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到的時候謝少卿已經提前到了,不知道是因爲畢業的緣故還是他就是變成熟了,盛汶晃一見謝少卿腦海裡竟蹦出“男人”兩個字來。
在次之前也只有霍昕給她這樣的感覺。其餘男性自動劃爲“男孩”和“男的”。
海底撈光鍋底就有十幾種選擇,徹底喚醒了大家的選擇困難症。
好不容易挑完鍋底,之後又爲配菜發愁,不過謝少卿再三強調一定要敞開吃,於是但凡蛋白質含量高的大家都沒有放過。
也許是盛汶和謝少卿氣場不對,期間除了吃飯,幾乎都是周潤和張子馨拉着謝少卿在聊學生會的話題,從年中工作報告聊到入黨積極分子又聊到自己手底下哪個幹事和哪個幹事好上了。
謝少卿心不在焉應付着,只時不時向盛汶投去目光,可她始終低着頭慢慢咀嚼。
午飯的一個半小時就這樣結束。
“我們自己走回去就好啦,大熱天的就不用麻煩學長了呦。”
竇米實在沒有眼力見。
不過謝少卿堅持要把她們送到校門口。
過馬路的時候,他幾次都想要拉住盛汶的手。
不過很遺憾,馬路太窄,他的顧慮太多。
於某些人而言,有些人是見之又忘,見之又忘,而有些人卻是,一輩子見過就終身難忘。也許有關相貌,但也的確有關了風月……
校門口擠滿了出租車和賣小吃的攤販以及來來往往的男女大學生,可就在這樣雜亂的環境中,盛汶一眼就看見了不該存在於這個時間不該存在於這個地點的——霍昕。
他好像是混亂不堪的三次元世界裡亂入的漫畫人。
深灰色的polo衫,黑色長褲,筆挺俊秀。他剛換了髮型,將需要髮膠固定的商務背頭剪成了薄薄的短髮。
看上去不像二十八歲而是二十三歲。
日光下,霍昕衝盛汶揮手微笑。
竇米,張子馨,周潤三隻戴慣了眼睛的四眼仔在戴了隱形眼鏡的情況下還不約而同地做了託眼鏡架的動作,並同時將嘴型拗成了“O”。
謝少卿敏銳的察覺到敵情。
五個人向霍昕的方向走去,很快避無可避進行交談。
盛汶未來得及詢問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先向大家介紹:“這就是我之前跟你們提過的那個朋友,霍昕。昕是日斤昕。”
又向霍昕依次介紹舍友:“竇米,張子馨,周潤。”
霍昕衝她們微笑點頭。
盛汶最後介紹謝少卿:“這是剛纔請我們吃飯的學長,謝少卿,已經是北師大中國語言文學的研究生了,很厲害吧。”
霍昕主動伸手與謝少卿握手,男人之間必不可少的禮儀。
謝少卿還是存着敵意,臉色略微變差:“談不上厲害。你是小汶的朋友?你還在念書,還是已經畢業了?”
霍昕答:“已經工作很多年了。”
三個女孩齊聲唏噓,真看不出來。
還記得張子馨猜測霍昕是電腦專賣店的技術員,脖子上戴個藍色吊牌的那種。
“哦,”謝少卿自以爲佔了上風,“不知道是做什麼呢?”
當慣了學生會主席就養成了這樣的毛病。
霍昕也隱約察覺出對方語氣中的不善,笑了笑沒有回答,只將目光轉向盛汶:“我找你有事。”
又微笑着迴應了三個女孩花癡的表情:“等有時間我請大家吃飯。”
竇米花癡加貪吃:“好啊好啊!”
周潤和張子馨客氣着說好。
之後三個女孩很識趣的走開,走遠一些周潤才嘖嘖嘆道:“咱宿舍唯一一個單身的都請咱們吃了兩頓飯了。”
竇米很不死心,都走開兩米了又折回來將盛汶拉到一邊開始咬耳朵:“你晚上還回不回來啊,不回來我幫你籤假條!”
這還真是個問題,畢竟現在已經下午兩點半了。而他又沒說找她做什麼。
盛汶看向霍昕,腦海裡忽然冒出來李太太說過的“sex”全稱估計是“sex parentr”。
哦,原來竇米並不是怕她有事耽誤門禁。而是,那個……
盛汶咬牙:“當然回來!”
竇米嘿嘿一笑:“害羞什麼,要是想改主意了隨時給我發消息哦,記得訂房間要訂兩張單人牀的。”
“……”
盛汶努力剋制自己不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對竇米下毒手,可還是忍不住擰了下她的胳膊。
臉已經紅的不能看。
彼時霍昕和謝少卿那邊,已經用眼神交戰了八百回合,霍昕在心裡偷笑。
真是個孩子。
將竇米趕走之後盛汶才頂着通紅的臉回來,又與謝少卿告別,然後上了霍昕的車。
還是一輛黑色的SUV。
“可以開冷氣嗎?”
“嗯,當然可以。”
一如三年前,盛汶盯着霍昕纖長的手指,將這個無需三秒鐘的動作拆分一幀一幀來欣賞。
盛汶和霍昕不知道,回到宿舍的三個女孩子早已將下午的複習計劃全盤打亂。
“你們說那個男的是做什麼的,肯定不是電腦專賣店的技術員啊!”
