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詠臨一脫離母親視線,立即如脫了繩子的猴子,跳下暖轎,把內侍們都丟下,興致勃勃地往太子宮去。

沒日沒夜的大雪,地上覆了厚厚積雪,白花花一片。詠臨的厚羊皮靴踩在上面吱吱作響,他愛聽這清爽有幹勁的寒冬之聲,踏得特起勁。

走到半路,正巧右邊一個人正從假山下穿出來,詠臨目力過人,瞬間就瞅清楚了,驀地冷喝一聲,“站住!幹什麼壞事去了?”

那人穿着宮裡普通侍衛的服飾,是看宮門的,名叫圖南。大雪漫天,宮裡靜悄悄的,他忽然被人拔高嗓子喝了一句,嚇了一跳,猛地跳轉過來到處看。

瞧見詠臨,驚惶的臉色即刻就全消了,鬆開一口氣,笑着趕緊過來行禮請安,“我的媽呀,殿下這嗓子可嚇死人了。小的就尋思宮裡面除了殿下,沒人能有這樣了不得的氣勢。前些天聽說殿下從封地回來,正打算去給殿下請安呢,可是,呵呵,您也知道,小的身份低,淑妃娘娘那門守得也嚴……”

“得了吧。”詠臨輕輕踢了他一腳,讓他起來,笑着打量他,“圖南,你小子又在宮裡聚衆賭博啦?”

“沒沒沒,小的哪敢……”

“哼!”詠臨一伸手,拽了他的耳朵,得意地擰着問,“瞧你鬼鬼祟祟的樣!我詠臨殿下明察不了千里,這麼一里兩裡還是洞若觀火的,你小子尾巴一翹,我就嗅到你身上那些骰子的味道了,快說!打算到哪玩去?”

他在衆皇子中以豪爽大度,不分上下著稱,最能和下面人胡混,這些侍衛們見到他都不懼怕,和碰見他孿生哥哥詠善時的噤若寒蟬有云泥之別。

圖南被他揪着耳朵,瓷牙咧嘴地唉喲了兩聲,苦笑着求饒,“好好好,殿下洞若觀火,小的認了,認了!殿下千萬疼着小的耳朵,好殿下,鬆個手,疼呀!”

詠臨這才鬆了手,笑盈盈等着。

“也不敢瞞殿下,賭呢,是有個小局。天下大雪了,兄弟們換班下來不能回家,閒着也閒着,宮裡又不許喝酒,聚一起烤烤爐子,總要有點樂子不是?”

“??唆唆的。”詠臨又笑着踢了他一腳,“還怕我告發你不成?我要真告,你幾百年前就丟天牢裡去了!”

“多謝殿下照應,我們個個都說,宮裡皇子就數殿下仗義。不過今日呢,那邊不玩投骰子,呵呵,殿下多日不和我們聚了,不知道改了規矩,現在大家都玩起了牌九……”

詠臨立即來了興致,“牌九我也玩過,很有趣。快快,領我去,這種好事沒了我怎麼能行?”

圖南哭笑不得道,“殿下這真是難爲小的了,不但淑妃娘娘,連太子殿下,最近都三番四次屢下嚴令,下頭人不許帶着你胡鬧,要被知道了,小的可要大大倒黴。”

詠臨知道有好玩的,哪裡還管母親和哥哥的吩咐。

他這輩子被訓斥的次數不足一萬也有九千,搗亂之後挨一頓罵就沒事了,淑妃和詠善,即使父皇,也沒因爲這種事真的把他怎麼樣。

“去你的!”一聽圖南不願意,詠臨豎起眉,擺出惡狠狠的表情,又伸手抓了他耳朵往上提,“不帶我玩,你纔會大大倒黴呢!你帶不帶?帶不帶?耳朵還想不想要?”

圖南大叫求饒,“帶!帶帶帶!”

