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已過,太陽微暖,春風和煦。
只是水洛閣裡,氣氛有些緊張。
“錦兒小姐,二小姐,小姐因着身上的傷要多加休息,這才睡熟……”知香看着院子門口的雲花衣和房錦兒,面上很是爲難。
實際上,不說雲初睡前吩咐過知香不見客,就是知香本心也極不想讓雲花衣和房錦兒進來,二小姐就不必說,本來就與自家小姐互相不喜,這個錦兒小姐更不是個善的,老找小姐茬,還總是讓人拿不住話頭的欺負她,她曾經也跟着受過不少欺辱。
雲花衣瞧一眼知香,恍若昨夜威脅未曾發生,面上溫婉秀初,“大姐姐睡了嗎,可是沒看到大姐姐,我這心裡着實不放心,畢竟昨夜裡又是那麼一出,這……”
知香現在早就看清了雲花衣外表如花,內裡如蠍的做作,尤其是昨晚,雲花衣惡狠之言還歷歷在耳,可她畢竟是下人,不能在雲花衣面前放肆,但是說話態度自然也不見熱情,“二小姐請放心,小姐現在已經睡熟,若是吵醒,必然會不高興的。”
不高興?雲花衣不悅之色閃過眉梢,她雲初真是依仗着雲王府嫡女的身份高高在上,還不高興?不過,這用不着她來動手,她身旁這位,平日裡跋扈慣了的,何時吃過這種閉門羹。
果然,房錦兒直接對着身旁丫鬟點點頭,那丫鬟領主子意,忙上前一步,直接對着知香道,“我家小姐今兒也趕了巧,來看一看雲初小姐,你這般百般阻撓,莫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怕我們見着,還是說大小姐不在屋子裡,你在替主子隱瞞。”
“這說的什麼話,我家小姐好好的睡在屋子裡,你如何說她不在屋子裡。”知香也是個伶俐的,雲花衣她不好開罪,房錦兒她不能得罪,可不代表她身旁的丫鬟她不可以反駁,而且,之前小姐也說了,別說丫鬟,就算雲花衣,若是欺負了她,也讓她隨便還口還手,有她給兜着,當然,與雲花衣對着幹,她是不會的,而且,房錦兒以及她的母親也很是厲害,她更不可能會讓雲初難做。
房錦兒身旁的丫頭見知香油鹽不進,當下眸光也是一狠,“你根本未去稟明,就說大小姐睡熟了,莫非是你心有所愧。”
“知香行得正,坐得端,忠於小姐,何來所愧。”知香很是不解極其無辜。
“二小姐之前受了驚嚇,如今可還是病着的呢,大小姐如果知道你將二小姐晾在這裡責怪下來……”這時雲花衣身邊的丫鬟也出聲道。
“既然二小姐還病着,這天色漸涼的,還是應該趕緊回去休息的,不然,回頭我家小姐責怪我,那就真是不太好了。”知香面上掛着笑,避重就輕,打太極。
丫鬟頓時有些啞言,瞅瞅房錦兒,忙退向一邊。
“算了,錦兒妹妹我們走吧,大小姐想必是真的睡熟了。”雲花衣面上微露帳嘆與尷尬,適時的去拉房錦兒的袖子,心底卻閃過得意之色,昨日裡那般一出,這個知香又是個極護住的,自然不會讓她進去,這不進去,才正中她的下懷。
房錦兒大眼圓瞪,直接甩開雲花衣的手,上前一步,對着知香,擡手。
“啪。”知香哪裡想到,這個房錦兒這般來了一巴掌,當場便懵在那裡,一瞬間,本來還淤青的臉上又是清晰的巴掌印。
“區區奴婢,竟然敢頂撞主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房錦兒打了一巴掌後,還不忘不要臉的甩出這一句話。
知香只覺得面上火辣辣的痛,氣憤夾着委屈,卻是生生的忍住,對着房錦兒道,“奴婢哪裡有頂撞主子,讓錦兒小姐這般。”話落,還對着院子裡幾名丫鬟掃一眼,“她們都可以作證。”可是那些個丫鬟看這情勢,當下低下頭,分明沒有打算爲知香說話的意思。
知香也不失望,她本就沒指望這些人。
“我說有就有。”這時,開口的是雲花衣,定定奪奪的語氣,房錦兒都出手了,她自然不可能再扮可憐了,該有的氣勢還是要的,不然定又會被房錦兒小瞧了去。
“憑什麼叫做你說有就有。”而隨着雲花衣話道,一道清寒的聲音隨之傳來,雲初走了出來。
不知爲何,雲花衣和房錦兒這一瞬,都覺着,明明是春暖光煦,雲初更是一晃一顫的走出來,卻覺着撲面的寒氣由她所帶,激顫着全身。
知香看着已經站在主屋門口的雲初,面上立馬一鬆,卻是忍着面上的痛,沒有說什麼。
可就算是隔着微煦的陽光,雲初也清楚的看見知香面上那清晰的指印,當下目光發沉,她不過是爲了身體早些恢復,用了一些旁門左道的秘法,以至於睡得太沉,卻沒想到,剛一醒來,便遇見這般。
而隨着雲初慢悠悠的朝雲花衣走去,一旁的奶孃忙上前扶着,她剛纔本想出來攔人,是知香伸手讓她別動作,她這才忍住。
“見得大姐姐好,花衣就放心了。”雲花衣收起一瞬間的她自以爲的錯覺,仿若沒注意到雲初方纔的話,而是溫婉的微笑着,微笑着看着雲初站在她面前。
“啪。”又是一巴掌在空氣中響得清脆,卻遠比方纔用力百倍。
然後,在衆人的訝異中,雲初沒看雲花衣,也沒看被她一巴掌打得跌倒在地脣角溢血的丫鬟,而是看向丫鬟的主子,此時驀然呆愣的房錦兒,笑容如花開,聲音卻字字冷清,“作爲奴婢,不處處爲主子着想也就罷了,還莫得毀損主子的名聲,不替錦兒妹妹教訓,都覺得太對不起錦兒妹妹辛苦來此一遭了,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