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喉嚨,苦澀乾啞,好像着了火一樣。

身上,卻很冷,彷彿埋在雪裡,骨骼不由自主地一陣陣打顫,顫到發疼。

誰的臉,那麼俊?

眼睛灼灼有神,利箭一般,可以穿透人心,又可以驟然柔若春水,讓人說不出的溫暖甜蜜。

是詠善……

詠善,你知道了?

恭無悔的親筆信,是我偷的。

我燒了它……

不,我不想害你。

不!

詠棋從糾纏已久的噩夢中醒來,猛然睜開眼睛,驚惶無聲地喘息。

牀邊的人立即驚動,“啊!殿下醒了!”

“詠棋!你醒了?你還好嗎?好孩子,身子哪裡難受?”

好像從極遠處傳來的聲音,在耳道里嗡嗡震動,一時分辨不出是誰。

詠棋艱難地轉了轉頭,努力調整焦距,模模糊糊的視野終於漸漸清晰倒映在眼底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母親?”詠棋怔怔看着坐在牀前的人,半日,才苦澀地低聲問:“這裡……是冷宮?”

罪行被揭露了。

詠善什麼都知道了,現在連詠臨都瞧不起他了。

關進冷宮,總比關到內懲院好。

這是……這是罪有應得。

“殿下從昨晚到今天一直沒醒,娘娘嚇壞了。”旁邊靠過來的臉也很熟悉,是麗妃身邊的心腹侍女清怡,輕輕道:“殿下,你可真是病胡塗了,冷宮哪裡有這麼暖和精緻?你仔細看看,這是你從前的住所。”

“我從前的住所?”詠棋懵懵僅懂,四處張望一下,“這不是殿馮?”

麗妃守在昏睡的兒子身邊,擔心了一天,看見詠棋終於醒來:心事放下大半,容色雖然憔悴,眼裡卻掩不住的喜意,溫柔地撫着詠棋消瘦不少的臉龐,微笑道:“正是殿呀。你從前的住處,不就是殿?現在你這個主人又回來了。好孩子,什麼都別怕,我們母子喜事臨頭,你病着的這一會兒,宮裡已經天翻地覆。詠棋,你沒有白白吃苦,我們總算熬到頭了。”

詠棋一怔,無端心寒起來。

轉着頭左右看看,顫着脣問:“什麼主人?什麼又回來了?這殿,是當今詠善的住處,我怎麼會是主人?詠善呢?怎麼不見他?母親您原本在冷宮,怎麼出來了?”

清怡見他問得不對勁,生怕麗妃生氣,趕緊堆着笑低聲道:“殿下,大喜事呢,皇上昨日恩旨,立即放娘娘出冷宮,恢復一切名號,殿下您的罪名也全部撤了,娘娘的宮殿多時未有人住,一時清理不得,皇上又下旨,要娘娘和殿下暫居殿,殿下日常用度,內侍宮女人數,都按的等級供應。聽說舅爺也要放出來重新做官呢,真真是好事不斷,皇恩浩蕩。奴婢恭喜殿……”

“不對!”

“殿下?”

“不對!”詠棋彷彿驟然清醒過來,從牀上猛地坐起來,斷然道:“詠善才是父皇冊封的,我怎麼能受級別的用度?他知道的話,豈不更恨我?”

說到最後一句,扯動心傷,清逸俊美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麗妃把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摟在懷裡,柔聲哄道:“詠棋,你別怕。詠善作惡多端,難逃法網,已經被你父皇下旨關進了內懲院,他現在自身難保,哪還有心思恨你。”

詠棋驀然大震,從麗妃懷裡掙出來,“母親,您說什麼?”

清怡代麗妃重答道:“殿下,娘娘剛剛說了,詠善已經關進內懲院,三皇子詠臨也被關了進去,照這陣勢,估計不出幾日,皇上就會下旨廢黜。”

詠棋驚呆了,怔了半日,直勾勾盯着清怡,像見了鬼一樣,不斷搖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脣上血色,褪得一絲不剩。

“殿下,這是實情。”清怡知道他大病未愈,怕驚着他,放低了聲音,緩緩道:“詠善和詠臨都已經關在內懲院裡面了,就連淑妃,皇上也已經下旨,把她軟禁在淑妃宮裡,一步不許跨出門坎,來往消息也全部斷絕。殿下,聖意重新眷顧你了,這是天意,你該爲自己,還有爲娘娘高興纔對。”

詠棋連呼吸都停了。

直着背坐在牀上,眼睛越過麗妃和清怡之間,直直投往遠處,又似乎什麼都沒看見。

半晌,急促地喘了兩口氣,才似乎把神志抽了一點回來,開口問:“爲什麼?”

