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薪酬支付,最好能簽訂贈予協議,有可能的話,儘快公證。”
“在整個公證過程中產生的其他費用,你出。”
“而且,你要負責幫我交稅。”
“我們接下來談的薪酬,都是稅後的價錢。”
景玉一口氣說完,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克勞斯怔了一下,繼而露出笑容。
“這個可以,”他說,“謝謝你願意考慮這件事。”
克勞斯說的這樣真摯,景玉都要被他給打動了。
他終於再次看向景玉的餐桌,看她剛剛點的飯菜,以及被她吃掉一半的食物和飲料。
“你還想要些其他的嗎?”克勞斯體貼地問,“或者說,想換家餐廳繼續?”
雖然從小就被媽媽教育“錢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賺”,但景玉的確實打實地過過一陣捱過餓的苦日子。
食物太珍貴了。
景玉見不得浪費食物,更何況,這家餐廳烹飪的東西味道很好。
她堅定地拒絕了克勞斯“換家餐廳”的浪費建議,要求在這家餐廳中繼續詳談。
克勞斯問:“你有什麼要求嗎?”
當然有。
景玉猶豫兩秒:“關於我期望的薪水,大概會有點高……你覺着兩千歐怎麼樣?”
克勞斯沒有說話,他似乎在思考,應該付出多少纔算合適。
景玉心裡也有些忐忑。
她的心理預期是每個月兩千歐左右。
到底年紀輕,有些沉不住氣,景玉補充一句:“如果實在不行,稍微低一些也可以,薄利多銷。”
薄利多銷。
這四個字讓克勞斯眉頭微微一皺。
“抱歉,”克勞斯說,“忘記和你說了,我或許需要你很多的時間。”
“在爲我治療的期間,你不能再和其他男性|交往,無論是以什麼目的,”克勞斯凝視她,“作爲補償,我會在你原本薪酬的基礎上,再增加一筆贈予。”
景玉慢慢地消化着他的話。
“先前我承諾的房子和車輛都算數,我會額外派女傭、司機和管家來照顧你,”克勞斯說,“按照你提議的價格,每週兩千歐。”
每週?兩千歐?
每週????!!!
“我偏愛心無旁騖的員工,”克勞斯凝視她,再度強調這點,“爲了補償,我願意每週多付你一千歐的酬勞。”
景玉:“……啊。”
克勞斯問:“鑑於我自身問題,考慮到有可能爲你造成的心理負擔,你認爲每週多付兩千歐能令你接受嗎?”
景玉手壓在桌子上。
“很能,非常能,”她熱切地看着克勞斯,“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每週五千歐,一個月少說也是兩萬歐,按照現在的匯率來算,就是二十萬人民幣。
景玉覺着,拿這麼多錢,她再不付出點什麼,她自己都覺着良心不安。
“彆着急,”克勞斯寬容地笑,那笑容好像是在看一個急着要糖吃的孩子,“你還沒聽我的要求。”
景玉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她很難做到。
一想到未來每週都有稅後五千歐的進賬,她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揚。
“先吃飯,”克勞斯示意,“吃飽之後,我們慢慢地談。”
再三暗示下,景玉後知後覺。
他似乎並不喜歡在這裡談論他的隱私。
景玉環顧四周,心裡大概也明白。
的確。
這兒人很多,桌子之間離得也近,對於注重保持距離感的德國人來說,的確會有些失去邊界感。
她似乎選擇了一個錯誤的談話地點。
但是並沒有關係,克勞斯是位優雅的紳士。
紳士不會在意中國淑女做的小小錯事。
耐心地等景玉吃完飯,克勞斯結賬。
景玉經歷過太多次德國人的AA,對於先生的這種大方行爲,更是讚歎不已。
克勞斯的車子停在不遠處,克勞斯主動替她打開了玻璃門。等兩人下了臺階後,車子已經到了面前,司機是高大的德國人,棕黑色的頭髮,穿着厚厚亞麻布的黑色襯衫。
景玉坐上車子。
克勞斯告訴司機:“去路德維希——”
“去我的公寓談吧,”景玉打斷他的話,“我想在熟悉的地方談這些事。”
克勞斯同意了。
景玉第一次坐在這樣高檔的車子在慕尼黑這座城市中穿梭,林蔭樹影搖搖晃晃,月光如綢燈如晝,清澈的伊薩爾河水的聲音好似能透過清涼的風送過來,景玉低頭,看到克勞斯的手。
他很注重儀表,手背蒼白,手指修長,乾淨,黑色的袖釦有着涼涼的光芒。
如今坐的近了,景玉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木質調香水,淡淡的苦艾和冷杉氣味交織,好似置身悠然松樹林中,微涼空氣渡着不疾不徐的林間風。
她坐正身體。
景玉帶他進了自己那個簡陋的單人公寓中,幸好今日樓上沒有人開派對,老舊的木質樓梯踩上去吱呀呀地響着,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雨天的痛苦呻|吟。
這個房子裡的一切都很舊、很老。
克勞斯環顧四周,並沒有驚訝,他坐在景玉唯一的小書桌前,手指從景玉攤開的筆記本上劃過,微微擡眼。
他看到景玉將裝着合照的木質相框小心翼翼地收到抽屜中。
景玉坐在克勞斯的對面。
她打開了水,回頭看了眼克勞斯,想了想,給他倒了一杯水。
將水杯放到克勞斯手邊,景玉說:“現在您可以說要求了。”
“我希望以後,你對我的稱呼是’先生’,”克勞斯說,“你需要使用敬稱。”
“沒問題。”
“我會爲你規劃學業,我希望你能按照我的期望生活。”
景玉:“完全沒問題。”
“很好,”克勞斯臉上浮現出些笑意,他說,“下面,我們來談一談,我的要求。”
景玉屏住呼吸。
於是她聽到克勞斯冷靜的聲音:
“我要求你遵守我爲你安排的學習規劃、以及生活要求。”
“作爲交換條件,我會照顧你,塑造你,把你培養成優秀的獨立女性。”
景玉盯着他的西裝看,盯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他濃重深色的領帶。
如克勞斯所言,具備白騎士綜合症的人,對女伴/他人的生活有着強烈的幫助欲。
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開始審視她、觀察她。
那時候起,克勞斯已經在思考如何將生活狀況糟糕的她從泥潭中拉扯、拯救出來,在思考如何將她成功培養成優秀女性。
克勞斯傾身過來,耐心地與景玉聊了一些其他規則。
景玉認真聽他講完。
這場初步的交流令雙方都很愉快,最後,克勞斯說:“明天我讓人來接你,我們可以簽訂一份更加詳細的協議。”
景玉說:“明天是週六。”
克勞斯眉毛微微上揚:“嗯?”
“按照我們國家的規則,非工作日加班需要雙倍薪水,”景玉說,“如果你明天要和我見面,請付我兩千歐,稅後。”
克勞斯訝然。
他重新審視景玉,露出笑容:“可以。”
在他準備離開前,景玉又叫住他:“等等。”
克勞斯停下腳步。
景玉指指桌子上的空杯子:“剛剛你喝了我買的一瓶依雲,1歐,記得付錢。”
“建議現金,現在不支持刷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