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山谷口,外面明媚如絲的陽光便暗了下來,山谷裡黑幽幽的,四處怪石嶙峋。
谷底的小路狹窄,僅能容得一人通過,蘇小小和順慶牽着馬,一前一後地在小路上走着,小路上結着薄冰,踩上去頗爲難行。
頭頂的天空只得一線,一隻黑色的禿鷹在頭頂上盤旋,它打量着蘇小小和順慶,似乎在惴度這兩人什麼時間會死,死了以後就可以美餐一頓。
走了一會兒,蘇小小適應了山谷裡幽暗的光線,她才發現,原來這個山谷的石壁上長着許多藤蔓。這些藤蔓長在青石上,地面上,倒處都是,鋪了滿谷。
這些藤蔓長得粗壯,最細的也有蘇小小的小指一般粗細,而且最奇怪的是,這些藤蔓都沒有長葉子,就那麼一隻光禿禿地豎起在半空中。
那個形狀好象蛇!
“蛇!”蘇小小的心裡才響起這個詞彙,她突然一驚,大聲地說了出來:“小心!這些是蛇!”
她的話音剛落,山谷裡的漫山遍野的“藤蔓”突然動了起來,昂起頭顱,發出“切切錯錯”的聲音,無數暗色花紋的身體在山坡上蠕動起來,形成一波一波的蛇浪向位於谷底的人和馬涌過來。
禿鷹在山谷頂上盤旋着,發出高昂的尖嘯聲。它銳利的棕色眼睛把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它扇動翅膀划動氣浪,期待着新一頓美食的來臨。
羣蛇彼此糾纏在一起,象一條暗色的不斷起伏的地毯一般向着站在小路上的兩人襲來。
順慶臉色剎白,哆嗦着不能前進一步:“師傅,我走不了了!我最怕的東西就是蛇!要不我們退出去!”
蘇小小搖搖頭,指了指回頭的路。身後的蛇羣蠕動着朝兩人站立的地方滾來,已經把回去的道路堵得死死的。
蛇羣距離蘇小小越來越近,蘇小小甚至可以看到打頭陣的那條老蛇的黑褐色的眼珠,眼珠裡流露出被打擾後的不悅,又有着幾分淡淡的對於美食在前的渴望。
羣蛇翻卷着,朝着蘇小小和順慶涌了過來,在峽谷裡形成一道洪流。
風從蘇小小身後吹來,突然領頭的老蛇紅信一顫,吞吐的蛇信在半空中呆了幾秒,它在原地頓了頓,忽然將速度慢了下來,呆呆地隔着幾米遠的距離和蘇小小凌空對視着。
蛇流在蘇小小身前分成兩路,繞過了蘇小小在順慶的面前匯合起來。
蘇小小一怔,那種情形,就好象蘇小小是車流中的安全島一般。這個情形實在是有些詭異。
蘇小小突然想起,自己從前在既忘川島上曾經服下過一顆海王蛇的內丹,莫非這兩者之間有關係?記得上一次和宣承燁一起在參安嶺下的樹林裡遇到蛇的時候,蛇對自己也沒有反應!
也許自己現在是避蛇體質?
蘇小小這要想着,往前邁一步,只見頭蛇的身體動了動,朝着遠離蘇小小的方向移動了一些。
蘇小小又往前動了動,頭蛇又往後退了退!它在害怕自己!
蘇小小現在可以肯定,一定是自己身上有着讓蛇類懼怕的東西。
蘇小小還想上前,向着老蛇逼去,忽然從身後傳來順慶幾聲淒厲的叫聲:“師傅,你別動啦!再動!蛇就把我吃了!”
蘇小小回過頭去,只見因爲自己往前移動了幾米遠的距離,順慶在蛇流匯合處被蛇包圍了。
“你過來,靠近我的身邊!”蘇小小說。她站住腳步,不再往前。
順慶依言哆嗦着挪到蘇小小的身後,緊緊抓住蘇小小的衣襟不肯放手。
蘇小小由他抓着,然後開始一步一步地向着山谷的另一端挪過去。
四周的蛇羣隨着蘇小小的前進,一步一步往後退,象潮水退潮一般,露出一條細窄如羊腸的小徑來。
小徑的兩旁每隔幾步便是一具森森白骨,有動物的,也有人的!剛纔因爲被羣蛇覆蓋,被蘇小小誤認爲是山石。
現大隨着蘇小小的前進,身邊的蛇羣向後退去,露出下面光禿禿的石頭。
空氣中飄蕩着一種濃烈的腥味,有些象死魚的味道,卻又比死魚的味道多了幾分辛辣凜冽。
又往前走了一段,蘇小小一直全神貫注地盯着地面,突然耳邊傳來一個人低低的:“咦!”一聲,聲音裡透出無限的驚奇!
蘇小小擡起頭來,四處張望,幽暗的峽谷裡除了蛇以外,什麼人也沒有。
“你剛纔聽見什麼聲音了嗎?”蘇小小戳戳順慶的脊背。
“聽見了!”順慶點點頭,他四處張望着,雖然是冬季,他的額頭上一粒粒黃豆大小的汗珠滾落下來:“師傅,這個蛇谷好可怕,我……我腿發軟,走不動了!”
