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黑幽幽看不到下方的樓梯盡頭一眼,盧米安拿出一面鏡子,激發了身上的契約能力。
他旋即感應到了圖鐸寶藏內那面全身鏡上的印記,隨時可以鑽入鏡子,
穿梭過去。
保持着這種感應,盧米安提醒起芙蘭卡和簡娜:
「等下貼着兩側走,緊緊貼着。」
根據他的經驗,沿樓梯這麼走下去,會進入那面全身鏡的映照範圍。
對其他途徑的非凡者來說,需要防備的只是自身被因此產生的幻覺影響,自己嚇瘋自己,自己嚇死自己,而「獵人」和「魔女」們若是讓身影映在了那面全身鏡上,有可能被早已隕落的亞利斯塔.圖鐸藉助預留的佈置奪取軀體,復活歸來。
盧米安覺得,以亞利斯塔.圖鐸的瘋狂程度,應該不介意歸來的是「血皇帝」還是「血女皇」,因此「魔女」們也得小心一點。
「嗯。」芙蘭卡和簡娜很久前就聽盧米安講過圖鐸寶藏內有什麼危險。
即使不知道,當前情況下,她們也會先聽勸,後面再找機會問爲什麼。
盧米安保持着鏡像印記的激發,並讓右掌的「血皇帝」殘餘氣息由淡轉濃,覆蓋上了蒼白。
他還未一步步沿樓梯往下,耳畔突然響起了「魔術師」女士的聲音:
「我定位到了你那個鏡像印記。」
伴隨着聲音的回答,點點璀璨星芒亮起,將盧米安等人籠罩在內。
等到視覺恢復,芙蘭卡發現自身正位於一條星光凝成般的走廊內。
這走廊兩側有一面面豎立於黑暗中的星輝之門,下方呈半透明狀,可以看見無盡的黑暗,頭上沒有穹頂,高渺處點綴着一顆顆虛幻的星辰。
而在這條幽深寬敞走廊的盡頭,擺放着一面造型古典丶四周花紋繁複的銀製全身鏡。
幾乎是同時,芙蘭卡和簡娜注意到,「魔術師」女士擡起右手,往前方輕輕一抓。
那面銀製全身鏡四周,空間霍然彎折,以幽邃陰影的狀態形成了密閉的圓球,阻斷了所有光線的進入。
盧米安等人看不到那面銀製全身鏡,那面銀製全身鏡也照不出他們了。
「這樣就可以自由一點。」「魔術師」女士微笑說道。
套着黑底銀紋魔法袍的她轉而對盧米安丶芙蘭卡和簡娜道:
「你們可以挑選寶藏房間了,裡面的危險我來處理。」
芙蘭卡和簡娜刷地就望向了盧米安,等着他給自己兩人做示範。
盧米安左右看了一眼,邊沿着幽深寬的走廊緩慢往前,邊隨口說道:
「在灰霧之上,我提及普阿利斯夫人和歐彌貝拉時,還談到了一個擔憂「什麼擔憂?」芙蘭卡很配合地問道。
她和簡娜都大概能猜到盧米安想用閒聊的方式分散他自身的心神,純憑靈性直覺和身上特性丶氣息丶污染來選擇寶藏房間。
「絕望魔女」狀態丶披散着黑髮的盧米安看了「魔術師」女士和「倒吊人」先生一眼道:
「喚醒行動最後,我不能理解的有兩件事情:
「一是『原初魔女』爲什麼毫無動靜,二是『偉大母親』一方明明在夢境都市裡做了很多佈置,爲什麼沒嘗試阻止。
「其他存在的干涉沒有出現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天尊不會等到們準備好了,可以有效干涉夢境內部情況了,再讓周莎莎過來,那樣一來,被摁住的說不定就是的成功希望,而且,安德森那邊會燒掉「彩畫酒店」和「啞巴畫室」,不給「幻想會」信仰那位插手的機會,目曙醫院也有真神壓制。
「可『偉大母親」都派普阿利斯夫人帶着嬰兒歐彌貝拉來當目曙醫院的院長了,怎麼一點水花都未製造出來?
