的,硬來不是我的風格,那是豪森與丘吉爾的最愛。”唐方用一種非常遺憾與抱歉的語氣說道。
雅典娜覺得這很好笑,真的很好笑。對面那個傢伙完全就是一個說起謊話眼睛都不眨的主兒,險些把她當成猴子給耍了,眼下卻以這種非常遺憾的語氣說什麼“硬來不是我的風格”,一幅這是你逼我的表情,好像她應該接受被耍的命運,而不是慧眼識破。
“呵……呵呵……呵呵呵。”她乾笑兩聲,說道:“你講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如今唐方和他的特別行動運輸船完全暴露在“巨靈號”的炮口下,要硬來也是她硬來,怎麼可能是對方?或許他可以躲過一次炮擊,可如果“巨靈號”超載烈焰核心,與剛纔那般來一次全炮齊射,他還能躲到哪裡去?別說數公里,就算數十公里,也不一定能夠安全無恙。
在生體戰艦集羣完全被獅心王獨立艦隊+末日艦隊拖住的現在,能硬來的是她,而不是他。所以雅典娜認爲這是一個不好笑的笑話。
唐方非常贊同她的觀點:“這當然是一個不好笑的笑話,因爲它會讓你哭,而我最見不得女人哭……不過還好,你的臉蛋外面有一張死人臉,可以讓我硬起心腸。”
這話很惡毒,成功激起雅典那的憤怒,那明明是一張高冷的面具,卻被他講成死人臉。
“我希望你的命,也像你的嘴巴一樣硬!”她惱羞成怒,於是決定不再跟那個牙尖嘴利的傢伙繼續糾纏下去,選擇完成自己的使命。
旁邊的克隆人接到攻擊指令,開始啓動超載程序,激活“巨靈號”最強大的武器。
在雅典娜斷開通訊的前一刻,唐方遺憾說道:“這……是你逼我的。”然後跳入特別行動運輸船的客艙,搶先一步中斷與她的連線。
“巨靈號”菌傘部位的數十門大炮末端環體亮起暗紅色光芒,密密麻麻,從遠處望去好不駭人。
也就在同一時間,特別行動運輸船後方莫名其妙出現一艘飛船,一艘很怪異的飛船。完全不同於唐方手下任何戰鬥單位,它的體長足有400米,從遠處看去像一顆球,表面望不見任何炮管,最醒目的是上方不停旋轉的巨大天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