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珀和楊攀月站在門外，聽着屋裡一片沉寂，默然不語。石珀扭身靠着門慢慢坐下，把腦袋深深扎進雙膝，用手揪着頭髮，痛苦地發出一聲怒吼。楊攀月搖搖頭，四下打量了一下，到處是鮮血和抓痕，嘆口氣，神色黯然：“張竹生還受着傷……還是糾集了人再想辦法吧，在這裡呆着……也不是事。”
石珀眼睛通紅地擡起頭，看着楊攀月，慢慢地問：“我是不是很無能……眼睜睜看着夥伴遇難，卻總是無能爲力……”
楊攀月摸摸他的腦袋：“換成我也一樣，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把握的——盡人力，聽天命吧。”
四下靜悄悄的，屋裡也沒有一絲聲音。楊攀月伸出手，石珀沉默一陣，抓住她的手，慢慢站了起來，兩人朝着來路走去。
石珀瞪着眼睛，腦袋一片混亂，胸膛彷彿要炸裂一般，一口悶氣沒喘上來，噗地一下吐出口鮮血。楊攀月大吃一驚，連忙扶住石珀，石珀卻擺擺手：“現在覺得好多了。”
楊攀月幾乎流下淚，“別這麼勉強自己，不是你的責任，”她輕輕擦去石珀嘴角的血跡，“能活到現在，我們都該慶幸纔是。”
石珀抓住她的手，點點頭，慘然一笑。
啪地一下，楊攀月踢到個東西，石珀彎腰從血泊中撿了起來，卻是張竹生交給塔夫的手槍，塔夫甚至沒來得及開槍就被襲擊了，上面沾滿了塔夫的鮮血。
黃辰辰坐在地上，嚶嚶地抽泣，張竹生在一邊輕聲安慰着她。韓進和教授垂頭喪氣，面無人色，靠在鐵架子上，卻似渾然沒了氣力，骨頭被抽掉了一般癱成一團。
腳步聲走近，衆人擡頭看着門洞，見是石珀和楊攀月走來，都站了起來。黃辰辰卻是緊跑幾步，撲在石珀懷裡失聲痛哭。
“辰辰，”石珀勉強笑笑，“教授，你們怎麼也下來了。”
“塔夫死了……”黃辰辰伏在石珀肩頭泣不成聲，身體隨着抽泣抖動着。石珀輕撫着黃辰辰的秀髮，問教授：“你們怎麼知道的？”
“他死的時候，我們就在門外。”教授疲憊地嘆口氣，把情況簡要說了一下。
又詢問了一下張竹生的傷勢，石珀黯然說：“先把塔夫的屍體揹出去吧，然後再找那女人。”
“這個仇，”張竹生咬牙切齒地說，“一定要報！”
衆人從鐵架後的門進去，很快來到那扇承諾給外面打開的門外，塔夫的屍體還懸在門前，血肉模糊，卻已經僵硬如鐵。衆人將他的屍體從鐵絲上取下，見他臉色漲紫，幾乎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渾身多處骨折，腹部裂開一個大口子，一些內臟都露在外面，情狀慘不忍睹。
楊攀月潸然淚下，黃辰辰卻是咬着牙，不再哭了。幾個人都被怒火壓制了恐懼，教授氣得手腳發抖，喃喃地說：“殺！殺！”
幾個人默默整理着塔夫
的遺體，石珀流着淚揮揮手，韓進背起了塔夫，大家準備回到木樓。正待出門，屋裡突然響起一聲清脆地敲擊聲，詭異無比。石珀一愣，楊攀月指指屋角，兩人端着槍跑了過去，卻見牆角的地面上，赫然有一個金屬樓梯，通向地下。
“那女人肯定在底下！”楊攀月恨恨地說，又轉身對幾個人說道：“你們先回木樓！我和石珀下去把她抓出來，給塔夫活祭！”
說畢，楊攀月就踩着鐵梯跑了下去，石珀揮揮手，也追了下去。
下面卻全是混凝土砌成的地道，狹窄無比，僅容一人通過。二人一前一後朝着前面追着，跑了一陣，楊攀月就看到了前面跑動的灰影。
“是她！”楊攀月喊道，“跑不掉了！”她拼命朝着前面追趕，石珀胸口悶疼，來不及說話，只有跟着楊攀月繼續跑下去。
這地道里卻沒有燈火，越跑越黑，一路傾斜向上，到最後，楊攀月只能看見前面隱隱綽綽的一個影子。石珀突然捂着胸口，踉蹌了兩步，跌倒在地，楊攀月卻沒有察覺，朝着前方緊追了過去。
漆黑漫長的通道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楊攀月幾次都以爲追丟了，但前面緊促的腳步聲，和毫無岔路的通道，使得她感覺自己越追越近。
突然前面似乎有了亮光，在黑暗中無比醒目，“跑出地面了嗎？”楊攀月一驚，心中焦急，“要是跑出去就不好抓了！”
“站住！”楊攀月怒喝一聲，端起槍朝着前面扣動了扳機。如此狹小的空間裡，霹靂炸雷般的槍聲幾乎把楊攀月的耳朵震聾，那女人卻是絲毫沒有放慢腳步，朝着亮光奔跑着，那身影在亮光的背景下清晰異常。
