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六試的第一天就這麼結束了,在最終的得分上,沈智雖然選了相對而言積分較爲多的對手,但因爲早場的那六十分所帶來的巨大差距,還是沒能追回前二十名。
但饒是如此,沈智也是將自己的排名拉回到了前八十名,也就是說第二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依舊可以早場選擇對手。
不過因爲洪明銳的存在,沈智想要不出意外,恐怕比登天還難。
當夜。
就在各環院的學生們都早早休息的時候,羅動則又是在自己的屋內悄悄翻身而起。
沒有用任何照明印,只是摸着黑在桌上倒了一杯水之後,羅動就立刻進入自己識界中的碑陣,開始了他今夜的行動。
“矢”字碑的碑座,其上的字跡依舊相當清晰,或許是因爲從感知到現在不過才二十天左右,時間並不長的緣故。
像“木”字碑的碑座,以及那個辨不清字跡的碑座,都是已經相當模糊。
這讓羅動不得不猜測這碑座上的自己是否會隨着初次感知到造化碑之後,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歸於平整,就好像其它無字的碑座一般。
不過這些顯然都不是羅動現在所需要多加考慮的。
“靜”字碑化作一方蒲團出現在羅動身邊,而羅動也是毫不猶豫的帶着蒲團來到“矢”字碑的碑座旁邊坐下,如同下午的時候那樣,凝神伸手。
……
時間緩緩流逝,夜晚的遊牧峰安靜異常,也不用擔心會因爲環境嘈雜的關係而睡不着。
但周圍的環境適合睡眠之餘,本身的情況也是佔了一個很大的比重。
另一邊,睡夢之中的洪明銳猛然驚醒,冷汗若雨,不僅浸溼了衣衫更是讓其原本張狂的臉上帶着一絲的瘋癲。
“該死!又是這種感覺。”
此時洪明銳身邊並沒有其他人,所以洪明銳這番話說出之後,也是沒有可能得到任何迴應的。
原本已經因爲印紋中的血氣而平靜的造化碑,又是變的躁動起來,這讓洪明銳都有些發狂了。
這種事情,雖然洪明銳不是沒有經歷過,但遠不會有現在這麼頻繁,更不可能有現在反應這麼激烈。
那種彷彿造化碑就要不受自己操控而被人奪去的感覺,異常清晰的在洪明銳腦海之內出現,並且彷彿生根發芽一般,讓洪明銳的不到片刻的安寧。
盤膝收心,顧不上冷汗加身的溼漉,洪明銳也是再次進入到自己識界去安撫着那座本不屬於他的造化碑。
當然洪明銳的這種安撫,效果不僅不大,更是猶如火上澆油一般的讓躁動變得更加劇烈。
“怎麼會!那血氣按道理可以支撐很多時間,怎麼才半天就這樣了。”
就連洪明銳也是發現,本來印紋中爲了平復造化碑動盪的血氣,已然不再,似乎是因爲被那種外界的動靜接二連三不斷的給消耗掉了。
眼見着識界之中造化碑已經出現了動搖,洪明銳也是不再猶豫,又一次從自己的儲物印中取出那枚血氣瀰漫的紫品印紋。
雖然這種蘊含着血氣的印紋只剩四枚,但洪明銳覺得如果自己這時候不用的話,恐怕自己的造化碑下一刻就要破界而出了。
捏碎的印紋甚至比早前的速度更快,那蔓延的血氣皆是被洪明銳盡數納入識界之中,方纔讓造化碑得到了平復。
“究竟是怎麼回事!”
洪明銳此時也是顧不上休息,也不管現在是否夜深,出了自己的房間之後徑直向着祝副院長房間走去。
……
“呼……”
羅動喘着粗氣,體會着剛纔藉由“矢”字碑的碑座進行角力時的一些感覺,那種由強勢逐漸變弱,卻又突然迴歸強勢的變化,讓羅動感到意外之餘,更是好奇。
顯然這不可能是對方故意露出破綻給他,畢竟像造化碑這等神物,如果真的出現了外人的氣息,甚至產生外人爭搶的情況,誰的第一反應都是會想要去保住造化碑,而不是有這麼明顯的強弱變化。
“難不成是有外人在幫忙?先不提這造化碑洪明銳是怎麼得到的,如果除了洪明銳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造化碑的話,又會是誰呢?”
