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汶臉紅:“哎,吹過頭了,覺得太甜了不太適合拿過來所以就沒做。”
李太太笑着:“沒關係的。”
“好了,好了你去做飯吧。”李太太先將紅包交給李俊寧,又指揮着他去做飯,“盛小姐今天中午就在家裡吃吧。”
“不用麻煩了吧,叫我小汶就行。”她沒想到這家夫婦這麼熱情。
“哎呀,他好像要睡了。”李太太趕緊抱着孩子去嬰兒房。
跟着李太太進了嬰兒房,盛汶才問:“小寶寶叫什麼名字?”
李太太將孩子放進嬰兒車,笑說:“李卓爾,卓爾不羣的卓爾。嬰兒房裡空調不能調的太低,得忍一忍。”
“一點也不熱——這個名字真好聽。”盛汶蹲下來去看卓爾,小孩子天生的奶味,很香甜。
誇完名字一擡頭又看見對面的牆上掛着一幅梵高的《杏花滿枝》。白色的花朵依附在盤虯的枝幹上盡顯勃勃生機。
“這幅畫不像是打印的,”盛汶走過去仔細欣賞,又說,“掛在這裡剛剛好,李先生是室內設計師,太有才華了。”
李太太笑:“這幅畫是我閒的沒事隨手畫的,因爲很喜歡這種藍色。他嘛,也就是有點才華。”
李太太和李俊寧是大學同學,都是學設計的,一個學室內設計一個學園林景觀設計。畢業就結婚,然後一起打拼事業,結婚時父母替他們就近買下了這套二手的公寓,本想着寬裕了就換新房子,誰知道一住就在此扎住了根,每有搬家的念頭都會被李俊寧親手設計的那些傢俱打消。
李太太說:“本來想着換套帶院子的房子,然後按照自己的想法設計庭院的。可實在捨不得這裡,或許只能等到孩子上學才能搬家了。不過學區房也沒有帶庭院的。搬趟家實在麻煩,有些東西是帶不走的。”
“是啊,又很麻煩,又捨不得。”
盛汶從自己家搬去叔叔嬸嬸家時就是這樣。
盛汶和李太太聊了很多,從裝潢風格和傢俱一直聊到孩子的教育問題。
半個小時之後,李俊寧在廚房喊要開飯了。
“不許走,一定要嚐嚐我先生做的飯。”
李太太十分自豪:“他的手藝都是我調/教出來的,從一開始把雞翅燒成黑碳到現在做得成滿漢全席。男人啊,難得下一次廚房,就算做的再難吃也要誇他,越誇越來勁,誇多了不讓他進廚房都不行。”
李太太養胎加哺乳,難得接觸外人,一肚子生活經驗急着分享。
這實在是個溫柔無比的美人,哪兒像霍昕說的狂躁?
李太太又笑說: “你啊還沒到這個時候,要是將來不想做飯就得學學這招了。對了聽說,你在準備考研究生,預備考哪裡的學校。”
“西安吧,x大。”
“吃飯了,兩位仙女。”李俊寧在廚房正將四菜一湯依次端上餐桌,“香噴噴的人間煙火。”
“咱們趕緊去吃飯吧,”李太太最後再看一眼嬰兒車裡的卓爾,“今天是週末,月嫂回家了,不能留他一個人太久。”
盛汶隨着李太太上了餐桌。
四個家常菜,一個西紅柿炒蛋,一個荷蘭豆香腸,一個清蒸魚,外加乾煸豆角。湯是早早燉好的板栗燉排骨。
李俊寧還帶着圍裙:“小汶,嚐嚐我的手藝。”
“好,謝謝李先生。”
李太太親自給盛汶盛湯:“他的湯做的最好。”
李俊寧收拾妥當才上桌,也給太太盛了碗湯:“那你多喝點——聽說小汶要考城市規劃的研究生,說到底咱們是本家。要考哪裡的學校,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提前問下。”
盛汶本想着誇李俊寧鮮美無比的板栗湯,還沒輪上就要先想要如何卻他的盛情。
平白無故受別人的恩惠她會渾身不自在。霍昕這哪裡是拜託她幫忙,明明是變着法的給她提供便利。
盛汶猶豫了片刻:“還沒到那個地步,十二月份才初試,複試的事我還沒多想。我自己試試看吧,聽天由命。”
李俊寧和李太太相視一笑也沒再說什麼。
過了會李太太說:“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家裡找我,我下半年都不打算出去工作,得先減肥。軟件操作問題一般都能解決。如果你嫌學校太鬧,來家裡複習也可以。”
“好。”
夫妻倆都拿盛汶當親妹妹看待。
“真的很難相信霍昕還有你這樣的朋友。”李太太忽略掉李俊寧將她面前的飯碗堆成小山,感慨道,“我是說,他這個人朋友很少,即使有也都是酒肉朋友,再就是sex……咳咳,女朋友。”
霍昕的確有過幾個女朋友,不過也不像李太太以爲的那麼誇張。不知爲何李太太潛意識裡就認定了霍昕是個花心蘿蔔,因爲這個李太太曾一度阻止李俊寧與霍昕來往。
盛汶也鬧不懂她究竟是如何與霍昕成爲朋友的,不過剛纔那個“sex”被她聽見。
也許該對他有個正確的認識。的確,不能因爲毛絨玩具熊可愛就認爲叢林裡的熊同樣可愛。
可能霍先生想泡她?