“站住！”楊攀月又喊了一聲。那女人卻突然停住了，就站在亮光處，只要一步，她就能跑出去。楊攀月心跳加速，“她在戲弄我？以爲我不敢用槍打她？”心下羞怒異常，腳下卻沒停步，離那影子越來越近。
終於面對面了，楊攀月看清亮光處的情形卻大吃一驚，儘管光線不夠強，但也足以使她辨認出，那裡是她和黃辰辰第一次住的房間，是有一個梳妝檯的房間！那女人面對着她，長髮遮面，一隻血紅的眼睛盯着她，透着絕望和瘋狂。
“啊——！”那女人突然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慘嘯，朝着楊攀月撲來，楊攀月舉槍欲射，卻被對方一下撲倒，槍一下甩到了身後。“王八蛋！”楊攀月大怒，坐起來，朝着對方的臉狠狠砸下一拳，對方腦袋一下子仰了起來，楊攀月一隻手撐地，身體微側，另一隻手臂用肘尖狠狠對着那女人的脖子砸了下去。
對方哐當倒地，楊攀月撲了上去，對方卻用一下用雙手卡住了她的脖子，慢慢朝着自己靠近，露出兩排牙齒，就要咬下去。
楊攀月猛地用頭朝着對方的臉砸去，一下，兩下，三下！楊攀月咬着牙，額頭流着鮮血，嘿嘿笑着，坐在
對方身上，伸手朝着對方臉上抽着耳光。
“她暈過去……別打了。”
楊攀月扭過頭，石珀臉色煞白，捂着胸口，站在黑暗中。
楊攀月站起身，甩甩頭髮，像個女武神一般英姿颯爽。石珀將槍遞給她，她接過槍隨意挎在肩上，卻緊走了幾步，朝着那屋子走去。
“砰！”一聲，楊攀月晃了一晃，捂着額頭，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她伸出手摸來摸去，突然開心地大笑起來，“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
舉起槍，朝着空氣狠狠砸去，噹啷一聲，卻是一面玻璃被打碎了。碎片濺了她一身，她卻毫不在意，伸手拔下一片玻璃，慢慢欣賞着：“雙面鏡子，那邊是鏡子，這邊是玻璃，”她回頭嫣然一笑，“咱們回到木樓了。”
當他們把那女人拖出地道的時候，張竹生和韓進跑進了屋子，看着他們從鏡子中爬出，大吃一驚。
幾個人七手八腳把那女人拖進了屋，放在了大廳的地板上。卻已經是接近正午的時間，不知覺間時間過的飛快，陽光照耀得外面白花花一片，楊攀月剛從地道爬出來，一時間還無法適應。
楊攀月彎腰，將那女人的頭髮撥開，露出臉來，這是一個很清秀的女人，儘管被楊攀月打得滿臉烏青，但仍能看出她跟楊攀月有七成相似，卻是膚色異常地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彷佛死人一般。
“你不會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妹吧？”張竹生開着玩笑，“跟你真像。”
“她想咬我，”楊攀月坐在椅子上，喘口氣，“差點就被咬死了。”
張竹生摸摸脖子上的繃帶，“那個男的咬了我……怎麼他們喜歡咬人？”
黃辰辰卻想起了什麼似的，一哆嗦，“他們這樣子，好像……吸血鬼……”她不敢說下去了。
“什麼吸血鬼，騙人的玩意兒，”教授搖搖頭，“可能是在地下生活地時間長了，膚色才這麼白。”
張竹生摸着脖子，頭上冒出一層汗，“吸血鬼怕陽光，”他擦擦汗，“試試不就知道了？”韓進點點頭：“紅眼珠……白皮膚，還喝血咬人，放陽光下試試吧……也好叫大家安心。”
大家回頭看看石珀，卻見石珀臉色蒼白，無力地揮揮手。
“辰辰，咱們把你老師扶進去休息。”楊攀月忙起身囑咐黃辰辰。黃辰辰一直偎在石珀身邊，聽見這話連忙扶起石珀，跟着楊攀月把石珀送進了屋。
張竹生和韓進一起動手，把那女人拖到屋外，綁在一棵樹上。太陽正毒，陽光火辣辣地，兩個人忙了一身汗。“等會看看有沒有變化，”張竹生喘口氣，“可別真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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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