“他的POLO衫好像是阿瑪尼的。”
“啊,是嗎!”那大概不會訂房間是兩張單人牀那種檔次的酒店。
“看上去很年輕啊,我猜他頂多二十四歲。”
“怪不得小汶看不上少卿學長呢,其實我覺得謝少卿已經夠好的了,但是這個,這個……大概是言情小說和名著的分別吧!”
“誒,你不就喜歡言情小說嗎,這時候知道名著的好了。《紅與黑》看了得有三年半了吧,看到於連出場沒。”
“……”
“你……”盛汶依舊坐在後座看着認真開車的霍昕,“找我有什麼事?”
“很抱歉沒有通知你就直接過來了,其實也沒什麼事,出差,順便來看看你,又想到你也許在期末考試,本來都想走了可又恰好碰上你。真的很巧。”
盛汶忽然覺得謝少卿這頓飯請的很有意義。
“剛纔那個男孩在追求你?”霍昕燦然一笑,“挺有趣的。”
盛汶不置可否只輕聲嘆氣:“唉,希望他有個好前程。”
霍昕問:“一直沒有在談戀愛嗎?”
“不敢隨便談,怕談了又沒有結果還浪費時間。不過我現在是真的沒時間了。”
說到底還是沒碰上喜歡的。
霍昕存疑地唔了一聲:“我以爲像你這麼大,應該是最不考慮這些的時候,畢竟等到畢業了穩定下來才真正談婚論嫁。”
盛汶沒有附議只問:“我們現在去哪?”
“我朋友那兒,他叫我們過去吃飯。”霍昕說的自然是李俊寧,“抱歉沒有提前徵求你的意見,今天有考試嗎?”
“沒事,後天纔有。”
“那就好。”
等紅綠燈的時候霍昕回頭看了一眼在後排認真坐好的盛汶,二十一歲的小姑娘穿着本白色的卡通T恤衫和淺色牛仔短褲,很青春很美好的打扮。
其實盛汶的輪廓很好,肉都長得恰到好處。而且她很白,皮膚很有瓷娃娃的細膩感。
盛汶擡頭目光撞上霍昕。
趕緊低頭,心臟跳動的聲音刺的耳膜疼。
紅燈結束,車子繼續前進,其實霍昕在鬆離合器的時候差點熄火。
“電腦還好用嗎?”
“好用,好用,再也不用跑微機室了。”
“研究生考試準備的如何?”
“本來去支教耽誤了挺多時間的,所以現在只能提高效率了,已經將《城市規劃原理》的磚頭書看了一遍,正在二刷和整理考點。”
“你還去支教了?什麼時候的事?”
那段時間正好與姜幕鬧分手,公司事又多,很久沒聯繫她。
在附近鄉縣那段爲期三個月的支教生活對盛汶而言可謂不堪回首,她表情十分痛苦:“嗐,別提了。就三月份到六月份的事,這三個月我唯一的心得就是,不當老師!絕對不當老師!不生小孩!絕對不生小孩!”
“有那麼恐怖?”霍昕笑她那誇張的語氣,“人民教師多光榮。”
她堅決搖頭:“不不不,我實在勝任不了!我怕誤人子弟,人家是誨人不倦,我是毀人不倦。”
霍昕被她逗笑:“對了,暑假什麼安排?”
冷氣從前排不停地撲到盛汶腿上,在狹小的空間裡,還是有點冷的,她不自覺用手摩挲着膝蓋。
霍昕微微偏頭看到她的小動作:“冷就直說,幹什麼忍着。”
隨後將冷氣關小。
她嘿嘿笑着:“從這個暑假開始我就不是自由身了,時間得全部奉獻給學習,畢竟馬上就大四了。”
“也沒那麼嬌氣了。”又不好意思搔着頭髮,糟糕,好像兩天沒有洗了。
“嗯,是得好好學習——在有些方面女孩子還是要嬌氣點的。”霍昕很認真地說,“但是有些地方又不能太嬌氣。”
“至於那個叫謝少卿的男孩,”霍昕笑了笑,“沒意思的話就不要再來往了,免得吃虧。”
盛汶一怔,感覺他像個家長。
“知道了,他畢業了,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
半天又問他:“吃完飯大概幾點呢,我晚上十點半有門禁。”
霍昕低頭看了下車載時間:“到不了十點半,先去他們家坐坐,吃完晚飯大概七點吧,到時候我就送你回去。”
“嗯,謝謝你。”她還是對霍昕很客氣,“李太太和李先生人特別好,對我很照顧,李先生家可太漂亮了!”
霍昕玩笑道:“李先生的確很好,李太太就算了吧。”
在霍昕眼裡,李太太也就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好運氣。準是李俊寧上輩子欠了她的,這輩子來受孽來了。
霍昕又忽然想起來什麼,警惕問:“李太太跟你說什麼了沒?她那人最愛顛倒黑白,不能信。”
“沒說什麼。”盛汶撒謊,其實也不算說了什麼。但是那個sex……其實這也是她一直疑惑的地方。
她戳着手指猶猶豫豫: “那個,B市好大學那麼多,而且B市電影學院出了名的美女如雲,總歸,總歸……”
總歸漂亮女孩子那麼多,雖說自己長得也不差,可您要想泡清純女大學生,犯得着跑到A市來嗎?山高路遠的,多不划算。
“總歸什麼?”霍昕自然猜不到她想說什麼。
“沒,沒什麼。我就是……就是……”
既不賣藝也不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