淑妃娘娘那種不許帶詠臨殿下胡鬧的嚴令,這些年下了幾十次了,沒一次真能把詠臨殿下管束住。

看來現在除了換了個新太子,其他事還是一樣,尤其這個皇子詠臨,還是象從前一樣愛玩愛鬧。

圖南也不是什麼要緊官員,這種小事無傷大雅,只是先拒絕一番,日後被追問起來有個敷衍藉口就得了。

於是被詠臨一扭耳朵,當即求饒服軟,把樂呵呵的詠臨領到他們侍衛們換班休息時的偏僻小廂房去了。

兩人到時,小廂房裡已經聚了一羣人,閒着的內侍和侍衛都擠在這起了暖爐的地方等着樂子,裡面好幾個都是從前和詠臨玩得好的。

詠臨脾氣好,從不拿皇子身份欺負人,出手又大方,下面的人都愛和他親近。一見圖南領了他來,竟沒一人反對,個個都笑開了,起鬨道,“好!好!這下子纔算真的熱鬧起來了!少了殿下,玩起來就沒那麼有趣。”

詠臨拍拍這個,摸摸那個,笑罵道,“一羣小混蛋,都是看中我身上的好東西罷了!告訴你們,今天你詠臨殿下可是來贏彩頭的,包管把你們的月錢都給捲走,讓你們光着屁股哭去!”

頓時有人拍掌哈哈起來,“殿下夠豪氣!圖南,你這個莊家別當了,要讓給殿下才行!”

衆人齊聲附和。

圖南把牌九給了詠臨,詠臨也不客氣,“莊家就莊家,瞧我獅子一張嘴,生吃了你們!”將牌九往桌上嘩啦啦一倒,撩起袖子吆喝,“來啊!賭桌面上無尊卑,別怪我勢利眼,先把銀子拿出來都放眼底看看,沒銀子拿東西當也可以。”

自己首先伸手入懷,把裡面的小玉佩和銀票統統掏了出來,“有本事你們就贏!”

衆人看得眼睛發直,心熱無比,爭先恐後掏東西顯賭本。

果然有詠臨在,就不尋常的熱鬧,賭局一開,叫喚得沖天響,洗牌聲,吆喝聲,加註聲,罵娘聲,翻了天似的。

詠臨當了莊家,氣勢特大。

今日也真是鴻運當頭,推的牌把把都好,十把能贏七八把,把詠臨樂得哈哈直笑。

熱火朝天地賭了好些局,下注的人出手越來越小。

“押呀!怎麼不押?”

詠臨正在興頭上,巴不得玩到晚上,看見氣氛沒剛纔熱烈,低頭一看,自己面前堆了小山似的碎銀和亂七八糟的抵押品。

許多人賭本竟都空了。

“去!”詠臨大手一擺,“誰的東西誰自己拿回去,咱們再來!”

“殿下,您說的是真的?”

詠臨眼睛一瞪,“你這什麼話?我說的什麼時候是假的了?混小子們快點把東西都收回來,沒賭本怎麼玩?掃興!快!”

衆人狂喜,蜂擁而上把自己的東西從詠臨眼皮底下拖了回來。他們都知道詠臨的脾氣,還算自律,全只拿自己輸出去的,沒人把不該是自己的往懷裡揣。

詠臨嚷嚷道,“牌九玩過了,骰子也不能白放着。要不我們再玩玩投骰子?”

“行!行!”

“殿下說玩什麼就玩什麼!”

大家衆星捧月似的附和,趕緊把最好的一副骰子找了過來。

碰見詠臨這麼豪爽的皇子,人人心裡歡喜,第二輪賭局開起來,更加興致盎然。

詠臨仍是莊家,叫得最起勁,不管他是輸是贏,圍在他旁邊的侍衛們都連聲叫好,捧他的場。

又玩了好久,不免內急起來。

詠臨把旁邊的圖南抓過來,“你幫我頂一陣,我去去就來。”

圖南知道詠臨是要去小解,問,“要不要小的帶路?”

