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天京三年,再回來的林海豐已經失去了他從前的安王府,現在,他的新宅邸被同樣早就安置進了天國宮,一處毗鄰西花園優雅的院落。他的南面不遠是東王楊秀清的住處,北面則是翼王石達開。鄭南和洪仁玕住在東太陽城。
不僅如此,蘇三娘、李秀成等一批共盟會負責人及總理大臣府的官員們也入住了進來,天國宮真正成爲了天朝國務及政治的中心。
閱兵式一結束,林海豐這裡就馬上熱鬧了起來,劉麗川、石祥禎、林萬青、許宗揚等人剛剛簇擁着他進入正廳,屁股還沒坐穩,陳玉成、李秀成、譚紹光、李侍賢、陳廷香等一個個的紅軍將領就接踵而至。正廳很快就被塞滿了。
“過癮,真是過癮,要是慈禧那個老婆子能親眼看到這一切,估計現在已經拿根兒繩子吊在哪棵樹上了。”石祥禎亮着大嗓門兒,哈哈地痛快大笑着,“我說陳玉成,你這傢伙悶頭不響地在廣州深藏了一年,哪弄來這麼多的好東西?乖乖,我就聽他們一介紹,那就了不得啊,如果當初要是讓給我們一樣兩樣的,也不至於叫本將軍還繼續呆在黃河南跟清妖們周旋啊?”
陳玉成瞅了瞅安王,衝着石祥禎得意地笑了笑,“你以爲我們天天閒着啊,粵閩桂三省全面完成了土地改革,在天朝父老的大力支持下,還完成擴紅十五萬,都是個頂個棒棒的漢子。嘿嘿,統帥部纔給了我三個軍的番號,早超編了。不過,不瞞你老兄說啊,這些裝備可都是兄弟來到天京後才裝備上的,不多,才一個團的力量,讓你一樣兩樣是不可能啦。”
“唉,誰叫咱們殿下偏心呢,”石祥禎怪模怪樣地看了安王一眼,咧了咧嘴,“殿下,您把紅一軍的炮兵團借俺一個月,只要一個月,俺保證把河南打掃的乾乾淨淨。”
“呵呵,想起要大炮了啊?”林海豐歪頭瞅瞅石祥禎,突然一指滿屋子的將領們,哈哈一笑,“你們來評評理,我可是聽說直到現在,咱們這位石大軍長居然還是手槍打不上標靶,來不來的還要親自上陣找個誰去拼一拼大刀,你們說說,他能會使用這麼好的大炮嗎?我還真怕把大炮給了他,他非要找慈禧去比呢。”
一句話,惹得鬨堂大笑。誰都知道這位石大軍長,一向以天軍武功第一自居。不過,他們中間還是有不少人曾經和石祥禎比劃過,如果說不佩服他這一點還是真不行。
石祥禎不好意思地摘下帽子,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用槍沒有拿刀過癮啊。”
“汪海洋,你的功夫不是不錯嘛,怎麼樣,替本王收拾收拾石軍長?”