蘇小小牽過一匹馬來,把順慶扔上馬:“別說話,我們現在只有前進,沒有辦法後退!”
她把順慶騎着的馬趕到自己身前,然後緊緊地拉着另一匹馬,往前走去。
又走了段,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谷的出口卻仍然看不見。
蘇小小犯起愁來,這山谷白天都這麼詭譎,到了晚上還不知道會鑽些什麼怪物出來,自己不會武功,順慶怕蛇,若真是鑽些什麼怪物出來,只怕會很危險。
眼前突然起了霧,這霧淡淡的,給山谷裡籠上了一層灰紗,一直在四處遊蕩的蛇羣突然象是鑽入了地下一般消失不見。
前面的山坳上突然出現一幢灰灰的小屋,小屋裡透出點暈黃的光亮來。
蘇小小心裡一喜,有燈光必然會有人,如果能去投宿,總好過在這山谷裡露宿一夜。
燈光一閃一閃,穿透灰霧,蘇小小指着那處小屋:“我們今天晚上就去那裡過夜吧!”
順慶低着頭,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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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小一驚,伸手一摸他的額頭,只覺得滾燙。再看他的臉色,緋紅得象一個熟透的大蘋果。
好在此處的蛇已經少了許多,蘇小小在路邊找了塊沒蛇的地方,把順慶從馬上扶了下來,靠在路旁的一塊大石頭上。
順慶喘着粗氣,閉着眼,他說:“師傅,我不行了,你自己
往前走吧!”
蘇小小搖搖頭:“說些什麼傻話呢,我們倆一起進的這個山谷,自然要一道離開。”
順慶搖搖頭,沒有說話。
昏暗的天色下,順慶的嘴脣呈現一種詭異的黑色,臉上鮮紅的顏色也變得發黑。顯然是中了巨毒。
蘇小小在順慶的身上檢查了一遍,並未發現他身上有被蛇咬傷的痕跡,但是他現在的模樣顯然是中了毒,也不知道這個蛇谷裡到底有些什麼機關,好端端的並未被蛇咬也會中毒。
蘇小小已經隱隱約約知道,自己之所以沒有中毒,甚至也沒有感覺的原因是……
蘇小小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帶着的靈雪蓮,據《蘇氏醫經》上記載:“靈雪蓮性清靈,解天下一切毒!”
蘇小小從金玉乾坤袋裡摸出一朵靈雪蓮來,因爲一直放在有保鮮功能的金玉乾坤袋裡,所以這朵靈雪蓮就好象才摘下來一樣,水靈靈的。
靈雪蓮取出來的時候,彷彿帶着一團淡淡的光暈,照亮了周圍的一團迷霧。
一聲嘆息從迷霧裡傳出來,蘇小小凝神去聽的時候,聲音又隨風消散。
順慶呻吟一聲,他的臉上好象有一層黑氣籠罩,整個人顯得十分委頓。
蘇小小把靈雪蓮撕成小片,塞進順慶的嘴裡,順慶動了幾下,把靈雪蓮吞了下去。過了一會兒,他臉上的黑氣減少了一些,但是人仍然昏迷不醒。
蘇小小有些奇怪。莫非這靈雪蓮對這蛇毒無效?她又想了想,撕下兩瓣完整的靈雪蓮花瓣,蓋在順慶的鼻孔前。
進入這山谷也已經一整天,順慶中毒的情況卻是這層灰霧出現之後才發生的,所以蘇小小想也許他中的毒的來源是這空氣中的灰霧。
用靈雪蓮花瓣把順慶的鼻孔塞住後,順慶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他輕輕地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師傅,多謝師傅救了我!”
蘇小小沒有想到這個法子居然會有奇效,一時之間又驚又喜。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伸手幾乎不見五指,四周的黑暗中有切切索索的響動傳來。
蘇小小拿出一隻火摺子點亮,等她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到吸一口冷氣,說不出話來。
只見黑暗中無數雙赤紅的眼睛靜靜地懸在半空中,無數妖嬈的紅信在空中飛舞,好象燃燒的火焰!
這些蛇虎視眈眈地盯着蘇小小和順慶彷彿在等待着什麼似的!
夜晚陰氣盛,蘇小小感到周圍的霧氣彷彿變得更濃烈,空氣裡的邪毒彷彿凝成了水滴,一滴一滴地往人身上撲過來。
一直立在蘇小小身後的兩匹馬突然長嘶一聲,撒腿往山谷深處跑去,跑了沒多遠,就倒在地上,腿蹬了幾下,就死去了。
四周的紅燈籠們向着兩匹馬屍游過去,不多會兒,就響起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分食馬肉的聲音。
一陣陰滲滲的風吹過來,火摺子熄滅了,蘇小小和順慶誰也沒有動,兩人心裡都是一陣悲涼,也許這個山谷會變成自己的葬身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