“殿下?”

“詠善爲什麼會關進內懲院?”詠棋擡頭,把目光對準工麗妃,“這事和那個叫恭無悔的御史,和那封信,有什麼關係?”

眼中透出責問的意思。

他一向溫婉仁孝,對麗妃恭敬尊崇,這次還在病中,瘦弱憔悴,一雙眼睛卻犀利得令人不敢逼視。

麗妃被兒子的眼光剌得心裡一顫,反而強硬起來,臉龐自然而然帶了三分冷峻,也不隱瞞,對詠棋道:“你不知道?恭無悔莫名其妙死在天牢裡,詠善是唯一在他死前和他密談過的人,恭無悔又曾經上書阻撓淑妃冊封爲皇后,種種事加在一塊,皇上懷疑詠善是兇手也無可厚非。除非他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和恭無悔之間沒有仇怨,私下密談並無惡意,否則,可就沒那麼容易翻身了。”

“那封信……”

“那封信,不是讓你給燒了嗎?”麗妃截住詠棋的話。這個兒子心軟仁懦,和她執着果敢的秉性差了十萬八千里,令麗妃又痛心又惱恨,忍不住冷冷道:“我原本也不想要他的命,沒想到你比我更乾脆,現在死無對證,信已化灰。你不許我害他,卻是自己親手害了他。”

這一句話厲害到極點。

詠棋的臉刷地一下,比紙還白,身子搖搖欲墜,彷佛隨時會暈死過去。

清怡擔心出事,插進來緩和道:“殿下原意並非如此,只是世事無常,宮廷之中這種事在所難免,皇上纔是最終下決定的人。殿下只管安心養病,日後皇上愛重殿下,重新冊封爲,說不定殿下可以爲他說句好話,留他一條性命,也算保全兄弟之情。”

詠棋對清怡的話恍若未聞,身子一陣劇烈顫抖,竭力按捺着鎮定下來,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要見父皇。”

語氣令人驚訝的決絕。

麗妃美眸微震,帶怒道:“見了你父皇,你要怎麼說?全盤兜出來?告訴你父皇,我如何指使你偷信?告訴他你怎麼偷了信,放到爐子上燒了?詠棋,你又爲什麼燒信?對了,是因爲你和詠善之間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好,只管把所有事都告訴你父皇去,我倒要看看聖君如何作主,是把詠善放出來,還是把你們一對沒人倫的兒子都關到內懲院去!你……你……”眼淚從臉頰上緩緩淌下,指着詠棋,哽咽道:“去吧,你去!我沒你這樣的兒子,只管見你父皇,用不着管我,連你舅舅,大不了大夥重被關回不見天日的地方……”

清怡也是驚恐不安,在旁勸道:“殿下千萬三思,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這是國家大事。宮廷生死之地,天心難測,你和娘娘好不容易熬到頭,重得聖眷,稍有疏忽,頃刻又是潑天大禍……”

“我要見父皇。”詠棋滿臉蒼白,只臉頰上一抹下尋常的豔紅,大病之人有這種紅暈,極爲不祥。他神態不同往日的決然,瞪着眼,只死死看着前方遠處,彷彿已經橫了心,咬着下脣,一字一字道:“我已經無罪在身,是大皇子,還是皇上親自冊封的南林王,就算母親您,也不能不許皇子求見父皇。”

他這樣子,連麗妃看了也心驚膽顫,深爲懊悔自己剛剛用言語激他,竟把這孩子給激得變了一個人似的。

此刻不敢妄動。

麗妃轉了面孔,強笑道:“你說的對,你是皇子,要見你父皇,誰也攔不住。但求見父皇,也不是說去就去的,總要得了應允才行。你現在病着,不要亂走動,母親打發個人去替你問問,要是皇上答允了,你就去吧,也好給你父皇問安,儘儘孝道。”

轉頭對清怡吩咐,“妳親自走一趟,到體仁宮問問吳才,皇上什麼時候能召見詠棋。”

清怡答應了一聲,立即就朝門外走。

詠棋低聲道:“母親欺我病胡塗了嗎?清怡怎會爲我辦這事?我親自去。”掀開身上被子,就要下牀。

麗妃趕緊攔住,急道:“詠棋,你這是幹什麼?你真的瘋了嗎?快躺下!”