一聽殿下點着名字叫自己,汪海洋連忙站起來,嘿嘿地笑了,“不瞞殿下說啊,要是叫我收拾收拾陳玉成,估計還有幾分把握,對石軍長,嘿嘿,我,我還是真怕他哩。”
石祥禎有些得意。
“不過,現在我的槍玩兒的還是很不錯的,”汪海洋說着話,嗖地掏出手槍,又飛快地收了回去,幾乎都是在眨眼之間,不注意的甚至還沒看清楚他的動作。
“不錯,不錯,”林海豐笑着拍拍手,瞅瞅汪海洋,又看了看石祥禎,“這點你就萬萬趕不上汪海洋了。我們是天朝的紅色軍人,就是要有老子天下第一的硬氣。不過,更多的時候,這種老子天下第一不是單憑個人一刀一槍打出來的,還需要的智慧。要想叫我們的紅軍天下第一,不僅要有個人的勇武,更需要每一個人的自覺合作。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但卻是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來的,那就是五個字,‘爲人民服務’。天朝底子還薄,好東西有的是,得慢慢一步一步的來。因此,在兵器的配備上,也是按照各部未來戰略地位的不同而優先裝備一些部隊的。其實,還是我以前說的那樣,戰爭勝敗起決定性作用的是人,而不是武器。只要認真貫徹我們共盟會的一切主張,用我們先進的思想武裝起來的紅色軍隊,纔是真正不可戰勝的力量。你們在座的諸位都是共盟會的會員,是天朝,也是全天下最優秀的戰士,以後的任務會更加繁重,在部隊軍事建設的同時,切記不能忽視了軍隊的思想建設。明天就要召開第二次全體會議了,大家都該在心裡認真地思索思索,如何纔能有效地保障天朝、紅軍的順利發展,如何纔能有效地避免類似去年的變亂。有什麼話,在會議上儘量地都講出來。這是共盟會的會議,每一個人都要做到心懷坦蕩。”
“殿下,我們天朝的國體從根本上講,已經不適宜未來的需要。”陳玉成看了看李秀成等人,“玉成在廣州期間,曾經研讀過一些西洋列強的成功經驗。這次回來,玉成專門還和李秀成、李侍賢等兄弟私下商議過,爲了避免去年類似的事變發生,應當……”
“呵呵,有想法好,”林海豐伸手打斷了陳玉成的話,“不過,有什麼話還是都拿到會議上去講。”說完,他忽然奇怪地掃視了一下滿屋子的將領們,“我的老天,這該吃午飯的時候,你們一下都倆肩膀抗着一張嘴跑到這裡來,不是想打我的土豪吧?”
陳廷香笑了,“殿下啊,卑職可是還記得,殿下曾經許諾過,要親手給我們做頓飯菜,機會難得,就今天怎麼樣啊?”說着,他衝其他將領們一舉手,“吃完殿下親手做的飯菜,咱們纔能有好的精力去想問題,對不對啊兄弟們?”
“對呀。”
“殿下該不是不會做吧?”
“還說,殿下的喜酒你們都吃過了,我們連個酒味兒都還沒聞到呢。”
“對,叫殿下補喜酒。”
林海豐哈哈地笑了,“好好,今天中午就本王親自下廚。不過啊,藉着我燒飯的時候,我還是給弟兄們提個建議,大家應該去問候問候東王。東王爲了天朝,可是操碎了心了,天朝今天的穩如磐石,要說功勞,那完全都是東王和翼王的艱苦努力。”
林海豐說這話的時候,楊秀清和石達開就在門外。他們今天同樣是難以按奈的興奮。
作爲天朝的領袖,看到今天這樣隆重的場面,任何人都會產生這樣的興奮。
楊秀清本來是想約上石達開、鄭南一起來找林海豐,好好喝上幾杯,順便再把第二天的會議內容仔細磋商磋商。沒料到,鄭南一下觀禮臺就沒了影子,據說是去天京醫院了。再一來到林海豐的院子,剛進大門就聽到了正廳裡那滿堂的笑聲。
正在廚房指揮着的柳湘荷,一眼看到了進來的東王和翼王。時近午飯時間,不要林海豐那邊兒發話,從觀禮臺回來,本來有些疲乏的柳湘荷一見來的這一屋子人,就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她正帶着金梅和韓慕嶽的內衛們一起,幫助廚師做飯。
看到東王和翼王,她連忙放下手裡的傢什,迎了出來。
楊秀清把手放在嘴上,示意柳湘荷不要說話,又指了指廚房,那意思是你該幹什麼,還接着幹什麼去,然後拉上石達開,輕輕走到門口。
柳湘荷笑着進了廚房,又順着門縫兒再瞅了瞅神神秘秘的東王和翼王,她禁不住地在笑,兩位天朝數一數二的王爺,居然也會扒門縫兒。
其實,楊秀清倒沒有太多的想法。林海豐這裡的喧鬧,當然叫他有些醋意,不過,那也就是一閃念的事兒。他只是想順耳聽聽這些年輕的紅軍將領們湊到一起,會有什麼新鮮事?當然,如果石達開不是跟在他一起,他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他聽到了林海豐的那通長篇大論,也聽到了林海豐善意地拒絕在私底下與陳玉成他們談論國體問題。當他拉起石達開的手,打算進門的時候,恰好聽到了林海豐的最後那句話。
楊秀清停了一下,看看石達開,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又笑着搖搖頭,“誰吃喜酒居然膽敢不叫本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