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大手用力擦去藍靜怡滑·嫩肌膚上的濡溼,將藍靜怡早已脫離拍賣會現場的思緒拉了回來。略帶迷茫地看向大手的主人,藍靜怡腦中不停放映的凌宇東的臉慢慢與面前的男人相重合。
“宇東,你也是我此生的喜悅之源泉。”藍靜怡握住蘇傾城將要收回的手,喃喃道。
憤怒至極的蘇傾城反握住藍靜怡的手,使勁捏着,低吼道:“藍靜怡,你看清楚我是誰!”
“你,你不是宇東。”藍靜怡終於認清了對面的人,卻沒有在意是誰,只是一個勁兒地自言自語,“宇東在哪裡?宇東到底在哪裡?”
礙於周圍的人,尤其是等着看好戲的傅風雲,蘇傾城拼力壓下快要爆發的怒火,一把將藍靜怡攬在懷裡,大手牢牢地按在藍靜怡的後腦勺上,看似情人交頸而談,實則用近乎殘忍的口吻在藍靜怡耳邊說:“凌宇東現在還好好地躺在醫院裡,但是,你若是再不恢復正常,一分鐘後,他就會變成一個死人,永遠也不會醒過來了。是生是死,由你決定。”
藍靜怡驀地睜大了眼睛,終於恍悟自己所處的環境,理解蘇傾城適才的威脅,她連忙用雙手環繞住蘇傾城的脖頸,小聲地在蘇傾城耳邊哀求:“我沒事,蘇傾城,不要傷害宇東,他變成現在這樣已經很可憐了,不要殺他!不要!”
“藍靜怡,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凌宇東現在相當於一隻腳已經邁進了棺材裡,你若是不明白我的目的,他仍舊很危險,和你手機裡那位‘最珍貴的人’一樣處於危險之中。”蘇傾城的憤怒絲毫沒有因爲藍靜怡恢復常態而消失一些,反倒燃燒得越來越旺,這個女人總是爲了別的男人惹怒他,向他苦苦哀求,而他能做的,只有不斷地威脅,以此留住她的身體,卻很明顯,她的心並沒有老老實實地待在他身邊,而是張開了一雙翅膀,自由自在地隨時飛到別的男人那裡。這樣的認知令蘇傾城感到失望。
難道,藍靜怡只是一隻永遠養不熟的小鳥兒嗎?難道她的心是石頭做的,永遠也無法溫熱嗎?
此刻的藍靜怡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令魔王蘇傾城放過凌宇東的性命,對蘇傾城的內心變化一無所知,她的雙臂緊緊地纏繞着蘇傾城,略微溼寒的呼吸噴灑在蘇傾城的後頸上,激起了一些雞皮疙瘩。
“蘇傾城,我知道你要的是我,是我全身心的臣服。請你放心,只要你不傷害宇東,我會用心愛你,把我的身體交給你,隨便你怎麼處理。我向你保證。”
“蘇少和蘇太太真恩愛啊!結婚這麼久了,還如膠似漆,跟連體嬰似的一刻也不能分開,有說不完的情話,真讓人羨慕。”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保持同樣的想法,只除了因蘇傾城而嫉妒的蘇茵茵與何咪、因藍靜怡而嫉妒的傅風雲。
但是,只有後排坐着的那位被藍靜怡大致記住的端莊女人敏銳地察覺到兩人之間並不和諧的氛圍,換個角度看去
,果然發現蘇傾城笑容中的苦澀。她沒有說話,曲起的手指輕輕地點着膝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蘇傾城剛剛和藍靜怡分開,眼力極佳的拍賣師抓緊時機開了口:“這件拍品的起跳價是五十萬元人民幣,有出價的嗎?”
“一百萬!”顧凝眉第一個舉起牌子,臉色卻並不好看,剛被老太太掐紫了的腰間還疼着呢。
“一百五十萬。”何咪淡定地接着出價,絲毫不顧身旁顧凝眉和顧母飛向自己的鋒利眼刀。
“二百萬。”第三個叫價的是傅雨玲,她的表情鬱郁,眉間卻隱約有種飛蛾撲火般的堅定。
“三百萬。”
在場清楚藍靜怡與凌宇東曾有戀人關係的人紛紛將不解的目光投向直接將價格提高一百萬的蘇傾城,他們不明白,爲何蘇傾城會甘心花錢拍下情敵的作品?究竟是爲了顯示胸襟大度,還是爲了藉機羞辱並不在現場的情敵?沒有人知道答案,包括坐在蘇傾城身邊的藍靜怡,和其他人一樣,她看向蘇傾城的眼睛裡也滿是疑惑,一分鐘前,蘇傾城還在爲了她對凌宇東的愛而厲聲威脅,甚至隨口說出要殺死凌宇東的話,怎麼現在反倒願意出錢拍下凌宇東的設計作品?蘇傾城不缺錢,S市無人不知,但是作爲總裁,他的每一分錢都會花在能夠帶來翻倍利益的事上。如此浪費幾百萬,又是爲了什麼呢?