“去你的!”詠臨往他腦門上敲了一個暴慄,“我又不是頭一次來你們這狗窩?要你帶路?好好給我當莊,贏了給你,輸了算我的。”

“謝殿下!”

圖南也是個賭癮強大的傢伙,正興奮得滿臉通紅,詠臨這麼說,他樂得趁機噹噹莊,佔了詠臨的位置,神氣地吆喝起來,“來來!這把骰子咱老圖來投!眼睛瞪大啦!來個五子登科啊!”

詠臨匆匆出了小廂房。

這是沒什麼身份的侍衛們和內侍們聚腳的地方,規格和淑妃宮太子殿等差了十萬八千里,茅房也隔得遠。

不過他從前常悄悄過來玩,熟門熟路,下了臺階在院子里老馬識途似的一路過去。

茅房在院子最邊上,到了這裡,已經前面沖天的叫賭聲。

因爲宮裡侍衛和內侍人數多,茅房重量不重質,就一個木頭房子,裡面簡簡單單用木板木門隔開一溜小單間。

詠臨隨便選了個小格進去,解了褲帶。

正巧門外有動靜,似乎又有人進來,詠臨一心想着趕緊弄好繼續當莊,也不理會。

“這陣子的雪真大啊,冷死人。”

“對。謹妃娘娘最節儉的,如今都燒上地龍了。”

看來是兩個宮裡沒職份的小內侍,一邊上茅房一邊閒聊。

“你別說,淑妃娘娘那邊,早就地龍和暖爐子都點上了,聽小錢說,進門就暖烘烘的,能熱出一身汗來。嘖嘖,貴人就是貴人,我們能挨個小爐子就算福氣了。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什麼都看投胎的時候選了哪個娘。你看那些皇子,一輩子命好福好,出生就是吃好的穿好的,我們就一輩子侍候人。”

“嘿,我悄悄告訴你一句,你可千萬別羨慕皇子,倒黴起來,那可是大倒黴呢,就怕比我們還不如。你沒瞧見詠棋殿下的例子?”

“那怎麼能算呢?他要是好好的什麼也不做,也不會落到這種田地。太子被廢了,難免的受委屈。況且現在也好了嘛,聽說不關內懲院,現在都搬太子宮去了,多半也是地龍暖爐子的侍候。哎,詠善殿下那麼個冷麪閻王,看不出對自己兄弟還真不錯呢。”

“你知道什麼?你只看見詠棋殿下被廢了,沒看見太子殿還有兇險呢。我看啊,詠善殿下自己的平安都未必能保得住。”

詠臨渾身一震,悄悄捱過去,貼着薄門板往下聽。

隔壁的竊竊私語驟然壓低了不少。

“哥,小心,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被人知道可要殺頭啊。”

入宮的內侍多半無親無故,在宮裡頭常常結拜認兄弟,拉幫結派也是尋常事,私下裡“哥哥”“弟弟”的叫,是極常見的事。

“放心,這些話,除了你,我也不會和別人說。告訴你,是爲了提個醒,這種大雪天不是吉兆,宮裡眼看要變天了,出大事呢。上頭的貴人們鬥氣,咱們小的千萬別招惹上一點,縮在一邊才能平安。你以後要是撞上什麼去太子殿淑妃娘娘宮的差事,最好想辦法推了,裝肚子疼啊什麼石頭砸到腳的,都行。倒是謹妃娘娘那裡,多去幾趟巴結巴結。”

“哥的話當然是沒錯的。不過,太子殿下不是很受皇上寵愛嗎?聽說前陣子已經讓他辦起大人的正經事來了,我路上見過常總管捧奏摺呢。怎麼?難道,難道去年那種事,又要來一次?”

