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又是人間的一場腥風血雨。
京都最大的玩樂之地,繼歡顏樓之後被圍了個嚴實。
百姓惴惴不安,尤其是世家小姐,皆閉門不出。
唯恐被奸人所害。
雨水的潮氣混雜着血腥從屋檐滴落。
三個衣着富貴的女子被吊在屋檐之上,臉色青白,早就沒了半點生息。
秋澤站在暖春閣外,臉色冷峻異常。
沒想到這三起失蹤案背後的人,竟敢把屍體曝光於衆人眼前。
簡直是要將京都攪得大亂!
“我的女兒啊!”
“到底是誰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啊!”
秋澤掃了一眼被官兵攔在外面的人,沉聲問道:“他們是這些女子的父母?”
侍郎沉重的點了點頭,看着這些女子的慘狀,嘆了口氣。
“怎麼少了一個?”
少了一個?
侍郎不解的看向秋澤,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些女子的父母。
恍然大悟般眼睛微亮,連忙在秋澤耳邊解釋道:“大人,還有一個女子名爲孫碧菡,是禮部尚書孫大人的女兒,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秋澤擡腳進了暖春閣,胭脂水粉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皺了皺眉。
“只不過孫大人家兒女衆多,根本沒發現孫碧菡失蹤了。”侍郎跟着秋澤進了暖春閣,被迎面而來的香粉逼退了一步。
話音剛落,一道甜膩婉轉的女聲瞬間靠近。
“哎呦!大人,您可得替我們暖春閣做主啊!”
濃妝豔抹的女人提着裙角撲了過來,眼角含淚梨花帶雨。
李媽媽上下打量着秋澤,眼珠轉的飛快。
這暖春閣平日裡接待的人,大多非富即貴。
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完全斷了她的財路。
以往還是有些朝廷重臣隱姓來到此處,如今暖春閣成衆矢之的,任誰都不敢沾上半分。
思及此,李媽媽恨不得撕心裂肺的喊冤。
“大人啊,您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好好的做着生意,不知道哪裡來的狂徒竟敢這麼陷害我們!”李媽媽緊皺着眉,眼角的水粉擠出幾條細紋,“真是晦氣!”
秋澤根本沒聽李媽媽說什麼,竟然走上了頂樓。
雕窗還維持着發現屍體時打開的模樣。
“是誰發現的?”
李媽媽回身,伸長了脖子看向樓下,大喊一聲:“小桃,快上來,大人要找你問話。”
被點到名的女子,眉眼處涌上膽怯,畏畏縮縮的走到了秋澤面前。
“大……大人。”
小桃緊緊揪着衣袖,恨不得將頭低進地縫裡。
“草民今日見雨有些小了,正準備開窗透透氣,就看見了外面的屍體。”小桃身軀微顫,恐懼順着眼球爬了上來,猩紅了雙眸。
與此同時,下方忽然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哭聲。
小桃嚇得渾身一顫,眼眶中瞬間蓄滿了淚水。
珠光寶氣的世家夫人,正靠在自家老爺身上聲嘶力竭,痛斥暴行。
屍體慢慢被官兵放了下來,蓋上了白布。
“讓開。”
清朗不容置疑的聲音從人羣后方傳出,人們自發的讓開了一條路。
蕭墨廷俊美的臉龐出現在衆人面前,瞬間安靜。
一聲天青色宮裝,襯的身姿挺拔修長,肌膚更是白的近乎透明。
遙遠望去,仙氣飄飄不似凡人。
“太子殿下!”
秋澤慌張下樓,恭敬的行禮。
四個字一出,讓安靜下來的民衆瞬間震撼。
尤其是剛剛還哭的撕心裂肺的世家夫人,像是瞧見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顧的撲在蕭墨廷身前。
“太子殿下,請一定要爲草民做主啊!草民就只有這一個女兒……”江夫人眉眼緋紅,眸中痛徹心扉。
一片淡色衣角從蕭墨廷身後露出。
顧緋鳶微微偏頭,如瀑般的長髮隨着她的動作滑落肩頭。
清秀的青色衣衫,看着乾淨清爽,舉手投足間清冷優雅。
“江夫人快些起身,”顧緋鳶擡眸見蕭墨廷沒有反應,彎腰將江夫人扶了起來,“江夫人放心,既然太子殿下親臨,定會找到真兇,給各位一個交代。”
她臉色蒼白,看着乖巧認真,令人信服。
江夫人顫巍巍的起身,輕柔的拭去眼角的淚水。
顧緋鳶微微一怔,心頭升起疑惑。
這位江夫人看上去哭的倒是厲害,但怎麼覺得有些奇怪?
她眸光微動,看向站在秋澤身後渾身顫抖的女子。
目光躲閃,緊抿下脣,如同驚弓之鳥般畏縮。
“你,過來。”
顧緋鳶偏頭指了指小桃,招了招手。
小桃慢半拍的反應過來,顧緋鳶是在叫她。
連忙惶恐的站了過去,恨不得屏住呼吸。
“別緊張。”顧緋鳶身後輕輕拍着她的肩頭,有節奏的輕拍。
小桃下意識地隨着顧緋鳶的節奏心神慢慢定了下來。
顧緋鳶見她沒那麼緊張之後,看向了身後的蕭墨廷。
蕭墨廷微微點頭,並沒有上前。
像是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了她。
顧緋鳶心頭微暖,這種被人信賴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照你的話來說,你是申時發現的人,在這之前,有沒有人從暖春閣出去過?”
小桃小心翼翼的擡眸,看着眼前傾國傾城的面容,顫聲回道:“沒……沒有。”
若是沒有的話,那一定是暖春閣外面的人動的手。
只不過……
顧緋鳶擡眸向高達五丈的暖春閣,垂眸若有所思。
這麼高的樓,不可能是從外面掛上去的。
她一定進入過暖春閣。
迎面冷風吹過,顧緋鳶渾身一顫,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忽然,肩上一重。
顧緋鳶回眸,便看見蕭墨廷脫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身上。
而他像是什麼都沒做,擡腳進了暖春閣。
“郡主,”若離停在她身旁,語氣恭敬眼神不屑,“殿下讓您先回國公府,以免着涼,這裡有他。”
“……好。”
顧緋鳶撫過帶着冷香的外衫,轉身離開。
“你怎麼知道她是申時發現的人?”
冰冷的嗓音攔住了顧緋鳶離開的腳步,顧緋鳶腳步停下,轉身看向說話的秋澤。
他冷漠的看着她,臉上閃過懷疑。
顧緋鳶輕笑一聲,將外衫裹得緊了一些,龍涎香的氣息無孔不入。
“秋大人,下着暴雨沒人會去開窗,只有雨停的時候纔會想着開窗透風。”
秋澤一愣,反應過來,卻依舊忍不住質疑:“那你怎麼知道是她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