在夢境都市的勢力可不侷限於目曙醫院,不管是本來就在醫院外面活動的格林,還是可以自由出入醫院的呂永安,都可以有效避開真神們對目曙醫院的壓制,做點什麼。」
「也許是最後階段沒出場的彭登丶格里沙和阿蒙那方在攔着?」簡娜猜測道。
「這是一種可能。」「魔術師」女士說起了自己在塔羅會上的發言,「但我有不好的預感,也許,『偉大母親』已經達成了目的,以處於我們思維盲區的方式。」
「我的經驗也是,反常的平靜必然有問題。」「倒吊人」先生跟着強調道。
芙蘭卡吸了口氣,將目光投向了盧米安。
盧米安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道:
「『愚者』先生對『偉大母親』相關之事給的只有那個啓示:成爲『不老魔女』,借取『大地恩賜』,面對『膿腫斷手』。」
說完這句話,盧米安突然有了靈感,轉向右側,推開了一扇星輝凝聚的半透明大門。
門後光芒黯淡,沒有襲擊出現。
盧米安等待了兩秒鐘才通過大門,進入了房間。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具漆黑的棺材。
這棺材和特里爾日常使用的長方形棺材不同,有明顯的弧度,一頭大一頭小,表面雕刻着不少鳥類和樹木花紋。
「·-」盧米安肩膀位置探出了芙蘭卡的腦袋,「這是西大陸風格的棺材吧?『血皇帝』從哪弄來的?」
她已經知道西大陸是自己穿越前那個國度歷經數千數萬年甚至更長久時光衍變而來的。
而從「盔甲幽影」陳荼的語言自己勉強能聽懂和它的穿着打扮來看,芙蘭卡覺得西大陸的文明可能不像南北大陸這樣出現過斷代,還保持了一定的延續性,眼前的棺材形制似乎又是一條證據。
至於文明未曾斷代的情況下,西大陸的語言和風格爲什麼都「倒退」成了她印象中的「古代」,她暫時想不出理由。
已知的「穿越者」都在南北大陸和當初的東大陸啊!
不,「神秘女王」說過,遠古太陽神不是我們這種「繭中人」,還有一個「穿越者」沒有暴露身份-----芙蘭卡思緒逐漸發散間,盧米安和「魔術師」女士已走到了那具西大陸風格的漆黑棺材前,由後者讓蓋子自行滑向一側,落到了半透明的地上。
芙蘭卡一眼望去,看見了張緊閉雙眼丶蒼白冰冷的美麗臉龐,看見了華麗的鳳冠與霞,看見了大紅之色。
「中式嫁衣————-新娘屍體————-我,『血皇帝」到底在搞啥啊?」芙蘭卡脫口而出。
她話音未落,那具有松柏和仙鶴圖案的漆黑棺材就劇烈震顫了起來。
一隻慘白的丶秀氣的丶指甲灰白畸長但銳利冰冷的手掌無聲無息按在了棺材的邊緣。
伴隨着這個動作,芙蘭卡和簡娜嘴脣驟然發乾,像是正接受烘烤。
寶庫之外,於狂風巨浪中行駛的「幽藍復仇者」號猛地往下墜去。
風停了,浪平了,蔚藍的大海上水汽升騰,飛快蒸發了起來。
「幽藍復仇者」號的表面,甲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乾裂,即使這幽靈船的意識一直在努力地修復,也沒法阻止趨勢的加深。
圖鐸寶庫裡,對應房間內。
盧米安搶在「魔術師」女士給予棺中女屍狂風暴雨般打擊前,伸出了右掌。
他的掌心暗紅成斑,蒼白覆蓋,一點深黑的「針孔」散發出了難以言喻的氣息。
穿着芙蘭卡口中大紅嫁衣丶戴着金色鳳冠的女屍不再顫動,不再有隨時會爬起來的感覺,那隻秀氣但慘白的手掌緩慢滑落往下,回到了屍體身旁。
所有的異常隨之消失。
「『災難魔女』的力量。」「魔術師」女士眼眸璀璨如星空地看了幾秒道,「還有,『不死者」的力量——-這兩條途徑的恩賜能放在一起嗎?」
說話的同時,她和「倒吊人」先生都望向了盧米安。
盧米安看了掌中幽黑的「針孔」一眼,若有所思地自語道:
「也許可以——」
這玩意兒似乎就是「血皇帝」殘餘氣息丶「戰爭主教」恩賜丶「冥道人」封印加「魔女」牌位格與知識融合成的。
這麼個大雜燴都能放在一起,單獨挑出來的「魔女」和「死神」途徑力量應該也可以。
「魔術師」女士和「倒吊人」先生陷入了沉思,芙蘭卡則從「災難魔女」加「不死者」這兩個名詞聯想到了女屍的狀態和剛纔的表現。
她愣然說道:
「這,這不會是旱吧?
「『血皇帝』把旱弄到北大陸了?
「怎麼辦到的?」
不是說西大陸被天尊的力量封印着,得等「愚者」先生真正取得優勢才能打開屏障,自由出入嗎?
在此之前,不是應該只能做些密契儀式嗎?
即使「血皇帝」臨死前真的打開了一條通道,試圖拉着衆神一起隕落,
那通道也被封印在了第四紀特里爾啊,「血皇帝」應該沒時間把這個旱魅送到「幽藍復仇者」號上·——
聽到芙蘭卡的話語,「魔術師」女士側過身體,開口解釋道:
「力量不來自非凡特性,可能源於西大陸或者別的什麼地方,但人是北大陸的。」
「-—」芙蘭卡仔細望去,發現棺中女屍的頭髮是淡黃色的,五官輪廓也頗爲深刻。
「人造旱?」芙蘭卡有所明悟地說道,「『血皇帝』密契到了奇奇怪怪的知識,這是實驗的產物?鳳冠丶霞丶棺材是知識的一部分,儀式的一部分?」
盧米安點了下頭,望着那具女屍道:
「如果讓她醒來,能幫助她恢復理智嗎?」
「魔術師」女士緩慢搖了下頭:
「『她』生來應該就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