詠棋被廢,正是去年六月的事。

正月立,不足六個月就廢了,麗妃一族幾乎被徹底打到最底。

當時也沒什麼嚴重的原因,大家只知道因爲麗妃娘娘想當皇后,結果不但沒當成,把自己和兒子都搭進去了。

“可是,爲什麼呢?詠棋殿下斯斯文文,看起來不夠厲害。但詠善殿下,瞅一眼就讓人怕怕的,厲害得很,怎麼他也會出事?”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隔壁沉默了一下。

氣氛驀地緊張起來。

“我告訴你,你可別對外面亂說。這些話傳出去,我們兩個都要倒黴。”

“打死也不對外說。哥,你說吧。”

聲音又壓得更低了。

“我也是聽別人悄悄說的,最近幾天,宮裡好些地方傳呢。先說好,這些話只傳你一雙耳朵。”

“哎呀,哥,你就說吧。我嘴巴緊,你是知道的。”

又是一陣沉默,彷彿說話的人要整理一下思緒。

詠臨神經再粗,此時也已知事關重大,屏氣凝息,儘量貼着木板等那人開口。

“這話也不知道從宮裡哪頭傳出來的,說是詠善殿下,和詠棋殿下,那個……”

“哪個?”

“笨啊。”那年長地低罵一聲,“在牀上抱着滾的,還能是哪個?”

隔壁的詠臨,驟然一震。

“不會吧?他們不是兄弟嗎?”

“兄弟又怎樣?反正不是一個娘。皇宮裡面這種事多呢,你再呆上個三十年就明白了。反正在太子殿裡亂來,好像事情漏了風,傳到皇上耳朵裡去了。對了,你聽說了沒有?太子殿下去給皇上請安,給皇上擋了呢,在走廊下面喝西北風。後來還磕頭磕出一腦袋的血,詠善殿下在皇上面前哭得象淚人似的,說是詠棋殿下勾引了他,一時糊塗才做了傻事……”

話未說完,砰地一聲巨響,身後薄木板門被人從中間踢成了兩半。

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拎着衣領扯出格子,狠狠擲在地上。

兩個內侍被摔得七葷八素,在地上滾了幾滾,擡起頭一看,詠臨氣得發紅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威武如索命羅剎。

兩人怎料到大雪天的會在這裡碰上這位三皇子,嚇得魂飛魄散,跪下叫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詠臨惡狠狠地把那年長的踢了個筋斗,又拽他過來在自己面前跪了,咬牙切齒,“饒命?你誣衊我兩個哥哥,什麼爛話都說了,還敢要我饒命?走,見我母親去!”拉着那人衣領就往外拽。

那內侍知道到了淑妃面前必死無疑,哪裡敢去,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渾身戰慄地磕頭求饒,“小的不敢誣衊,小的也只是聽別人說的,殿下,你饒了小的這一遭,以後小的一個字都不敢亂說了!殿下饒命,饒命啊!”

那年紀小的也渾身打戰,爬過來抱着詠臨的大腿不放,哭着央道,“殿下,殿下,我們哥倆糊塗,你饒我們一命……”

“你剛剛說的什麼?”

“再不敢說了!真的不敢了!”

“混蛋!”詠臨把抱着他大腿的小內侍踹到一邊,抓着那年紀大的抽了一耳光,“給我說!仔仔細細說清楚!敢瞞一個字,我生撕了你!”

他在下面人心目中向來是個和善開朗的角色,從來沒露過這個彷彿要殺人的狠樣。一個耳光下去,年長的內侍臉頰頓時腫起半邊,眼看要被詠臨抓到淑妃面前處置,還不如在詠臨面前坦白從寬,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拼命磕頭道,“是是!小的都說,什麼都說,殿下聽我說,聽我說……”

“說!”

“剛纔的話都是聽別的人說的……”

“什麼別人?講名字!”

內侍哭喪着臉道,“殿下,這是閒聊時胡扯起來的,怎麼說得清啊?宮裡頭內侍累了蹲一起喝水吃飯,每天都有新鮮話,真的不清楚哪句是哪個人露出來的,況且嘴巴傳嘴巴。象……象那個……那個詠善殿下說是詠棋殿下勾引了他的話,小的只隱約記得是天心殿管茶水的福慶說的,他又是聽謹妃宮那頭的棉寶說的……”

詠臨爆吼,“胡扯!謹妃宮的人,怎麼會知道體仁宮裡頭的事?大臣們都不知道,他一個蹲角落的小內侍能知道?”

