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再怎麼怒力，蘇薇安再怎麼補救，氣氛都已經冷了下來，再也回不到從前。
坐着說了會話，霍季勳便要走了，走之前將她叫了出來，“念卿啊，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是，爸。”
念卿跟着他來到走廊另一頭。
空氣裡飄着淡淡的蘇打水的味道。霍季勳穿着黑色風衣，脖子上圍着英倫格的圍巾。
就這樣站在他面前，還是會令她覺得心虛的。
霍季勳看着她，長長嘆了口氣，“念卿，事情都過去了，你就原諒天擎，繼續過下去罷。”
念卿低着頭，“爸，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霍季勳，“……”
念卿，“爸，我不能……再繼續過下去了，我不是個好兒媳，這麼久也沒能讓天擎愛上我。”
霍季勳，“你別這麼說，天擎不會表達，他其實心裡還是有你的，今天我讓他出差，他一直不肯去，問他原因，我才知道是你外公病了。”
念卿，“謝謝您今天來看我們。”
霍季勳，“一家子說什麼謝，正好你外公外婆過來，讓他們安慰安慰你，過幾天天擎回來，我讓他給你陪個不是，再安排他幾天時間，你們一起去國外度個假，冰肆前嫌怎麼樣？念卿，你別管外面說什麼，我一直對你抱以希望的，我們霍家的兒媳，我只認你，也只能是你。”
念卿嘴角漾起苦澀，“爸，對不起。”
“……”
霍季勳失望而去。
念卿站在窗邊，看着他下了樓，蘇薇安等在車邊，見他過來，兩人低語了幾句，表情都略有失落，然後上了車。
念卿長呼了一口氣，仰頭將眼淚逼退，轉身回了病房。
已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與霍天擎的婚姻沒有未來。
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早上又回蕭家，直折騰到現在，念卿也有些累了，她安頓好外公外婆之後，下午哪也沒去，靠在套間的小沙發上睡了一覺。
晚上醒來看到外公已經自己下牀活動了，心裡安心不少。
霍天擎安排酒店按時送餐，晚上吃完飯，她陪着他們坐着看了會電視，外公便有些困了，念卿忙將她扶到牀上休息，也將外婆扶到小牀上躺着。
她替他們拉上房門，自己一個人躺在小沙發上，電視調到無聲，只有畫面在動。
她獨自發了會呆，想起今天手機一天都沒響過了，提過包包翻出手機，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電自動關機了。
她換了塊電池。
霍天擎的電話立馬打了過來，“你怎麼關機了？我很擔心。”
聽着他關切的語聲，念卿心中有些煩亂，省略的道：“手機沒電了。”
霍天擎，“哦，我臨時被公司安排出差，跟你說一聲，怕你着急。”
念卿，“恩，爸今天來跟我說了，這裡沒事，你安心工作罷，若沒什麼事的話我就掛了。”
霍天擎，“別，念卿，我還有事……”
念卿在心中微微嘆息着，他寧願他冷漠點，也不要他這樣對她。她寧願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也不要他這麼溫柔對她。
那樣，她才更有勇氣離開他。
霍天擎道：“……外公的情況怎麼樣？”
念卿的語氣緩和了一下，“沒事了，明天就能出院。”
霍天擎，“那就好，出了院在家裡多住幾天，等我回去帶他們在G市轉轉。”
念卿，“他們可能明天就回楓喬了。”
霍天擎的聲音頓了頓，“哦，哦……這麼快哪？”
念卿，“在這裡他們也住不慣。”
霍天擎，“那好罷。”
掛了電話，念卿伏在沙發上，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塊，灌進酸澀的液體，一點一滴滲透……
她手指撫上已微微隆起的肚子，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午後陽光明媚，念卿換了身輕便的衣服，來到劇院。
同事們都熱情的同她打招呼，“念卿姐，來上班啦！”
“呦，好像胖了呢，小肚子都有了。”
“念卿姐，你可回來了，我們還等着你請我們吃飯呢。”
年輕的聲音帶着不知名的感染力，讓人的心情也跟着跳躍起來，念卿笑着道：“好，回頭請你們。”
打發走這些小饞貓，念卿來到團長辦公室，敲了敲門。
“請進。”
念卿推門進去。
