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金紅色的晚霞終於灑滿了天空,帶着薄淺一絲金黃,照亮人間景。
景元桀拉着的手,並沒很着急的行走,只是輕緩的,好似帶着雲初欣賞景色般的行走在長巷靜街上,似乎,也全沒有要回行宮的打算
屋檐錯落,高樓林立,風微送爽,兩道長長的影身影投在地上,無比溫柔而和諧。
雲初就這樣讓景元桀牽着她的手,感受着那寬厚微冰卻指節分明的手將她的手緊緊包裹,心裡,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愉悅,仿若方纔細歷的一幕都不復存在般,心底也平靜萬分。
愛上一個人,就是這樣,不論身處何時,不論身遇何事,只要有他在身邊,吹着風,迎着光,一切,似乎,便有些靜水安好般。
“景元桀,大長老一直跟着我,是什麼目的?”好久,雲初終於率先打破這溫靜如流光的沉默,擡眸望着景元桀詢問,同時的,幽緩的腳步也在這時停下,裙裾飄揚,清麗的容顏上,帶着一絲難得的深沉。
她沒有問,景元桀對大長老是何看法,也沒有問,大長老與景元桀其中細緻的交情糾纏,也沒在問他如何在這般快的時候,讓官家老爺前來救場,更沒有問,縱然對他忠心,得過他之恩,又如何讓官家老爺忍下心頭對自己確實的質疑,而主動退步,而是,直接問她此時心中所想。
如果說,最之前,她沒看出來,或者說,不確定,可是,在方纔,在景元桀帶着她轉身離開,以那般態度對待和大長老時,她卻是看出來了,確定了,或許,最之前,景元桀就知道暗處一直跟着他們的人是襄派大長老,可是,既然知道,爲何不告訴她。
他不喜襄派,不喜大長老,這本身,與她之後的目的,不起任何衝突。
而且,直覺,她認爲,景元桀一定知道,知道大長老爲什麼一直跟着她。
或者……蘭姑姑……
景元桀此時也停下了腳步,緩緩側身,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雲初身上,高山風雪的深邃鳳眸裡,光束耀耀而流光疏掠。
“大長老和蘭姑姑,曾是舊識。”景元桀緩緩開口,說話間,手輕輕的搭在雲初纖細瘦削的肩上,在雲初一瞬複雜的面色中又道,“曾山盟海誓。”
這幾個字一落,雲初一怔,似乎,左想右想,也想不到,蘭姑姑竟然與大長老曾是舊識,但是,片刻後,雲初又釋然了,也對,蘭姑姑曾經一直待在疆哉,襄派也靠近疆域,地理位置就很吻合,但是……腦海中猛然想到,蘭姑姑曾經爲了救景元桀而死去的兒子,當即看向景元桀,“那,蘭姑姑之前已死的兒子……”
似乎知道雲初想說什麼,景元桀搖搖頭,“不是。”
雲初疑惑,“不是蘭姑姑和大長老的兒子?”她還以爲是因爲蘭姑姑的兒子爲太子而死,所以,蘭姑姑與大長老就此那什麼……再然後,太子不管是因爲自小在襄派的鬼葬林所遇非人待遇還是如何,所以,不喜大長老,這樣也能說通二人方纔那微妙的氣氛,可是,竟然不是……
“雲初,襄派大長老遠不如外表那般簡單。”景元桀這時又道,說這話時,眼底似乎閃過一些什麼。
雲初輕輕點頭,這點她當然認同,如果這個大長老真如其外面那般簡單,她纔要覺這世界玄幻呢。
思忖一瞬,須臾,雲初感覺到頭頂上景元桀那有些擔憂的目光,面色一動,眼眸中有一絲極淺的笑意,“我當然知道那個大長老是個笑面虎,能統領着整個神秘襄派的大長老,明明行事風格古怪異性少於出世,卻還能得十大世家所顧忌,此人自然不會簡單了去。”雲初說到最後幾個字,想到什麼又道,“看來,他之所以一路跟着我,只是因爲蘭姑姑爲我而死,我便又入了他的眼。”又或者……但是,應該不可能。
景元桀看着雲初,見其累索片刻,清麗的聲音如泉水般流淌篤定,“不過,雖然兇手沒找到,但是照此看來,殺死蘭姑姑和官老爺子應該是同一個人,但,顯然,這個人卻不是大長老。”
“嗯?”景元桀見雲初這般篤定的模樣,輕輕應了聲,隨即想到什麼,眼底劃過一比興意,輕微一挑眉峰,“何以見得。”
雲初看着景元桀這般樣子,明顯有些傲嬌的揚起臉,“如果大長老是兇手,就不會出面爲我力證,當然,不管他出面,是到底打着幫我還是試探我的旗號,可是,如果真的是想以此來誣陷我害我,完全沒有必要在此時此刻出現,將自己暴露在世人之下,以他那樣受人崇拜的身份,那樣做,反而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讓人猜疑。”雲初道,字字落地有聲。
景元桀看着雲初,看着她此時眉眼幽亮,臉龐光潔的清麗絕倫模樣,鳳眸深處,似有什麼一動,心頭,又有什麼一嘆,攪得心湖五肺都似生生一疼。
她,總是這般聰明。
而他,還能瞞多久。
“大長老雖與蘭姑姑未成正果,但,他的確有妻兒的。”好久,景元桀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靜靜響起,。
