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見皇上。”
安陌白微怔,回過神來,那道纖細的身影已經走遠。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聖命難改,國公府命運已定,她還能做什麼。
只不過……他真的有些好奇。
第二日,安陌白彈劾定良侯、沈太尉還有幾位朝廷命官的摺子便被送到了御書房。
彈劾內容是,家風不嚴,縱子行兇,殘害忠良之後。
自然而然,顧緋鳶的名字也出現在成德帝的視線中。
血甲軍兵權的聖旨才擬了一半,便被這突如其來的彈劾制止。
安靜威嚴的御書房內,一身明黃龍袍的高大男人,眉目冷冽,擡眸間強烈的威壓散開,讓本就沉悶的御書房更加寒冷。
安陌白身着官服,恭敬的站在御書房內,俊逸的眉眼迎着那道威壓,神情平靜。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威嚴聽不出情緒的話從成德帝口中吐出。
安陌白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溫聲開口:“監察百官,乃是臣的職責。”
“哼!”
成德帝將奏摺摔在地上,面色不虞:“你明知道我有意將血甲軍交到定良侯手中,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彈劾他,是何居心!”
屬於帝王的威壓散開,安陌白臉色微變,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陛下若是想要一個傀儡,何必選臣來做這個御史大夫。”
成德帝眼睛微眯,高聲道:“榮升,叫太子過來!”
……
尚書府,林婉柔精緻的臉上滿是怨毒,她惡狠狠的推開身旁爲她梳妝的丫鬟,惡聲道:“走開!”
她憤怒的將桌上的首飾刮落在地,粉拳緩緩握緊。
顧緋鳶!
她竟敢推她下水!?
林婉柔冷笑一聲:“你給我等着瞧!”
她偏頭看向身後畏手畏腳的丫鬟,問道:“請沈惜過來。”
沒過多久,沈惜的聲音便從前殿傳來,帶着怒氣。
林婉柔弱風扶柳的身子,端莊優雅的踏進了前殿,面上掛上了溫溫柔柔的笑:“沈惜。”
“你怎麼還笑的出來,顧緋鳶以前從來不敢反抗我們,這次究竟怎麼回事?!”沈惜憤怒的坐在椅子上,恨不得一拳將椅子捏碎。
林婉柔目光微動,纖細的手腕微擡,替沈惜倒好了茶,意有所指:“聽元青說,她一個人從山莊裡跑了,毫髮無傷,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像是個妖女一樣。”
她故意在“妖女”上加重了語氣,果不其然,沈惜果然聽懂了她的意思。
“她該不會真的會什麼妖術吧……”沈惜忽然想起在湖邊時發生的異變,背上冒了一層冷汗。
“她是不是妖女並不重要,只要所有人都這麼認爲,她就一定是。”林婉柔笑容淺淺,精緻的臉龐帶着一絲寒意。
顧緋鳶擡着頭讓阿暖處理自己脖頸處的傷口,精緻的眉毛緊蹙。
青紫的手印橫亙在優美白皙的脖頸上,看上去猙獰至極。
“別讓爹爹知道。”顧緋鳶忽然出聲,深沉的眸子帶着一絲疲倦。
阿暖眼眶一紅,重重的點了點頭。
"小姐!小姐!"
秋管家慌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顧緋鳶不小心動了動,脖頸一陣劇痛,她吸了口涼氣:“怎麼了?秋伯?”
門打開,秋管家焦急的臉映入了顧緋鳶眸中。
顧緋鳶有種莫名的直覺,定和成德帝有關。
果然……
“皇上召您入宮。”
果然來了……
顧緋鳶嘴角微揚,發出一聲輕笑。
阿暖和秋管家驚疑不定的看着他們小姐,皆一頭霧水。
皇上召見,是福是禍,不可預見。
顧緋鳶指尖微動,將纏在脖頸處的白紗扯下,露着猙獰的傷痕,語氣淡淡:“秋伯,備車。”
馬車緩緩駛入皇城,在威嚴雄壯的皇宮前停下,顧緋鳶握着阿暖的手,跳下了馬車。
這就是皇宮嗎……
這樣的場景她只在電視劇中見過,直到身臨其境,才真正感受到皇宮的巨大威嚴。
要見到成德帝了。
萬人之上無人之巔的皇上。
她掌心冒了一層冷汗,面上依舊不卑不亢,腳步不急不緩的跟在太監身後。
“御書房”三個字映入顧緋鳶眸中。
前面帶路的太監停了下來,攔住阿暖,語氣恭敬:“顧小姐,只能您一人進去。”
頭髮斑白的老太監站在御書房外,凜凜威壓不容忽視,不愧是跟在帝王身邊的人。
顧緋鳶擡腳邁上臺階,朝着榮升恭敬行禮。
榮升神情淡淡,即便是看到她脖頸猙獰的傷口,也沒有一絲變化,他轉身推開門邁了進去:“皇上,國公府小姐到了。”
顧緋鳶腳下微頓,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邁進了屬於帝王的御書房。
淡金色輕紗垂在盤龍柱上,檀香嫋嫋,清香陣陣。
她走進去才發現不只有成德帝一個人。
安陌白恭敬的退在左側,右側站着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
暄紅蟒袍,修長筆直的腿束縛在長袍中,更添神秘。
顧緋鳶呼吸微變,那是太子!
他爲何會在這?
“你就是顧緋鳶?”
冰冷威嚴的嗓音傳出,像是一汪寒冷的冰泉,御書房的溫度忽然降下。
顧緋鳶擡眸看着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只覺得心頭一震,冰冷的眼神像是足以將她凌遲。
她近乎匆忙的收回眼神,顫聲回道:“是,皇上。”
成德帝打量着下方的人,眉心微陷:“你可知罪?”
顧緋鳶深深地吸吐了幾個來回,終是恢復了冷靜鎮定。
她擡眸,漂亮至極的眼睛帶着無法忽視的堅定:“臣女不知。”
“放肆!”
顧緋鳶腳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晶瑩的汗滴從耳邊落下。
“皇上問臣女可否知罪,臣女如實回答,臣女不知!”
鏗鏘有力的婉轉女聲迴盪在御書房,蕭墨廷目光微頓,視線落在女子筆直的脊背上。
他好像見過她。
也是用這個聲音,要讓他帶她回京都。
脊背也挺得很直。
“你當真不知?你可要想好,若是說錯了話,那便是欺君之罪,其罪當誅!”成德帝擲地有聲將話砸了過去。
顧緋鳶挺了挺纖薄的脊背,脖頸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美麗的臉微擡:“顧家風骨不因地位高低,而委屈求全,他們如若犯我,我便要討回去。”
這番話有些孩子氣,卻意外的無法讓人反駁。
成德帝哼了一聲,不過是孩子心性!
“你將此事鬧成這樣,究竟想做什麼?”
不愧是一國之君,這麼快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顧緋鳶咬了下上脣,重重地磕了個頭:“慘淡天昏與地荒,西風殘月冷沙場,臣女不過是想問問皇上,您可曾見過大詔朝邊境是何等景色,沙場是不是冷的,天空是不是昏黃的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