“妳騙我!”詠棋猛地扯了嗓子,“妳們都騙我!都騙我!”一邊叫着,一邊往牀下衝。

麗妃一人抱他不住,清怡趕緊轉回來,雙手齊上地幫忙,口裡不斷道:“殿下,殿下,你醒醒!你胡塗了,殿下,這是娘娘啊,你的親生母親。殿下,你可別嚇唬我們……”

有了她幫忙,麗妃總算把詠棋抱住,看見詠棋半瘋半傻,自己也怕了,死死用力摟住兒子,顫聲道:“詠棋,好孩子,你別這樣,母親也是迫不得已,母親以後都不騙你,再也不騙你了……”

詠棋彷彿全沒聽見,依舊瘋了一樣掙扎,“我不信!我不信!妳們害人!妳們爲什麼害人?”

他叫到一半,陡然停下來。

癡癡愣了片刻,又驟然掙扎,後仰了細長白皙的脖子,一聲聲悽愴叫道:“我害了人!我害了人!詠善,是我害了你!詠善,詠善,我害了你!弟弟!弟弟!我害了你!”

聲音淒厲,宛如撕破了心肺般。

麗妃畢竟母子連心,怎麼恨詠棋不肖,也只有這個兒子,看他叫得如此心碎,到後來嘴角竟逸出一縷一縷血絲,抱着詠棋的雙手直抖,苦苦央道:“不要叫了,孩子,求求你別叫了,你這不是要自己的命嗎?”

清怡知道麗妃也慌了神,現在只能靠自己了,反而鎮定下來,手往麗妃削肩上重重一握,沉聲道:“娘娘,殿下這是大驚之下失了神志了,如此嘶吼一定大傷元氣,現在來不及召太醫,先讓殿下吃點安魂散,讓他睡下再說。”

要讓詠棋睡下,書信的事不能隨便讓外人知道,也是一個沒說出口的原因。

麗妃被她提醒,忙道:“快快!去取安魂散!”

因爲詠棋病着,清怡把放各種常用藥的匣子就放在房裡桌上。

她趕緊過去打開,取了安魂散,因爲怕詠棋這樣子不容易服用,索性把瓶中粉末倒在清水裡,端着玉琉璃杯子過來。

詠棋見到裝水的杯子,掙扎得更加厲害,瘋了一樣嘶叫道:“我不喝!我要見父皇!我要見父皇!我要救詠善!該進內懲院的是我!該死的是我!是我偷了信!是我燒了恭無悔的信!是我害了詠善……”

麗妃見他什麼都嚷嚷出來,駭然失色,“詠棋,你胡說什麼?”

對清怡道:“快,快喂他!”

用盡全身力氣,把詠棋按在牀上,此刻也顧不上皇妃儀態,只求鎮住兒子,膝蓋重重壓在詠棋身上,不許他翻滾掙開。

清怡拿着杯子,半杯水直顫,盪開一圈一圈驚心動魄的漣漪。

咬着牙,把杯子抵在詠棋毫無血色的脣邊,拚命往裡面灌。

詠棋左右搖頭,不肯就範,淌了一臉淚珠,仍只是不斷道:“詠善,詠善!弟弟,弟弟!”

水灌到嘴裡,氣管一嗆,頓時一陣不成聲的劇咳,血摻着清水一小股一小股地往兩邊嘴角淌。

清怡看得怵目驚心,手都軟了,拿着杯子回頭看麗妃,“娘娘……”

麗妃眼中都是淚花,狠狠道:“妳灌啊!給我灌!”不忍地把頭別到一邊,雙手死按着詠棋。

清怡只能顫着手繼續。

詠棋體弱,又大病未愈,被兩人按着把藥混合清水灌進去,一邊哭叫一邊咳嗽,漸漸不再嘶吼,也不再掙扎。

躺在牀上,漂亮的眼睛怔怔看着上方,嘴脣微微地一開一合,伴着一陣一陣逐漸微弱無力的咳嗽。

麗妃見他不動了,纔敢鬆開手,把耳朵靠過去,貼在他脣上。

聽見他還是在喃喃,“詠善……詠善……弟弟……”

氣若游絲。

麗妃愣了片刻,瞬間彷佛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了似的,伏在兒子身上放聲大哭,

“孽障!孽障!多少代數不清的皇子,怎麼就你最癡?淑妃,淑妃,你養的好兒子,把我的詠棋害成什麼模樣?我饒不了妳,饒不了妳!”

