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繆謝過電報員,拿起屬於自己的那份電報,展開瀏覽起來:“路易.貝里,因蒂斯人,最近半年迷霧海最出名的冒險家,喜歡戴金黃色的草帽,獵殺了‘魔鬼巫師’布爾曼,拿到了60萬費爾金的懸賞,並在桑塔港與‘大地母神’教會有過合作,解決了那裡的祈海儀式危機,具體情況不詳……”
看完電報,加繆無聲感慨道:“還真是大冒險家啊,難怪輕鬆就解決了那個‘連環殺手’……”
加繆其實並不清楚“魔鬼巫師”有多麼厲害,但賞金可以說明一切,被懸賞60萬費爾金足以證明“魔鬼巫師”的強大,而能狩獵這麼強大非凡者的路易.貝里即使只有這麼一個出名事蹟,也毫無疑問是大冒險家。39
要知道,犯下多起殺人案件,讓巡查隊忙碌了近兩週的布拉姆,賞金也才5萬費爾金,這已經能讓加繆心動,選擇和路易.貝里合作。
感慨了下60萬費爾金的懸賞,明白路易.貝里爲什麼會如此慷慨後,加繆收起電報,浮誇地用飛吻讚美了女性電報員的幫助。
他揉了揉自己蓬鬆的褐色頭髮,一路下行至大廳。
現在已是傍晚,今夜又無需他值守,他可以回家休息了。
突然,加繆眸光一凝,看見大廳的待客區內,黑髮綠眸長相英俊的路易.貝里姿態放鬆地靠坐在沙發上,手裡把玩着那頂金黃色的草帽。
“你,還有什麼事情嗎?”加繆走了過去,戒備問道。
盧米安停止轉動手裡的草帽,直起身體,微笑說道:“還有些事情想找你聊一聊。”
發現能買到費爾默咖啡的三家商店之一就在卡尼亞街,就在巡查隊旁邊不遠後,盧米安第一反應是:“西索”不會就藏在巡查隊,就是巡查隊的隊員之一吧?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經過反覆的推敲,盧米安認爲有這個可能,但不是特別大:一方面,被殺的那七個非凡者裡,隱居在派洛斯港的“死神”信徒、“玫瑰學派”的外圍成員和因蒂斯共和國留在馬塔尼邦的間諜,平時都很注意保密,以普通人的狀態生活,“西索”若沒有足夠的情報來源,僅靠自身蒐集信息,很難發現這三個人是非凡者,並以他們爲目標。
這說明,要麼“西索”有辦法識別非凡者和普通人,這也許是他的特殊能力,或者來源他擁有的某種神奇物品,要麼他掌控着,或者能接觸到龐大的情報網絡,而巡查隊是對整個馬塔尼邦,整個派洛斯港各種情況最瞭解的一個組織,他們或許早已發現“死神”信徒、“玫瑰學派”外圍成員和因蒂斯間諜有問題,在做進一步觀察。
“西索”是巡查隊的一員能很好地解釋他爲什麼可以準確地找出隱藏身份的非凡者,完成謀殺。
但另一方面,“西索”如果真是“惡魔”途徑的非凡者,又加入了巡查隊,連環殺人案一發生,這裡的人就肯定會懷疑他,除非他從一開始就隱瞞了自身的真實途徑,可在巡查隊和在“捲毛狒狒研究會”不同,日常執行任務時有太多需要使用到自身能力的場景,“西索”能隱瞞幾天、幾周,卻必定隱瞞不了幾個月、幾年。
他總不能一點意外都不碰到,總不能每個任務前都可以有針對性地做好準備,將相應的神奇物品佩戴上,只展現這方面的能力吧?
即使他是“惡魔”,也不行!
因爲很多任務的意外不特定地針對誰,所以“惡魔”無法提前預知到危險。
帶着懷疑和不確定的想法,盧米安特意又來到巡查隊,拜訪加繆,看能否獲得新的線索新的靈感,以此確定或排除相應的可能性。
“你要聊什麼事情?”加繆皺起了眉頭。
這傢伙不會想拿上午賄賂之事當把柄威脅我吧?
那份卷宗又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我就算把它弄丟了,也只是受一個處分而已!
盧米安戴上金黃色的草帽,笑着站了起來,指着門外道:“去喝杯咖啡怎麼樣?”
加繆斟酌了片刻,嗓音低沉地回答道:“好。”
盧米安出了巡查隊的大門,往馬塔尼進出口商店走去。
黃昏的餘暉下,他一眼就看到了位於巡查隊斜對面的派洛斯港警察總局。
那裡有不少穿着深藍色警察制服的人進進出出,有的手裡還拿着杯裝的咖啡。
這……盧米安心中一動。
“西索”其實不是巡查隊的隊員,而是警察總局職位較高的警察?
