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顆糖

景玉也沒把克勞斯往其他身份上想。

她又不傻。

克勞斯讓她去洗了個熱水澡,等景玉出來時,家庭醫生已經到了。

身上的意麪醬洗的乾乾淨淨,她雖然很勇猛地和對方打了起來,也有反擊,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受了點傷。

比如說臉頰上的疤痕,紅色的一小道,有點點沁出血。

景玉對着鏡子左右照了照。

沒事,小問題。

誰臉上還沒受點傷呢?

出去的時候,克勞斯與家庭醫生用德語低聲交談,景玉心不在焉的,一半聽一半不聽,只知道克勞斯在問醫生,有沒有什麼不會留疤的藥膏。

景玉真心實意地感覺克勞斯是小題大做。

就這麼一道傷口,能留什麼疤?

但克勞斯明顯很重視。

連帶着景玉的食譜都被換掉了,就這麼一點點小傷疤,他居然要求景玉忌口。

不可思議。

和其他德國人不同,克勞斯尊重景玉喝開水的習慣,而不是直接飲生水。

在生理期的時候,他甚至會禁止偷吃冷飲。

對於一個歐美國家成長的人而言,這些生活習慣都有些令人驚訝。

景玉猜測,這些大概和克勞斯的母親有關係。

那個傭人也很少提起的、在中國生長的優雅女人。

在食堂鬥毆並不是件多麼值得人誇讚的事情,景玉本來以爲學校會對她做出處罰,也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

但並沒有。

學校完全沒有追究景玉的責任,甚至連批評都沒有,就這麼輕飄飄地帶了過去,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風平浪靜。

當天有學生用手機錄下視頻,食堂中,景玉拿餐盤猛烈敲仝臻的頭髮,邊敲邊國罵。

這些視頻也沒有流傳到網絡上,克勞斯聘請的律師彬彬有禮地“請”這些人都刪除掉了。

而作爲視頻中的另一位主角,仝臻並沒有受到如景玉一般的待遇。

他被以故意傷害罪的罪名指控,如今還在警局中關押着,垂頭喪氣地等待家人聘請律師來爲他開脫,以及一筆昂貴的保釋金。

景玉下午沒有課,克勞斯憐憫這隻打架掛彩的兔子,允許她暫時偷懶一天,在家好好休息。

景玉一覺醒來,已經到黃昏。

她睡的迷迷糊糊,有些口渴,喝過水之後,才發現克勞斯並不在公寓中。

她給克勞斯打去電話,他語調平靜,只說柏林那邊有事情需要他處理。

景玉捏着手機,腳尖在白色長毛地毯上畫了個圈,問:“先生,您要去多久啊?”

克勞斯:“有什麼事情嗎?”

景玉期期艾艾,最終還是說出來:“嗯,如果您離開時間太久的話,我會很想念您。”

“是想念歐元吧?”

被克勞斯一針見血地指出,景玉還試圖掩飾:“哦,這倒不是,先生,您怎麼能這樣想我——”

“薪酬不會變,會有人按時打給你,”克勞斯說,“在家裡照顧好自己,別笨到在奶裡游泳。”

一聽有錢拿,景玉溫溫柔柔:“我這麼大了,怎麼會需要您操心呢?”

結束通話後,景玉揉揉臉。

她對着鏡子照了好久,臉頰上的那道血痕其實並不怎麼明顯,現在已經凝固了,疤痕上面擦着一些藥膏,藥膏質地偏油,有點難抹開。

醫生說這是抑制疤痕增生的。

鏡子裡面的景玉和之前的確有了很大的變化。

她請優秀的專業髮型師爲她的頭髮進行修剪,臉頰上有着健康的血色,腰圍不知不覺增大了一釐米,穿着合體的衣服,手上因爲工作而變硬的地方也漸漸地軟化下去。

這些都是溫柔的克勞斯先生帶給她的影響。

克勞斯不在的這段時間,景玉一個人過的也很快樂。

她將目前自己攢下來的錢重新做了規劃,百分之五十放到活期賬戶中,簽署了協議,能拿到3.3的利率,百分之三十三交給專業信託機構,這部分利率高,風險也高,剩下的一些,景玉買了些理財產品,最好的一個,年化利率能達到3.8.