兩人見他火又上來了,頻頻磕頭,亂七八糟的附和,“是是,小的胡扯,錦寶胡說八道……”

詠臨喘了一會粗氣,才往下問,“還有呢?你們下面還有什麼混賬謠言?說我哥哥們壞話的?都給我說清楚!”

“沒有了,沒有了。”

“瞞着我是不是?我懶得和你們?嗦。走!讓我母親審你們去!”

“不不!殿下,殿下,我說,我說啊!”

“快說!”

“宮裡的話向來傳得多,不過都沒有實據,也不知道誰開始瞎說的。有的說……說詠棋殿下昔日都不把詠善殿下看眼裡的,現在瞧詠善殿下當了太子,就沾上去了,好圖個後路,盼着東山再起;還有的說……”那內侍怯怯看了詠臨一眼,結結巴巴,“……說詠棋殿下長得實在太好了,和麗妃娘娘一個樣,難免有愛男色的喜歡,詠善殿下對女人好像沒什麼興趣,也沒見過他……”

詠臨見他說一半又停了,怒氣衝衝地問,“沒見過他什麼?說!不說我踢死你!”提起腳往他身上狠狠踹了幾下。

那內侍被他踢在地上,只好抱着頭哭道,“我說!我說!那些人說,詠善殿下身邊美貌侍女那麼多,都沒見過詠善殿下有特別喜歡哪個,說不定詠善殿下就是個愛男色的,剛好詠棋殿下模樣好……殿下饒命啊!這些不是小的造謠,只是小的無意聽來的……”

“還有呢?說!”

“還有就是……就是說麗妃娘娘入了冷宮,淑妃娘娘還不解恨,就指使詠善殿下幫母親出一口氣,把詠棋殿下給……給那個了……”

“還有!”

“這這……也……也有人說,是詠善殿下自己看上了詠棋殿下,從前弄不到手,現在詠棋殿下無權無勢,剛好可以弄來樂樂,大概早在內懲院就……就那個了,覺得不方便,所以又把詠棋殿下弄到了太子殿,每天晚上暖被窩,哎呀!殿下您別打,別打!小的該死,小的自己動手掌嘴!殿下,這些話小的只是不小心聽見了,真的不是小的自己造出來的……”

“還有!”

“還有……還有的說,不但詠善殿下,連詠臨殿下您……您……您也……”

詠臨牙都快磨碎了,狠狠問,“我也什麼?說!”

那內侍看他拳頭捏得幾乎出血,生怕他真的一動手就往死裡打,只好豁出去繼續坦白,“還有風聲說這事殿下您也有份,孿生兄弟兩人,一起囧亂大哥來着,所以你才天天往太子殿跑得勤……”

詠臨怒火中燒,彎腰把那人拎着衣領拽起來,左右開弓抽了他幾個嘴巴,打得嘴角鮮血淋漓,眼裡噴着火吼道,“我母親是天子親封的淑妃!就連麗妃,如今雖在冷宮,也比你們尊貴百倍!我們兄弟是天子血脈!金枝玉葉!一個個乾乾淨淨!居然被你這種下賤東西污三穢四的糟蹋?傳這種十惡不赦的謠言?你該死!”

“殿下,殿下饒命!殿下您饒了我,是您逼我說的呀!”

兩人又是磕頭,又是抱着詠臨的腿央求。

詠臨厭惡地把他們兩個都踢了個筋斗,喝道,“別讓我再瞧見你們!”

連多呆一刻都嫌邋遢似的往外走,一腳把外面的木門也踹個稀爛。

時間早過了晌午,外面風雪正大,詠臨無心理會交給圖南的賭局,更沒空把賭桌上自己的東西收回來,獨自一人,洶洶地直朝太子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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