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手指按到手腕上,孟毓曉便盡力放平了呼吸。
擡手稍稍把了一會兒脈,便起了身,對着屋子裡的人說:“小姐放心,這位小姐並無大礙。”
“沒有大礙怎麼還昏迷不醒?”唐婉玲急切地問。
“額……這個……”大夫顯得有些爲難,“在下把脈來看,這位小姐確實嗆了些水,倒也沒有大礙,至於爲什麼昏迷不醒,這個在下倒是沒有看出原委來。”
孟毓曉這才知道唐婉玲竟在自己的房間裡,另外兩位地位都比自己高,她不是應該先去查看她們的情況麼?
孟毓曉開始糾結自己要不要這個時候醒過來了,若是不醒,唐婉玲一直這麼糾結,到時候還是免不了再請人探一次脈,若是這時候醒了,未免又太過於湊巧,只怕更加讓人生疑。
正在孟毓曉猶豫不決時,帳外的巧雲倒是開了口:“我家姑娘幾年前落過一次水,險些喪命,之後便怕水怕的要命,會不會是因爲這個?”
“那倒是有可能,小姐她染了溼寒,又受了驚嚇,一時之間難以清醒也屬正常。”大夫立馬接了巧雲的話,“我開一劑驅寒的帖子,且先讓小姐服下,若是再不醒,只得另請高明瞭。”
“你先去開藥吧。”唐婉玲柔聲道了一句,隨即是一串細碎的腳步聲,應該是大夫先出去了。
“一會兒湯藥熬好了你先餵給你家姑娘喝下,孟公府那邊我已經讓人去給信了。”唐婉玲又說了話,這話顯然是對巧雲說的,“我要去看看另外兩位小姐,便先走了,若是你家姑娘醒了記得叫人來告訴我!”
“是,唐小姐慢走。”巧雲柔聲送了唐婉玲,然後快步走到牀邊,掀開紗帳,鑽了進去,低聲說:“姑娘,沒人了。”
孟毓曉這纔敢睜開眼睛來,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紗帳外面,確實沒有人影。
“毓嫺呢?”孟毓曉輕聲問,方纔換衣服的時候還聽到她和春桃的聲音了。
“四姑娘去看錶小姐去了,彩雲跟着熬藥去了。”巧雲低聲說着,伸手爲孟毓曉掩了掩被角,俯下身子問:“接下來怎麼辦?”
“沒事,我且繼續裝睡,等喝了湯藥再醒過來就好。”孟毓曉輕聲說,“你記住哪裡都不要去,就在我身邊,偶爾給我一些提示,機靈點。”
“嗯嗯。”巧雲點點頭,便趕緊從紗帳中穿出來。
屋子裡很是安靜,孟毓曉慢慢合上眼睛,開始整理腦中的思緒。
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何雪是故意要害自己,因此她做蝶戲花很有可能不是偶然,但是自己是臨時決定背這一首,都沒有說出口來,不應該會有人提前知道,所以,也就只有可能是自己寫完詩之後纔有人告訴了何雪。
自己寫完詩後,詩卷一直在巧雲的手上,旁人肯定是拿不到的,因此,就只有在巧雲之前接觸這首詩的人,便只有一直在桌邊伺候的侍女。
書桌邊一共四名侍女,兩個站的比較遠,應該看不到自己寫的字,另外兩個,一個負責研磨,站在桌角,若是她有意要看應該也能看清楚,還有一個,負責鋪紙、卷詩,一直在自己身邊跟着,目光很自然地盯在自己的詩上。
最重要的,她應該是識字的,否則她也不可能知道各位小姐什麼時候是寫完。
孟毓曉幾乎是鎖定了懷疑的目標,可是閉眼細細一想,卻又想不起來那位侍女的具體模樣了。
可是國舅府裡的侍女爲什麼又要告訴何雪自己的詩呢?這事跟國舅府有關?還是說何雪買通了這位侍女?
孟毓曉想到了唐婉玲,溫和的笑容,怎麼看都不像會與何雪相勾結的,而且,她那樣的身份,根本就沒有必要對付自己。
倒是何雪,先前自己差點成爲她兄長的側室,後來又因爲王爺的關係,讓趙氏變了主意,再加之自己在詩社裡又幾次出名,要說遭人妒忌也算正常。
好在這一回有焦芙蓉和齊安沁這二人,否則自己壓根就沒有防範何雪,說不定就被何雪那一下,給推下湖了,現在有這二人陪着,孟毓曉絲毫不擔心事情會鬧大,只等着看好戲。
門外忽地響起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便聽到了孟毓嫺的聲音,“表姐和齊小姐都醒了,怎麼獨獨只有三姐姐沒醒過來?”
“四姑娘,大夫說了,我家姑娘怕水,怕是受了驚嚇,等吃過藥就好了。”巧雲連忙說。
“那藥呢,趕緊去廚房催催!”孟毓嫺也不知打發了她身邊的哪個丫頭催藥去了,然後又焦急地說:“當時我便勸了三姐姐了,偏生不聽,如今表姐和齊小姐正在那邊吵鬧着,說是有人推了她們的船,要討回公道呢!頤和郡主的意思是等三姐姐醒了便請三姐姐過去,當着四人的面細細詢問一遍,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毓曉眉頭一怔,倒是有些意外。
自己潛水將焦芙蓉她們的船推翻,不過是想以牙還牙罷了,到沒想到這二人還真敢賊喊抓賊,居然叫囂着要公道,既如此,孟毓曉倒是有些等不及想醒過來了。
這都有人叫囂着要公道了,自己怎麼也得爲自己爭取一點公道吧。
“四姑娘,藥來了!”門外有丫頭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聽聲音應該是彩雲的。
孟毓嫺趕緊說:“快,涼一涼,然後把紗帳打起來,巧雲,你去扶着你家姑娘坐起來!”
孟毓曉知道,時機成熟了,便先不去想腦子裡的事情,呼吸沉穩地任由這些人伺候自己喝藥。
等藥喝到差不多,巧雲便將孟毓曉輕輕放平,孟毓曉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便輕輕咳了兩下,引起一屋子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