雲初聽到景元桀這般說,突然來了興致,倒不是對大長老的八卦感興趣,而是,面前這個人,高如雪,字如金,言之少,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的景元桀,此時竟然一幅講八卦的樣子,真是,太難得。
“自古以來,能爲主爲事者,向來就不是什麼弱者。”景元桀的聲音又緩緩響起,雲初靜神凝聽,隨即想到什麼,“不過,方纔,那個大長老雖然眉目光潔,情緒不露,可是渾身卻可覺一絲極淺的悲愴之意……”雲初話到最後,又極其正色道,“所以,他的妻兒應該都不在身邊。”
景元桀點頭。
“所以,他是個孤獨的老人,可是行事又偏激殘忍,有所詭謀,有所怪行,以至於,頭髮,聲音,面孔……變得如此變態。”
“變態?”景元桀聽到雲初這般說,有些微笑的搖搖頭,曾經叱詫風雲,幾乎毀了他一生的男子,如此被雲初這般評價,真是……
“雲初,你真的很是,何其美好。”景元桀突然就一把摟過雲初,在雲初毫無準備中直接覆上了她的脣瓣。
雲初驀然一呆。
靠,這廝,這吻得也太沒預兆了吧,她到底是哪句話讓他如此情心涌動的啊。
當然,雲初根本來不及再想,很快,便被景元桀那溫柔又無限繾綣的吻給弄得身體發軟而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這廝不過才幾次,對她身體的敏感處拿捏得嫺熟無比。
脣齒相磨,溫度攀升,當然,有了前N次的經驗,雲初早就熟能生巧,於是,原本想着,這雖人少,可是好歹是大街上若被人看着影響市容的想法一閃之後一退,覺得,如此時候,要反手爲主,佔個上風,於是,努力啊努力,用力啊用力,猛力啊猛力,可是開頭是突然的,過程是美好的,結局……
體力不如人,最後,直到景元桀終於大發慈悲放開雲初,雲初方纔覺得,這天地的空氣清明又玄幻了。
“景元桀,下次,你不許動。”雲初喘着粗氣滿是嗔怒,這丫丫的,她真是丟臉到家了,原本想要反客爲主,結果,如果這裡不是長街上,景元桀一定能立馬把她給扒光了,吃得一干而淨。
“好,下次我不動。”景元桀卻如實答道。
雲初一愣,然後,恍然明白這話的深意,面色一紅,隨即一怒,“景元桀你這個死色狼。”
“色狼只動你。”
“呸。”雲初惱怒又羞澀。
而相較於雲初的嗔怒,景元桀說話間卻是一幅愜意的小饜足之態,側眸間,看着雲初此時明明面色緋紅卻非得擺着一幅責怪的模樣,眉眼一動,如添了九天胭脂的玉般容顏上,好似春風玉如露,一瞬被霞光點亮,笑意徐徐至眉梢延至脣角,是初夏裡最冰涼柔軟的花,自山巔極深處絕極而豔。
本就沒什麼表情的人,突然笑得這般琉璃盡聚,天地綻光的……
“笑屁。”雲初小臉一沉,一瞬間覺得丟臉大發了,憑什麼,他吻了這般久,好好的,啥事也沒有,她卻累得這般……
每次都這樣。
不甘心啊。
“你說得都對。”眼看着雲初有要暴走的樣子,景元桀忙道,不過,說話間,卻並未有放開雲初,大手有力的摟着她的腰,看着溫柔金黃的陽樂下,她如水一線的細長脖頸與格外瓷白的皮膚,眸光,深了深,卻轉瞬即逝,然後,又執起雲初的手,“走吧,回行宮。”
“天色這還沒黑呢,先不回。”雲初明確拒絕,隨後,眸光微微凝起,話鋒一轉,“明日就是南容凌的選妃大典,我總覺得這事沒那般順利,還有今日之事……”雲初頓了頓又道,“就算不是大長老和南容凌所爲,可是,至少,於我們是無利的,而對他們,卻有利的。”雲初話落,又看向景元桀,“你方纔說,那大長老曾有有妻兒,那他妻兒呢?如今現在何處?”一個人不可能沒有弱點,反正之後她要去襄派,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總覺得這大長老於她是不懷好意,而之前那離歌身爲襄派中人,卻能對景元桀頗爲忌憚,想必……景元桀在襄派之中也是讓人忌憚的人物。
雲初的情緒沒有掩飾,景元桀自然看出來了,拂了拂袖子,聲音有些微的涼,“大長老的妻兒在十五年前便失蹤了。”
“失蹤了?”雲初微惑,“跑了?”
“或許!其子自出生便身體孱弱,天命言,視爲不祥。”景元桀似乎在回憶着什麼,道,“都是些塵封之事。”
管他塵封不塵封。
“什麼視爲不祥,這天下間,若什麼都讓天命說對了,就都不用活了,估計是這大長老嫌棄人家身體不好,所以……然後,以跑了。”雲初頗爲鄙夷的分析,話落,又看着景元桀,“那如果大長老的兒子活着,如今,該是多大年歲?”
“二十不足。”
雲初目光閃了閃,語氣卻不自覺的沉了沉,“真是不負責任又沒良心的老子,活該沒有養老送終的。”
“對。”景元桀聽着雲初的話竟然極其贊同的應和着。
這話和表情都取悅了雲初,雲初樂得一笑,正要說什麼,便見景元桀眉宇輕微一擰,然後她便聽到暗處傳來一道聲音,“太子,要現在處理嗎?”
雲初面上微微疑惑,處理什麼?正要問,卻見景無桀對着暗處輕微頷首,然後,雲初便見得空氣中一道身影閃現,緊衣肅嚴,自然是羽林衛,而且還是曾經她見過的,而此時,羽林衛懷中抱着高高一摞信件冊本之類的,甫一出現,對着雲初微微一禮之後,便站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