一知道詠升從內懲院回來,謹妃趕緊把兒子召來,張口就問:“事情怎樣了?”

詠升滿心懊惱,臉色極爲難看,拿起宮女奉過來的熱茶匆匆往嘴裡一遞,猛地臉頰一扯。

匡當!

茶碗在地上砸得粉碎,水漬一片。

詠升跳起來,當臉甩了那宮女一耳光,“下賤東西,想燙死我嗎?”

那宮女裁在地上,腿腳軟得站不起來,跪着不斷髮抖。

謹妃一看詠升的樣子,知道事情不順利,過來哄着詠升道:“好孩於,你發這麼大的火做什麼?宮女伺候得不好,叫總管領出去打一頓就好,何必自己動手。讓母親看看,手打疼了沒有?”

一邊抓着詠升的手掌看,自己扯了繡花手帕在上面呵護地揉了兩下,一邊叫人把犯了錯的宮女領出去讓總管發落,又命人另送溫茶來。

等茶送到,謹妃自己取了,指尖在杯麪上試了一下溫。

“喝吧。”她這才把茶遞給詠升,嘴裡嘮叨道:“不是母親說你,都是快當的人了,還這麼不老成。在外面累了一天,回來就該靜下心,動不動就甩耳光打罵人,傳出去不好聽。”

詠升知道母親說得對,拿着茶碗,悶悶低頭喝了一大口。

謹妃把伺候的人都遣出去,忍不住問:“到底怎樣了?”

“什麼怎樣了?”

“內懲院啊,招了沒有?”

提起這個,詠升火不打一處來,恨恨道:“招個屁!詠臨,還有父皇派來的那個宣鴻音,盡和我搗蛋。詠善油鹽不浸,答的話裡一個字的錯都揪不出來,後來我問他是不是詠棋把恭無悔的書信偷了,他竟然裝聾作啞,閉嘴不答。”

“不答?”謹妃蹙眉,“他不答,那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動刑。”

謹妃心一跳,不贊成地道:“這樣做妥當嗎?你父皇還沒有下旨廢黜他,打,這……”

詠升正心煩,把茶碗用力往桌上一擱,“怎麼連母親也學那些人的腔調?都下內懲院了,還什麼?母親不知道詠善有多可恨,成了階下囚還擺他的款,說什麼我們受不起他跪,還說打他的鐵杖要裹黃綾。哼,裹了黃綾就不是鐵杖了?我一樣打得他皮開肉綻。”

謹妃追問:“那他招了嗎?”

詠升又哼了一聲,悻悻道:“詠棋是他的心肝,要他把詠棋扯下水有那麼容易嗎?他捱了五十杖,還是不肯開口。我當時一咬牙,拿了鐵杖就想給他脊樑上一下,不死也廢了他,這是奉旨問案,他拒答問話,打死了也無處申冤。沒想到那姓宣的五品官又鑽出來搗亂,指天畫地說什麼刑部律典,我這樣親自動手就算私刑。後來連內懲院管事的小官也出來胡說八道,什麼內懲院掌刑的不能隨便換人。詠臨那小於還趁我不注意衝出來,竟然用頭撞了我胸口一記,真混蛋!”

謹妃心疼兒子,趕緊把嫩蔥般的手伸過去,給他揉揉被詠臨撞疼的胸口。

“詠臨那惹事精在哪裡都不是個好東西,淑妃教出來的兒子,一個陰一個霸,真真像足了他們母親,活該關到內懲院去。”

謹妃罵了詠臨一輪給詠升出氣,秀眉又微蹙起來,和詠升道:“詠升,你一定要想個辦法讓詠善招供才行,把詠棋也拖下水,你這位才真的有底。”

“知道了,這事母親你要嘮叨多少次纔夠?”詠升不耐煩,“我難道不想讓詠善招供?他這不認罪,不廢黜,什麼時候才輪到我?”

“詠善已經下了內懲院,遲早要廢的,我現在擔心的是詠棋。”

“詠棋?”詠升不在意地冷笑,“他都已經廢過了,還擔心他幹什麼?”

謹妃正色道:“你這就大意了。廢了就不可以再立?詠善下了內懲院,殿空出來,你父皇讓誰住?詠棋!還按等級供應用度,憑這個,就知道你父皇現在對詠棋還疼惜。竟然把麗妃也放出了冷宮。那女人有多厲害,我可是知道的,在冷宮裡都不安分,現在放出來,魚入大海,誰知道她會不會揪住一個機會翻身,重得你父皇歡心,把自己兒子拱上位?”