這些活期賬戶和理財產品,景玉都是在附近的埃森銀行完成的。

工作人員溫和地接待了她,認真聽她的需求,還爲她做着詳細的理財產品推薦。

對方完全不知道景玉的身份,更不知道景玉包裡面,放着埃森唯一繼承者的附屬卡。

克勞斯·約格·埃森。

景玉閱讀各類詳細的合同,在右下角簽上自己名字。

埃森銀行的標誌就在她簽字欄的下方,親密地緊貼在一起。

景玉盯着被墨水劃去一個角的標誌。

這一點墨水印記好像是一個黑色的小螞蟻,正在努力地吞吃着埃森的標記。

她合上筆,合上這份協議。

潔白的紙張有着脆脆響聲,工作人員微笑着收下,祝她下午愉快。

可惜景玉的下午並沒有特別愉快。

今天是週末,她國內好友欒半雪約好了飛慕尼黑玩,順道看看景玉。

欒半雪是景玉從穿開襠褲就一起的玩伴,當初景玉外公家落難,欒半雪父親也沒少出力,只可惜杯水車薪,況且那時候欒家自己也困難,最終沒能挽回。

但這份恩情,景玉還是牢記着的。

後來,欒半雪父親頭腦靈活,不單做專供出口的傢俱生意了,還打起殯葬生意的主意,從棺材到人工全都包圓,近幾年是賺的盆滿鉢溢。

景玉到達約定地點時,欒半雪還在和父親打電話。

她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日本人,從小學習雙語。

現在父親專做日本的生意,日語也不錯。

景玉走進樹木繁茂的啤酒花園中,一眼就看到白色座椅上的女孩。

長風衣裡配有着櫻花圖案的旗袍,像個精緻的娃娃。

精緻娃娃·欒半雪正在和她父親講電話,一口流利的東北大碴子和日語無縫切換。

餘光瞥見景玉,欒半雪匆匆講電話:“不擱這兒和你嘮了,你淨和我扯犢子,おやすみなさい。”

她站起來,在景玉打招呼前,激動地來了個熊抱。

好友許久未見,雖然景玉點了肝泥糕、Obatzda和Radi這種具備巴伐利亞風格的混搭和特色食品,但欒半雪絲毫沒有品嚐的興致,只激動地拉着景玉的手,追問她那位“克勞斯先生”。

景玉並沒有說出克勞斯的具體身份。

欒半雪雖然大大咧咧,但也知道邊界感,只感嘆一句:“淦,這種好事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

“真他媽值了啊我的大寶貝,”欒半雪羨慕地說,“能談戀愛,有好身材好相貌的男人約會,還能領薪水,這真是一舉多得啊。”

不遠處有一座漂亮的、極具古典風情的中國寶塔,桌子上蒙着漂亮的淡奶油色桌布,銀質餐具閃閃發亮,有一支樂隊正在寶塔上面演出,和電影《布魯斯兄弟》裡的場景一模一樣。

欒半雪被由卡蒙博爾乾酪、洋蔥和香菜製造出的食品產生濃厚的興趣。

景玉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侍應生恭敬地送來啤酒。

她喝了一口。

杯子剛剛放到桌子上,旁邊桌子上有陣不大不小的騷亂,好像是有人打翻杯子,正在找侍應生過來打掃收拾。

景玉轉臉看,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米婭。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景玉。

她仍舊和先前景玉見到的一樣,像只優雅驕傲的孔雀。

天氣寒冷,她白色的連衣裙外搭配着淺色的皮草。

四目相對,米婭走過來,客氣地與景玉打招呼:“好久不見。”

景玉說:“好久不見。”

景玉很記仇。

畢竟當初是米婭的投訴讓她丟掉工作。

米婭環顧四周:“克勞斯呢?他沒有陪他可愛的小寵物過來散步嗎?”

她聲音可真好聽,可惜這話也是真的不討人喜歡。

景玉客氣地說:“您的男友不是也沒陪您嗎?”

米婭笑了下,她被景玉戳中痛楚,啞口無言,側過來臉,看向旁邊——

侍應生人手不夠,還在收拾着旁邊的桌子。

米婭微微擡起下巴:“你不去幫忙嗎?畢竟你做這個做習慣了。”

言語間,隱約帶着些對景玉曾經工作的鄙夷。

景玉沒有和她說話,她叫來侍應生,禮貌地詢問:“您好,請問能將這位奇怪的女士請走嗎?她從坐下來後就在說一些讓人倒胃口的話。”

米婭沒想到景玉表現的這樣直白,臉上終於有了絲惱怒的神情,皺着眉,拂袖而去。

米婭剛站起來,欒半雪客氣地詢問侍應生:“可以把那位女士坐過的椅子搬走嗎?抱歉,她身上的味道讓我沒辦法安心品嚐美食……謝謝。”

米婭肯定聽到了。

她走路都停了一下。

景玉衷心地向好友送上最親切的祝福:“祝願你以後求極限做洛必達法則一次就行。”

-

欒半雪來慕尼黑是初步考察,她申請了學校中的交換生,但要等夏天時候再過來,景玉陪她玩了幾天,才依依不捨地送走好友。

臨走前,欒半雪沒有忘記問出最好奇的那個問題:“你怎麼確認你的先生不會傷害你?”