到了一定職階,警察需要配合官方非凡者做事,能接觸到不少情報,而官方非凡者許多調查是通過警察來實現的,畢竟沒那麼多人手。
如果“西索”真是派洛斯港警察總局的高級警官,那他確實有可能知道那三個隱藏身份的人是非凡者,而日常執行任務時,也不會有暴露自身途徑的風險,並且還能非常便利地買到喜愛的費爾默咖啡豆。
甚至反過來想,正是因爲馬塔尼進出口商店在這裡,有挑選多種咖啡豆的場景,“西索”纔會愛上喝不加糖的、純苦濃香的費爾默咖啡。
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盧米安還有別的猜測,比如,“西索”就是一個喜愛刺激、自信到狂妄的人,他特意到卡尼亞街而不是別的地方買費爾默咖啡,是爲了欣賞巡查隊的無能和憤怒,至於非凡者的情報,則另有來源,比如,“西索”並不是“惡魔”途徑的非凡者,只是持有相應的封印物,藉此掌握了取悅惡魔的特殊儀式,藏在巡查隊根本不用僞裝,比如,自己猜錯了,四年前那場連環殺人案和“西索”沒
任何關係。
想到這裡,盧米安按捺住心中涌現的欣喜,和加繆一起進入馬塔尼進出口商店,來到賣各種咖啡豆的區域,於附屬的咖啡店鋪內找到一個位置坐下。
“一杯高原咖啡,加奶,兩塊方糖。”加繆非常熟稔地吩咐起服務生。
盧米安也要了杯香濃的因蒂斯咖啡。
等待的過程中,盧米安一邊漫不經心地觀察着來往的顧客買的是什麼咖啡或咖啡豆,一邊閒聊般詢問起加繆:“聽名字,你是費內波特人?”
加繆猶豫了一下,如實回答道:“我全名是唐.吉維爾.加繆.卡斯蒂亞。”
他願意報全名是想到電報上提及路易.貝里和“大地母神”教會有很好的合作關係。
盧米安笑了起來:“原來是一位貴族老爺啊。”
卡斯蒂亞是費內波特王國王室的姓氏,而加繆的姓名最前面還有一個“唐”,意思是“尊敬的”,這代表貴族的身份。
加繆苦澀一笑道:“如果真是貴族老爺,我怎麼可能到南大陸一個土邦的巡查隊當隊員?“
“我們這一支早已沒落,但我不否認這個姓氏和唐的前綴確實給我帶來了超過普通人的起點,剛成年就獲得了一份魔藥,成爲了序列9的非凡者,但之後的晉升,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
收下我5萬費爾金的賄賂是努力的一部分?盧米安在心裡調笑了一句,將目光投向服務生端來的兩杯咖啡,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不嚐嚐別的咖啡,只喝高原咖啡?”
“習慣它的味道了。”加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盧米安摘掉頭頂的金黃色草帽,跟着喝了一口,微笑應和道:“是啊,就像我永遠都習慣不了費爾默咖啡,放正常的糖,它太苦了,放過多的糖,則膩到沒法喝下去,而有的人就愛費爾默咖啡的苦和香,甚至只放一點點糖。”
盧米安等待着加繆說“對,有的人喝費爾默咖啡甚至不放糖”,但加繆的回答並未如他的願:“是這樣。”
“你究竟想聊什麼事情?”
盧米安暗自吐了口氣,坦誠說道:“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對四年前那場連環殺人案很感興趣,這是我來派洛斯港的唯一目的,一個價值非常高的委託。”
“價值非常高?那應該只是一個‘連環殺手’。”加繆見路易.貝里討論的是這件事情,心中悄然鬆了口氣。
他即使沒長眼睛,也能看得出來路易.貝里很在意四年前那場連環殺人案。
盧米安用含糊的口吻,笑着解釋了一句:“這起案子藏着很多你無法想象的秘密。”
比如,穿越者,比如,那位天尊......
加繆又喝了口高原咖啡,回憶着說道:“我是五年多前來馬塔尼邦的,那時候,因蒂斯人剛走沒多久,王國和教會的勢力完成了初步的滲透,我覺得有很多的機會,說不定能靠着自己的姓氏混到一個顯赫的職位,所以就特意從迷霧海乘船過來,結果和我想得不太一樣,但也算可以。”
說起往事,也就二十五六歲的加繆頗有些唏噓。
他繼續說道:“案件發生時,我剛序列8,和幾個隊友一起跟着雷亞薩副隊長調查這件事情。”
他停了下來,笑着望向盧米安,彷彿在說“想知道更多就要拿出更多的誠意”。
盧米安此時卻在想另外一個問題:如果“西索”確實是“惡魔”途徑的非凡者,又加入了巡查隊,有沒有辦法隱藏自身的途徑?“
盧米安將自己代入,發現要隱藏“獵人”途徑的能力真不是一個問題:他僅靠“苦修士”這條途徑的能力和一兩件物品輔助就可以應對絕大部分情況了!
當然,“苦修士”的能力本身也值得懷疑。
會不會“西索”確實也是恩賜者,平時表現出來的是恩賜途徑?盧米安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沒追問“連環殺人案”的細節,若有所思地望着加繆道:“巡查隊有擅於占卜或解密的隊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