盛汶的臉微微發燙:“挺奇怪的,我也不知道我們怎麼認識的。三年半前偶然見過一次,以爲不會再有交集了,可是去年又碰上了。”
“緣分吧,”李俊寧仍舊孜孜不倦往李太太碗裡夾菜,“緣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李太太不知是飽了還是急着回房間看卓爾,沒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看了一眼李俊寧,說:“你把這些都吃完。”
看着太太尖尖的一碗飯菜,李俊寧略顯凌亂。
“Annie,我不能再胖了!”
李太太的英文名字叫Annie,可是Annie沒有理他。
然後李俊寧當真聽話的將太太的碗拿到手邊:“他也該交一個像你一樣的朋友,如今都知道好朋友生孩子該發紅包了,是比以前有人情味。”
盛汶輕笑,她覺得霍昕的人情味也許很濃,因爲他事事周到而且對她那麼好。
其實霍昕只有對有利益關係的人才會事事周到。
“有望發展成男女朋友嗎?”李俊寧開玩笑一樣發問,“你要小心,他那個人壞的很。”
盛汶臉更紅:“沒有的事,他有女朋友的,上次我還幫她挑過禮物。再說了,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能夠認識已經實屬意外中的意外。”
其實意外也算是緣分的一種叫法。
李俊寧搖頭說了句“Why”:“不是一個世界?除了外星人,怎麼算不是一個世界呢?是你把他想的太遠了吧。”
又說:“好吧,他交女朋友的事我不怎麼過問,當然他也不說。只不過覺得你很特別。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也可以試着多瞭解他,他其實很好,不過日子也很難過。”
剛纔誰說“他那個人壞的很”。
“是嗎?”盛汶不認爲霍昕的日子難過,不過吃銅火鍋那回,他的確說自己的日子難過。
盛汶和喬嘉月一樣的看法,像霍昕這樣的有錢人,在B市CBD最高級的寫字樓裡辦公,賺錢的速度就像電梯升降的速度,說是勞累確實如此,不過日子難過,大概是不準確的吧。
李俊寧沒有就這個問題多展開,卻說:“只是覺得現在能有個無關利益的真心朋友挺不容易的,希望你別因爲他的一點小毛病就跟他鬧掰。畢竟他的小毛病太多了。”
盛汶點頭,她沒覺得霍昕有什麼小毛病,除了李太太無意間暴露的“女朋友”。
不過,這應該算大毛病。
再不過,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只是普通朋友的話。
盛汶說:“只要他拿我當朋友,我就會一直拿他當朋友。他真的很好,我從沒見過像他這麼好的人。”
李俊寧欣然點頭。
最後李俊寧又邀請盛汶喝了茉莉花茶解膩,來自福建的上等花茶,清香撲鼻,濃而不衝,很適合夏天消暑降火。
畢業季,謝少卿如願以償通過了北師大的複試準備去念研究生,其實四月中旬他複試結果出來的時候就立刻聯繫盛汶與她分享並約她出來聚餐。
畢竟他們這樣尷尬的關係,找個能見面吃飯的理由實屬不易。
不過盛汶拒絕了謝少卿。
謝少卿已經將全部行李收拾回家,大四的離校時間比其他年級放暑假大約要早一個星期。
“喂,小汶嗎?”這已經是謝少卿第三次點開通訊簿,“是我。”
“哦。”盛汶不冷不熱,“恭喜學長畢業,祝前程似錦啊。”
“你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飯,畢竟是畢業了。”謝少卿猶猶豫豫發出請求,怕她不答應又說,“叫上你舍友們一起吧,周潤和張子馨還是我的老部下,咱們最後再聚一聚。”
周潤和張子馨都是現任學生會的分管主席。而謝少卿是上一屆的學生會主席。
盛汶卡住,不好拒絕。如果那三位姑娘知道她擅作主張推掉了一次吃大餐的機會,一定會將她剝皮抽筋做成風乾香腸。
“好吧,那我們一起,就在學校對面的美食城隨便吃點吧,我們這幾天還要考試,不能太High。”
“好。”謝少卿掛了電話。
也許盛汶的家庭情況註定會成爲牛郎織女間王母劃下的那條天河,可是他真的很喜歡她。
他記得她穿着白色T恤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昏昏欲睡又猛然睜開眼睛,呆呆地望着講臺。他記得她沒搶到好逃的選修課,只好選了一人一琴的鋼琴課,本以爲她對鍵盤樂器一竅不通,可誰知道一出手就是滿級的水平……
本以爲是自己高攀不起,所以努力變好,可誰知真正的隔閡是再努力也填補不了的。
火鍋是所有人挑來挑去最後的決定,不過謝少卿非要大出血,最後就升級成了海底撈。
畢竟是學長請客,全宿舍的女孩子赴宴前都化了美美的妝。
盛汶除外。
去的路上竇米裝出臺灣腔來憶往昔崢嶸歲月:“我跟你們說喔,高三畢業我和我心愛的男孩紙分手的時候,就是去吃的海底撈,店員還貼心的在我對面擺上了一隻小熊熊。搞得倫家當場就哭了呢。”
“正常點!”三人齊聲。
張子馨絲毫沒有憐憫竇米:“你這樣,好丟人啊。”
盛汶笑問:“那之後呢?”
周潤長長的嘁了一聲,替竇米將故事結尾:“之後人就跟那個替’倫家擺上小熊熊的小葛葛’好上了。”
四人同時爆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