羅動突然思考起這個問題來,顯然因爲羅動對接觸到的外力有着疑問,纔會這樣思考。
畢竟造化碑本身的反應,和洪明銳本人的反應,應該會非常接近,而羅動因爲有着碑陣以及“靜”字碑的存在,對於“矢”字碑和洪明銳的較量更是一直處於上風。
反倒是最後纔出現的那股巨大的力量,纔是讓羅動不得不暫時收手的存在。
不過暫時收手不代表羅動就沒有尋找到其中的破綻,根據早前的比較,羅動同樣也發現那股巨大的力量並不會一直存在。只要羅動避其鋒芒,在其出現一段時間之後,再次接觸的話,就毫無威脅了。
天際露白。
一夜的時間看似虛度,但羅動明白,這或許才只是開始而已。
無論是對於他自己,還是對於那個持有“矢”字碑的洪明銳。
敵明我暗,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無疑是幫助羅動披上了一層保護,讓羅動不用畏懼這麼做的時候會暴露自己,同樣也是能夠藉此可以盡己所能的去做一些事。
再次見到洪明銳的時候,是在四院鬥祭的會場之上。
如同昨天一樣,四環院的學生導師都是早早的就位,只爲了這三天六試的第二天早場比試能夠早早的完成。
洪明銳的臉色可以說比昨天更差了,即便在第一個登上比武場的時候,也是滿臉的陰鬱。
這樣的表情配合其張狂的氣質,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沈智。”
洪明銳上場之後似乎也不想廢話一般,直接點名。
一言出,除了沈智和羅動表情如常之外,其他人都是驚了。
“爲什麼又選沈智?他是不是瘋了?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何桓戊雙目瞪大,不解同時又滿臉忿滿的看着場中的洪明銳。
“果然,洪明銳昨天就面色不善,看來他果然是有預謀的……”最初的想法得到驗證的丘宗洛臉色凝重異常,無疑洪明銳現在的做法將會帶來怎麼樣的影響,丘宗洛已經能夠猜到了。
“這西環院的人是不是要針對咱們?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也不必留手了,別說前二十,就算前十也不能給他們留了。”嶽淺雪倒是剛烈,一見洪明銳這般作態,立刻已經想到了對策。
其實也不能怪嶽淺雪這般想法,如果說第一輪比試洪明銳這麼做,那麼即便沈智棄權,那留給沈智的時間還有五輪比試,憑藉沈智的個人實力,連續無常比試去搶奪一些積分很高的學生,定然還是有機會回到前十的。
但這第三輪比試也這麼做的話……
沈智起身而立,趁着嶽淺雪的言論並未散播開來之際,制止了想要繼續說話的嶽淺雪,同時也是看向場中的洪明銳,眼神之中已然有一種強壓而下的怒氣:“棄權。”
這是沈智第二次宣佈棄權。
與第一次不同的是,沈智顯然已經不能再保持淡然,雖然昨天洪明銳已經透露過一些,讓沈智也有了相當的心理準備,但畢竟這種事情,關乎到自己未來能否進入內環界的事情,在自己面前出現這麼大一個障礙,並且是自己無法跨越的障礙,換成誰都無法平靜。
“又棄權……”
“東環院這次糟了,先不說進入到內環界的人數是否比往常多,單就東環院學院第一落選,恐怕就已經能夠引起相當大的震動了吧。”
“西環院和東環院這樑子恐怕是要結下了啊。”
“強者爲尊,只是沒想到這西環院竟然會任由自己的學生做出這般事情來,這種競爭未免太過於惡劣了吧。”
除了西環院自身沒有太大的動靜之外,這邊無論是南環院還是北環院都有不少學生做出反應,只是不同於昨天的那種幸災樂禍,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的他們,即便討論的時候也不再敢口無遮攔了。
“貝院長,這第三場比試棄權,剩下的三場如果沒有搶到足夠進入排名前列的積分,是不是就真的和內環界無緣了?這會不會有些太不公平了?”米莉看着場中,對身邊的貝院長說道。
貝院長即便平日裡一副儒雅的神色,也不由得變得嚴肅起來,答道:“剩下的比試,雖說還有三場,但倘若明天早場的比試那個洪明銳繼續這麼做的話,恐怕就真的無緣了。而如果要說公平與否的話,這世間本就不可能存在絕對的公平,就是因爲要與所有的不公平相抗爭,人才能夠得以奮進向前。只是這次……難了……”
貝院長少有的搖頭,並不是他否定沈智的實力與潛力,而是在面對洪明銳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強勢下,沈智想要翻盤的話,是繞不過洪明銳這道坎的。
就連此時此刻同樣坐在前排的段俊風也是輕嘆一口氣:“真不希望沈智在這裡停下,相比較洪明銳,我還是認爲沈智這種人值得深交。本想着能等到內環界迷山書院成爲同窗能夠繼續競爭的,現在看來似乎不太可能了。”
北環院位置。
丁奉爲雙拳緊握,發白的指關節甚至因爲憤怒而微微顫抖着。即便左腿的疼痛依舊,甚至近一段時間內都難以完全恢復,但丁奉爲還是憑藉自身的實力走到了現在。
只是讓丁奉爲無法接受的是,那個叫做洪明銳的瘋子,竟然會做出這等斷人機緣的事情。
這事壞就壞在是四院鬥祭的三天六試之上,因爲三天六試的規則而無法去進行抗爭,即便明知道這種做法有多麼惡劣。
以往的四環院雖然存在競爭,但這種程度的競爭卻是從未出現過的。
白念先坐在丁奉爲旁邊,看着自己身邊這位丁學長的反應,也是對那其中的洪明銳生出了厭惡。
正因爲白念先曾經因爲羅動的原因和沈智等人有過接觸,才能對比出洪明銳的做法和沈智本人人品之間的差別。
屈院長伸出枯瘦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丁奉爲:“人生當有一劫,四院鬥祭進不了內環界又並非終生無望,相比較沈智,奉爲你更需要努力,即便進了內環界之後也不能懈怠。”
丁奉爲聞言使勁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