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姆亞特的王子招待羅馬皇帝和西西里國王的晚宴已經進行到高潮。大家一邊享用着精緻的菜餚,一邊興致勃勃的觀賞着薩拉森舞娘風情妖嬈的曼妙舞姿,似乎早就忘卻了之前刀劍互加的齟齬。
而一場高規格的薩拉森宴會,肯定也不是幾隻區區的烤羊能夠打發的。隨着天色漸暗,偌大的帳篷之中已經點亮了許多盞油燈,把整個宴會的場地照耀的猶如白晝。而戴着面紗,身體輕柔的美麗侍女們,川流不息的上着各種薩拉森風格的美味,不僅美食獨特,美人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我們聖門子弟,招待最尊貴的客人,那一定是要用烤全牛的!”這時,兩個黑人宦官擡着一隻已經烤好的小牛犢走了進來,而見到主菜上了,埃及蘇丹的侄子一時間也欣喜的站了起來,親自拿着一把銀質的餐刀,在已經烤的焦黃酥脆,香氣撲鼻的牛犢後腰親自切下一塊最肥嫩的,然後放到一邊的盤子裡,在熱氣騰騰的烤肉上精細的撒上鹽和孜然,以及香料和小蔥,然後送到了阿萊克修斯面前。
“睿智的羅馬尼亞皇帝,請接受一個埃及人對於智者的敬仰。”
而侯賽因的侍衛長也如法炮製的,從牛犢的另一邊後腰上切下另一塊腰脊肉,送到了威廉二世的面前。
“聽聞西西里的蘇丹能夠平等對待陛下國內的聖門子弟,並且保證他們的信仰,真是令人讚歎,這是何等高尚的品德!”塔裡克也在恭維着端坐着正在細細品啜一杯石榴汁的威廉二世,而後者亦微笑迴應。
豐盛的筵席之上不僅有着烤全牛,烤羊,烤駱駝,還有敘利亞當地的鷹嘴豆,巴勒斯坦的醃橄欖,新鮮的胡蘿蔔和捲心菜,無花果,雞翅,烤鵪鶉,當然還少不了各種各樣的果汁——有石榴的,橙子的,葡萄的或者檸檬水,在此刻的條件下已經極盡奢華了。雖然,這樣一頓筵席的花費就足夠一家新月教徒的底層民衆生活兩年,但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們哪會在意這些小事呢?
“埃及蘇丹的睿智,我也是如雷貫耳啊。”西西里國王微笑着,舉杯對一旁的侍衛長致意道。“話說,蘇丹陛下,如今還是在阿勒頗嗎?”
“當然,至高無上的蘇丹陛下馬上就要攻下這座叛軍盤踞的搖搖欲墜的城堡了。”一旁的侯賽因滿不在乎的說道:“不過也要稍微委屈兩位尊貴的陛下,你們的命運,必須交給蘇丹陛下定奪——不過不要擔心,蘇丹一向以仁慈慷慨而聞名,想必是不會過多爲難二位真正的王者的。並且我和二位如今如此投緣,即便是有什麼,我也會站出來幫助你們。”
西西里的國王隨即漫不經心的和阿萊克修斯對視了一眼,兩者皆從對方的眼睛之內看到了震驚和其他複雜的情緒。但是隨即,兩人的神色便恢復如常。
“尊敬的羅馬皇帝,剛纔陛下您說兩百七十年前,那位名叫麥斯歐迪的聖門旅行家,曾經去過梯貝特(青藏高原),那麼,那裡真是如同傳說中一樣,位於世界之巔,高聳入雲,遠達天穹之上麼?”
“當然!但是那裡也不是人類能夠到達的地方。”
“那是神靈的領域!如果普通人走上去,輕則胸悶氣短,重則當場斃命!”
阿萊克修斯如同親眼所見一般,繪聲繪色的和宴會上的諸位高貴之人講起了遠方國度的趣聞(吹牛逼)。當然,他自捋也沒人真正去過青藏高原——在這個黑暗的中世紀,旅行家那是相當稀少的,因爲荒無人煙的野外,不管是強盜土匪,還是恐狼鬣狗,甚至棕熊和老虎這種大型的食肉動物,都需要你一個人獨自對抗。
而比起這種危險性極大的職業,除非自身非常熱愛,並且擁有傳說中的虛空吞噬者貝爾的能力,否則貴族們比起自己爬冰臥雪,跋涉沙漠,還不如舒舒服服躺在自己的城堡之中,享受着溫柔女僕的服侍,順便幹一下欺壓平民的日常。
宴會在一片熱烈的氣氛中繼續進行着。而爲了招待好羅馬尼亞的皇帝和西西里的國王,侯賽因甚至還專門在阿特梅堡附近找來了一個遊歷的吟遊詩人。
“星星,星星!”
“閃耀的小星星!”
“你高高掛在天空中,”
“就像美人的眼睛。”
據說來自波斯的吟遊詩人,一邊撥動着自己的魯特琴,一邊用低沉的嗓音用薩拉森語唱着據說是某個大詩人的詩,而一旁的侯賽因和塔裡克都盡皆做出一副迷醉的樣子。
雖然聽不懂薩拉森語,但是西西里的威廉二世依舊維持着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當然,一邊的阿萊克修斯雖然能夠聽懂,可是作爲一個學識淵博的學者(自封),叫他去給這種打油詩叫好他也是萬萬做不出來的。而那個到處混飯吃的吟遊詩人,看到了場上的貴人們都沉浸在優美的詩歌之中,有的甚至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也終於放下心來。
“哼哼,這羣附庸風雅的大老粗,明明什麼也不懂,但是就要裝出一副學識淵博的樣子。”吟遊詩人的內心雖然對這些粗魯的貴族異常鄙視,可是臉上卻看不出來一點這樣的情緒,反而卻是滿臉堆笑,極盡諂媚。
“看來今天這十五個第納爾賺的真是輕鬆,喔,讓我接下來去大馬士革好好樂一樂。”一曲終了,詩人也略微放下心來,向高踞主位的杜姆亞特王子撫胸行禮,準備就此退下了。但是,侯賽因好像突然驚醒一般,卻笑着問向了一旁正在小口呡着石榴汁的阿萊克修斯。
“尊貴的皇帝陛下!”
埃及蘇丹的侄子笑着說道:“陛下學識淵博,我等自愧不如。如今聽了這波斯的詩人所做之詩,本王子詩興大發,也作詩一首,請陛下評價評價!”
說着,他便抱起了旁邊一隻肥胖的橘貓,然後略微思索,便詩興大發的在營帳內走來走去,待得走了五六十步,憋得雙臉通紅,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一句。
“喵,喵,喵。”
看到了除了被侯賽因抱在懷裡的那隻肥胖的橘貓,另一邊還有一隻體態優美的白貓,正在無聊的打哈欠。她舒服的盤在地上,頭努力的向上仰着,雙眼微咪,正在注視着這羣愚蠢的人類。故此阿萊克修斯爲了給杜姆亞特王子修個臺階,便隨便吟了幾句。
“曲頸伸懶腰。”
“白貓像仙女,”
正在這時,埃及蘇丹的侄子突然雙眼睜開,好似抓到了萬年一見的靈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努力的揮舞了一下,便快速的把自己的作品說了出來。
“橘貓一身膘。”
“好詩,好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