景玉想了想:“大概因爲他有錢?”

欒半雪驚奇:“不是因爲臉?”

“好吧,也有一點點,”景玉頓了頓,“但是,你清醒點啊,半雪。人都會老的,好看也會變得不好看,但克勞斯的錢是穩定的,只有錢不會變啊。”

欒半雪大大鬆了口氣,頗爲欣慰:“你能這麼想可真是太好了。”

她貼心地與好友擁抱:“別迷戀他。”

景玉鄭重聲明:“不會。”

景玉自我判定,認爲自己是個樂觀主義者。

她和克勞斯是純潔的僱傭關係,他就是僱主,她是僱員。

所以,米婭那些諷刺的話語傷害不到她分毫。

只要能拿到足夠的錢,景玉就能夠做到心無旁騖。

在兩個月後,克勞斯才從柏林回來。

他給景玉帶了份可愛的禮物——

一條昂貴的鑽石項鍊,光華璀璨,沉甸甸,中間鑲嵌着一枚十二克拉的全美方鑽。

當克勞斯親手爲景玉戴上這條項鍊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脖子都要不受控制地微微彎了些。

就好像戴上一副沉重的鐐銬。

克勞斯將她肩膀上的黑髮撥到後面,後退兩步,稱讚:“和你的肌膚很配。”

景玉說實話:“我的頸椎可能不這樣想。”

克勞斯大笑起來,他問:“喜歡嗎?”

景玉在心中估算了下這條項鍊的價值,誠懇點頭:“非常喜歡。”

她摸了摸這項鍊上的鑽石,光芒刺的眼睛痛。

一想想拍賣需要繳納的稅,景玉的心也要痛了。

她補充一句:“先生,您下次再送我東西的話,要不要考慮下現金或者轉帳?這樣昂貴的東西,我折現不太方便——”

克勞斯原本正在解領帶,聽到這句話,轉身看她,綠色的眼睛中微微眯起來:“折現?”

景玉有些爲難地戳了戳鑽石項鍊:“它好重,就像一個項圈。”

領帶在手裡繞了一圈,克勞斯走過來,阻止她試圖取下項鍊的手,看到她細嫩白皙的脖頸,後頸上、髮際線向下兩公分的位置,有一粒小小的、米粒大小的紅痣。

景玉濃黑色的頭髮被重新撥到前面,克勞斯仔細觀察她脖子上的小紅痣。

沉甸甸的鑽石項鍊墜的她脖頸疼,克勞斯另一隻手撫摸着她的臉頰。

景玉聞到他身上迷人的苦艾香水味道,她低頭,咬住克勞斯先生的手指,在上面留下一個牙痕。

在聽到克勞斯先生喉間發出聲音的時候,她又鬆開嘴巴,遲疑着貼一下牙痕。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想要用牙齒咬他。

克勞斯問:“你想要得到一個刻有我名字的項鍊嗎?”

他用了德語,聲音低沉。

景玉不假思索:“我要純金的。”

克勞斯笑着問:“貪財的龍寶寶,是準備收集所有的珠寶、然後趴在上面睡覺嗎?”

他指尖點着她的脣。

景玉聽到自己心跳聲。

克勞斯就像伊甸園的蛇,她是被欺騙的夏娃和亞當。

如今的先生看起來如此迷人。

他漂亮的金色捲髮、綠色眼睛,苦艾香。

景玉不遮掩自己對他的欣賞,她傾身。

在即將再度親吻他手指時,克勞斯卻將手移開了。

克勞斯低頭,金色捲髮與她黑色的頭髮依靠在一起:“想什麼?”

景玉說:“克勞斯先生會造訪龍的藏寶洞嗎?”

克勞斯的手指壓着她的脣,深深壓出一個凹窩。

被他手指觸碰過的地方,猶如氣泡水中冒出的小氣泡。

“我不是龍拿來墊牀的金子,也不是可以隨意丟棄的珍珠,”克勞斯微笑着拒絕她,“我希望你能夠發自內心地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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