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當真是我孟公府的大好事啊。”老夫人坐下之後便感慨了一句,目光瞥向孟毓曉,瞧她安靜地在下方站着,連忙伸出一隻手來,招呼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孟毓曉稍作遲疑,便挪步過去,小心翼翼地挨着老夫人坐在了高腳榻上。
“三丫頭怎麼看着像是不怎麼高興,難道是因爲跟你娘生氣不成?”老夫人攬着懷裡的孟毓曉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一旁的趙氏,倒是叫趙氏十分的緊張起來。
孟毓曉原本一直都在神遊,聽到這話纔回過神來,無辜地看了一眼老夫人,不明白她到底是如何在自己的臉上看出這樣的意思的,而且,老夫人也不是一般人。
明明昨日是她爲了護着自己的女兒,下了命令叫趙氏做的事情,今日簡單的一句話啊,倒是勸怪在了趙氏身上。
“你又瞞着我做了什麼!”一旁的孟清遠也朝着趙氏呵斥了一句,“好端端的三丫頭身上怎麼穿着嫁衣?”
“我……”趙氏叫孟清遠這麼一喝,頓時手足無措地起了身。
孟毓曉輕輕掃了一眼孟清遠,又看了看老夫人攬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暗想着這果真是親母子,連計謀都是一樣的,出了事,竟然都往趙氏身上推。
自己就算是個受了罰的庶女,好歹也是他的骨肉,趙氏打發了丫鬟都要告訴他一身的,不可能瞞着這麼大的事情不告訴他,然而,此時,他竟能裝的跟沒事人一樣,厲聲斥責趙氏。
孟毓曉心裡忽地爲趙氏鳴起不平來!
“老爺錯怪太太了。”孟毓曉站起身來,仗着自己現在身份提升,也不怕孟清遠,直接就打斷了他的話,“這事也不能全怪太太,本就是毓曉先行偷偷出府玩耍,壞了府裡的規矩,叫安家人拿住了把柄,太太也是迫於無奈纔會答應安家的,所以,此事當真不能全怪太太。”
“對對,我也捨不得毓曉,可是那安家實在欺人太甚,好在毓曉懂事,能夠理解我的一片苦心。”趙氏也不傻,知道孟毓曉是在爲自己說話,便趕緊接了話,感激地看向孟毓曉。
“你能這麼想就是太好了,也不枉你太太平日裡待你好。”老夫人柔聲說着,再次拉孟毓曉坐下,朝孟清遠說:“依着皇上的意思,是要儘快給三丫頭修族譜,明日辦到底倉促,不如後日怎樣?”
“六月初十,倒也算是個好日子。”孟清遠連連點頭,“那便後日吧,兒子一會兒便去叫人準備着,雖說倉促,倒也不能太隨意,免得叫皇上覺得我們不夠重視。”
“嗯,各府要請的,還是應該請一下,老大媳婦也要好好幫襯着。”老夫人又扭頭交代這邊的趙氏,“若是實在忙不過來,便叫老二媳婦和鈞兒媳婦也過來幫忙兩日。”
“是,媳婦知道。”趙氏趕緊答應,又笑着看了一眼孟毓曉,“我倒是還想起一事來,三丫頭既然是要進族譜,這名字自然也得改,是不是得拿着三丫頭的生辰再去請幾個字來?”
“要的,要的!”老夫人連連點頭,“倒是你想的周到,明日一早,你便帶人往觀裡去一趟,多請幾個字,回來給三丫頭挑一挑。”
“嗯,好,那我明兒一早便去。”趙氏說着遲疑了一下,又看向孟毓曉,“這名字若是換了,先前府裡爲你做的玉牌你也用不上了,不如取了給我,我再比着尋一塊玉,請匠人重新爲你做一塊?”
孟毓曉趕緊往自己腰間一看,纔想起自己的玉牌同王爺的那塊玉佩在一起,全部給巧雲了。
孟毓曉自然不會說玉牌在巧雲身上,只是輕輕一笑,說:“我今日倒是沒戴着,一會兒回去尋了,再給太太送過去。”
“倒也不急,明日我讓人去你那取也行。”趙氏笑着,便又輕輕坐了下來。
一屋子人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商議了一會兒,老夫人又留孟毓曉和孟銳在她那裡用了晚飯,才讓他們各自回去。
孟銳自然是跟孟毓曉一同回翠竹園去。
“你還真是得貴人相助,娘娘若是再晚來一步,我說不定就堅持不住了。”孟銳興奮地說着,又拿胳膊撞了撞孟毓曉,“你還說你跟王爺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王爺怎麼可能爲了你的事情特意去求皇上?”
“不知道。”孟毓曉平淡地說着,然後側頭看向孟銳,索性停下了腳步,“我好奇的是王爺爲什麼會知道我的事情?”
孟銳頓了頓,癟癟嘴說:“也許就只是湊巧?”
“不可能的。”孟毓曉搖搖頭,又繼續往前走去,“今日是王爺的及冠禮,王爺若真是想要我去選秀,可以在她們入秀坊之前,那時候王爺也已經回京了,也可以索性再晚點,反正不至於正好是這一天,所以,王爺應該是昨日得了什麼消息,纔去求的皇上。”
“你想想,冒然加一個人進入秀女榜雖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皇上也不可能冒然到只叫娘娘出府來傳個口諭,而且娘娘也來的很突然,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想來時間很緊迫,容不得他們準備太多,所以,這絕不是巧合,或許,王爺並不是像你們想的那樣,因爲喜歡我纔要我入秀坊,而是單純地想用這樣的方法救我罷了。”
“有可能麼?”孟銳輕聲問,“就算王爺再欣賞你,也沒有必要因着你的事驚動皇上吧?”
孟毓曉微微皺了皺眉,忽地又想起靜西王給自己的玉佩,他說過,那玉佩可以代表他,這樣重要的東西他都能塞在自己手裡,也不是沒有可能做這些事情。
“姑娘!”巧雲一聲歡快的叫喊聲,將孟毓曉拉回了神。
孟毓曉擡起頭,便看見巧雲站在翠竹園門口,咧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