詠升還是不放心上,搖頭道:“母親始終是婦人,就看重住的宮殿,用度多少。真正的實在東西不是這些,是奏摺。詠善關起來了,父皇現在把代他批奏摺的差事給了我,這就說明了父皇的心意。我朝哪個皇子能代皇帝看奏摺?父皇不看中我,能把這麼要緊的事交我辦?”

謹妃一想,覺得他也說得有些道理,還是叮囑道:“你也大了,自己拿捏吧。但我還是要提一句,之爭,不是簡單的,越保險越好,能讓詠善把詠棋供出來,他們幾個都栽了,你這位置才十拿九穩。”

“我當然知道。”

“你父皇心意恐怕還沒有定,正估量着你呢,千萬不要自滿專橫,小心辦差,奏摺上的事要千萬小心。”

“母親真是越來越煩人。”詠升躁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妳說的那些,我能不知道?昨晚在父皇跟前回來,還抽工夫看了一迭子奏摺,十本里頭,倒有三、四本是給求情的,真是豈有此理,無罪,豈不是把他關起來的皇上有罪了?我通通狠批,再敢上這樣的奏摺,看我不告他們一個侮辱聖君的罪!”

母子倆在房中密談良久,對將來充滿希望,又覺得時間很緊,爲了日後,有幾件大事是現在一定要抓緊工夫辦的。

第一件,就是儘快把內懲院的詠善給處置了,若能把詠臨一起擺平,那是再好不過。

淑妃現在軟禁中,反而不好下手。

現在詠升已經有權看批奏摺,外面的朝臣中屬於謹妃一系的,要儘快提拔起來。

兩人斟酌了大半個時辰,才從房裡出來。

殿裡的內侍總管呂有得早在外面候着了,趕緊迎上去,湊到謹妃耳邊稟報,

“娘娘,殿那邊有動靜。”

“怎麼?”

“詠棋殿下醒過來了,人一醒,好像瘋了一樣,大叫大嚷,叫得整個殿都能聽見,聽說後來還咳血了,人又昏沉過去。”

謹妃眼裡光芒驀然一跳,臉上不露喜色,只嘖嘖道:“看起來,詠棋這病兇險。”

呂有得諂媚附和道:“那是,詠棋殿下不足月生的,這兩年下來,越發的不中用了,小的上次遠遠看過一眼,瘦巴巴的,風一吹就倒,怎比得我們殿下身體壯健。”

(第四部完)

第三章 第二章 第32章 第28章 第十二章 第30章 文案第15章 第十三章 第二十一章 第九章 第三十四章 第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章 第二十五章 第26章 第十四章 文案第二十五章 第43章 第十九章 第38章 第二章 第九章 第20章 上第十八章 第十四章 第5章 下第十七章 第十章 第38章 第十二章 第16章 第30章 第十三章 第七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第34章 第26章 第15章 第四章 第29章 第二十一章 第十八章 第二十四章 第20章 上第九章 第十八章 第40章 第5章 下第九章 第39章 第三十三章 第5章 下第十章 第二十五章 第九章 第六章 第二十章 第十九章 第六章 第二章 第八章 第35章 第十八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三章 第二十八章 第六章 第29章 第15章 第30章 第30章 第七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35章 第二章 第十八章 第三章 第35章 第六章 第二十四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二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四章 第二十二章 第16章 第三十四章 第二章 第三十二章 文案
第三章 第二章 第32章 第28章 第十二章 第30章 文案第15章 第十三章 第二十一章 第九章 第三十四章 第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章 第二十五章 第26章 第十四章 文案第二十五章 第43章 第十九章 第38章 第二章 第九章 第20章 上第十八章 第十四章 第5章 下第十七章 第十章 第38章 第十二章 第16章 第30章 第十三章 第七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第34章 第26章 第15章 第四章 第29章 第二十一章 第十八章 第二十四章 第20章 上第九章 第十八章 第40章 第5章 下第九章 第39章 第三十三章 第5章 下第十章 第二十五章 第九章 第六章 第二十章 第十九章 第六章 第二章 第八章 第35章 第十八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三章 第二十八章 第六章 第29章 第15章 第30章 第30章 第七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35章 第二章 第十八章 第三章 第35章 第六章 第二十四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二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四章 第二十二章 第16章 第三十四章 第二章 第三十二章 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