“三百一十萬!”顧凝眉再一次舉牌,卻因爲僅僅加了十萬而收穫老太太的白眼一枚。
“三百五十萬。”何咪再次舉起牌子出價,
坐在前排的藍靜怡不禁回過頭看了一眼何咪心中,疑惑更甚,如果說,蘇傾城欲要拍下凌宇東的作品已是稀奇,那麼何醫生如此盡力地叫價便更讓人爲之驚訝。
她與凌宇東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醫患關係,除了偶爾在病房裡見過,估計連話都沒有說過一句,也不曾聽說過何咪有多麼迷戀凌宇東的作品,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極力拍下他的設計呢?難道是,爲了引起蘇傾城的注意?
藍靜怡扭轉身子,不再絞盡腦汁去想這些,只是專心地凝視着玻璃箱裡的琉璃少年,彷彿看的是有些時日不曾探望的凌宇東的臉,看他熟悉的眉眼,看他曾經吻過自己的嘴脣,看他眼角透明的淚滴,靜靜地看着,看着,放任自己尚且自由的心漫遊天際,繼而飛向潔白的病房裡,輕輕親吻雙眼緊闔的凌宇東。
至於作爲拍品之一的“喜悅”,藍靜怡並沒有想要收入囊中的打算,一小部分原因自然是沒有資金,而很大一部分原因,則是藍靜怡覺得沒有去爭奪的必要。
“喜悅”這個設計作品早在幾年前就已經不屬於她和凌宇東了,他們用賣得的金錢勉強度過了比較好的時光,柴米油鹽,也算溫馨,這就足夠了。就像凌宇東含情脈脈地對她說過的話:她藍靜怡纔是凌宇東真正的喜悅所在,而不是那尊雖然精雕玉琢,但到底是死物的昂
貴琉璃。
藍靜怡內心暗暗祈禱着,希望這件耗費凌宇東不少精力的經典作品能夠被真正懂得他、賞識他、喜歡他的人拍到,比如親自到場的顧家老太太。
“三百六十——”顧凝眉又一次想要只加十萬塊來應付一下,去沒能得逞,“啊!媽你不要掐我,即便要掐也不要只掐同一塊肉好不好?好吧,四百萬!”
佯裝無事的顧家老太太再次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
傅雨玲咬了咬嘴脣,猶豫着要不要再次叫價,搭在膝蓋上的手突然被另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覆蓋住,熟悉而又親切的聲音低沉響起:“做你想要去做的吧!哥哥永遠是你的後盾。”
傅風雲的話令傅雨玲焦躁的情緒奇蹟般地安定下來,她又一次舉起牌子,出了價:“四百三十萬!”
看着妹妹恢復平靜的面色,傅風雲淺淺地笑了一下。
他知道,妹妹也曾因爲嫉妒做了不少錯事,甚至不惜加害別人的生命,但是自從在嵐山醫院中聽到蘇茵茵口中的真相後,傅風雲努力說服自己,雨玲只是被心腸歹毒的人所影響,纔會控制不住嫉恨的情緒做了壞事,其實本質依然是小時候那個善良純真又有些驕傲任性的女孩。
傅雨玲的雙腿已經沒有可以挽回的餘地了,傅風雲只有儘可能地去讓她完成她的心願,不再委屈自己,感情雖然不能勉強,但是金錢而已,他們傅家還負擔得起。
“五百萬。”蘇傾城依舊直接加價到整數,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只是在簡單地說今天中午的午餐。
一時之間,整個內廳裡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好像除了蘇傾城之外的其他叫價者都在重新審視凌宇東的“喜悅”,這位曾經被譽爲“天才設計師”卻又被整個設計界封殺的設計師的作品,究竟值不值得比五百萬還要高的價格,畢竟它的起跳價格僅僅只有八十萬而已。
“五百一十萬。”
中年人特有的滄桑女聲驀地響起,一舉打破了拍賣會有些尷尬的氣氛,同樣只加了不算多的十萬元人民幣,但是明顯不是每次加十萬的顧凝眉的聲音,那麼,會是誰?除了剛纔叫價的這些人以外,還有誰會對凌宇東的作品感興趣?
第一排左側,牌子緩緩舉起,後排的與會者紛紛將目光移向座位後面粘貼着的紙片上,那裡清晰地印着出價人的姓名——郭娟!
竟然是郭娟!她怎麼會爲並不認識的凌宇東的設計作品出價?莫說其他人,就連坐在郭娟身邊的蘇茵茵也十分驚訝,大睜着眼睛看向自己整場拍賣會上都不發一言的母親,不理解郭娟突然爲凌宇東的作品出價的原因。
郭娟沒有迴應女兒疑問的視線,只是淡淡地坐在那裡,心中不停地打着算盤。她對藝術沒有什麼興趣,對於設計品的好壞自然也是一竅不通,之所以會爲凌宇東的“喜悅”出價,只是爲了保護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