團長看到是她，立刻笑臉迎過來，“呦，念卿來上班了？”他回憶了一下，疑惑的道：“還不到你上班的時間呀？怎麼提前來了？”
念卿道：“哦，團長，我今天來是向您辭職的。”
她將準備好的辭呈遞過去。
團長臉上一驚，“好端端的爲什麼辭職？”
念卿道：“最近一直狀態不好，在劇團上班也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我想……就不如干脆辭了也好，把這個位子讓出來給其他更能幹的人。”
團長道：“你家裡事多，沒關係，你儘管請假，團裡該給你的薪水一分不少的。”
念卿，“那樣我拿着不安心，團長，您還是讓我走罷。”
團長見她這樣說了，只好嘆了口氣，十分惋惜的在辭呈上蓋了章。
“念卿，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欣賞你的藝術造詣，你不能在團裡繼續發展下去真是遺憾，以後若還想回來，隨時歡迎。”
“謝謝團長，我先走了。”
從團長辦公室出來，念卿又回到練習室看了看，好久沒來了，窗下多了一盆花，大概是某位同事放的。
小小的臘梅迎着寒風綻放，給這屋子添了些清香。
念卿蹲下身子，手指細細撫着柔軟的花瓣。
陸笙哥不知道怎麼樣了。
從那天出來後她就失去了他的消息，打電話也是關機，她也不敢冒然打他家裡的電話，萬一是王阿姨接到的話，她沒法自圓其說。
她答應了不再打擾陸笙哥的。
“蹲這兒幹什麼？”
聲音從頭頂傳來，念卿轉過身，看到一襲紅衣的露露，大冬天的她只穿着黑色絲襪，一件酒紅色的洋裝，將長的波浪卷紮成一個馬尾，束在腦後。
念卿笑着道：“沒什麼，這是誰的花？”
露露在她身
邊蹲下來，“好像是新來的大提琴手的。”
念卿，“哦。”
露露看她一眼，補充道：“好像還是個學生，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都是由她頂上，拉得倒也還好，只是沒你的技術精湛，爲了賺學費罷，聽說家裡條件挺苦的。”
念卿有些明白了，“哦，那她一定很需要這份工作罷。”
露露嗤地一聲，不以爲意的道：“現在的年輕人，除了我們這些傻子誰還堅持藝術呀，你知道嗎，我聽說團裡有的人出去賺外快，在酒店給人現場演奏，一晚上就這個數，還有……若是派對，生日宴會什麼的，除了薪水還有紅包，比在團裡好多了，這新來的，我看她也不只在我們團裡工作罷，也去別的地方賺外快。”
她的口氣有些瞧不起。
念卿倒覺得無所謂，“人家也要生存嘛，你的脾氣就是太壞了，以後你可不要只是欺負人家呀！”
露露立刻叫起來道：“我哪有脾氣壞了，不過我跟她真的合不來，你還是快點回來罷，我們還一起。”
她抱着她的身子左右搖着。
念卿乾笑着，考慮着該怎麼跟她開口。
露露道：“走，現在離開場還早，我請你吃雲吞麪去。”
拉着她就往外走。
念卿被她拖着下了樓，雲吞麪館裡人不多，她們挑了靠窗的長桌子上坐下，老闆娘熱情的招呼着。
露露點了常要的幾樣。
念卿看着窗外穿流的街景，若有所思的。
露露將開蓋的飲料遞給她，“喏，快喝罷，瞧你瘦的，肚子倒胖了。”
念卿笑了笑。
露露咬着吸管，看着劇院門口來往的人羣，喃喃的喚了一聲：“念卿。”
念卿轉過頭，“恩？”
露露，“新聞報道我看了，但我不相信那是真的。”
念卿臉上笑容更深了些。
露露道：“劇院裡有些聲音，說什麼的都有，最可恨的是化妝組的戴佳佳，我就納悶，爲什麼平時相處的那麼好的同事會用那麼難聽的話說你？我氣不過，跟她當面吵起來，最後還打了一架……”
念卿，“……你以後別再這樣了，說什麼是他們的自由，你也不能堵着人家的嘴不是……你以後還要在團裡工作的，跟同事鬧僵了對你也不好。”
露露道：“我無所謂，大不了我也去串場，這破地方每個月就那幾個錢，還不夠買兩雙鞋的。”
念卿沒有說話。
露露轉頭看着她，語氣認真的道：“念卿，我聽說你要離婚？”
念卿臉上笑容一僵，“這事，你怎麼會知道的？”
露露道：“沈曼青公開說自己將來結婚，不是跟霍天擎嗎？”
念卿搖搖頭，“我不清楚，不過我要離婚倒是真的，你先別跟團裡的人說，我只是決定，還沒辦手續。”
她不打算再瞞下去。
露露道：“離罷，我支持你離，沈曼青這樣三天兩頭的折騰誰也受不了，不過，你別便宜了霍天擎那個小子，狠狠的敲他一笑贍養費。”
念卿被她惡狠狠的表情逗笑了，“好，我一定狠狠要一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