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回,李世民雷霆大怒。
“都是些死人嗎?上千人圍着趙王府,居然讓他們從眼皮子底下跑了?”憤怒之下的皇帝,面容猙獰,“那個帶隊的將軍,斬了!”
李靖上前勸說,“陛下請息怒,那帶隊將軍得到的旨意是把守趙王府,並沒被允許進入王府中。而李超家眷是從地下秘道逃離的。據臣所知,那密道是早已挖好,並不是臨時所挖。外面的人,又哪裡知道呢,何況,今日城中大亂,也是被吸引了不少注意力。請陛下,莫遷怒那些將士。”
李世民面色陰沉的盯着李靖。
“李超已經反了,張仲堅也反了,這兩人一個是你的親家,一個是你的結義兄弟。你難道就事先沒有半點察覺?或者說,你其實也參與其中?”
六十多歲的李靖脖子一梗。
“臣問心無愧,但既然陛下已不信任臣,臣也沒有臉再留在中樞,更沒臉再擔任這兵部尚書一職,臣請辭職。”
李世民哼了一聲。
“朕允了!”
“陛下!”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一起驚呼,可李世民根本不爲所動。他轉身對張公謹道,“弘慎,從現在起,你就是兵部尚書,加同軍機事銜。”
左神策大將軍張公謹突然就升官了,還成了宰輔,意外的驚喜。
李靖被罷官,那位羽林將軍倒也被他救了一命,也只是被革職而已。
張公謹新任兵部尚書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務力查出李家那些人逃到哪去了,一定要將他們抓捕。
······
崔鶯鶯感覺眼睛有些花,在她的面前,是一堆堆金燦燦的黃金。這是由金條堆成的金山,讓人難以置信,這樣的金山居然就在趙王府的地下。
“他們真不會發現我們嗎?”
崔鶯鶯看着金山邊上同樣很震驚的一羣李家婦孺孩童們,誰又能想到,她們其實根本沒有離開趙王府呢。
不過她們雖然還在趙王府,但並不是在地面,而是在地下。
這個地下,不是之前故意暴露出來的那個密道。
這是在趙王府地下三丈深的地方,誰都想不到,在趙王府地下三丈深的地方,還存在一個十分龐大的地宮。
這是當年李超修建漢京之時,就設計的一個地宮,秘密的設計,秘密的施工,只有極少極少的人才知道這個地宮,甚至連崔鶯鶯以前都不知道。
這是一個地底空間比地上的趙王府還大的地宮。
距離地面達三丈多深。
在這裡活動,根本不爲人所知。
哪怕這幾天,羽林軍已經真的把趙王府掘地三尺,也根本沒發現下面這個地宮。
“夫人請放心,這裡非常安全。根本不會有人想到,我們其實還在趙王府。我們這裡有充足的物資,糧食、水、藥品、衣物等都有,我們只要不出去,就是在這裡呆上十年都不是問題。”
崔鶯鶯搖搖頭,“真呆十年,那我早瘋了。”
“用不了十年,也許一年都用不了,趙王就打回漢京來了。”柯慶笑着道,“再說,只要我們在這裡呆上一兩個月,等這陣搜捕的風頭過去,到時我會想辦法送你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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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頭,你能不有想辦法,那孩子們先送走,分開送也行。他們年輕,容易隱藏。我們這些女人,在這裡呆多久都沒關係。”崔鶯鶯說道。
“等過些時間吧,現在出去太危險了。”
柯慶把她們帶來這裡,也是無奈。雖然今天確實很混亂,但畢竟人這麼多,想離開漢京哪那麼容易。
李家的地道,也只是通往府外,並不能直接通往城外。就算出了城,可外面更難隱藏。
“這裡好多金子啊。”十一郎李琮驚歎道。
柯慶解釋,“這裡的金銀銅,都是李記錢莊的。趙王早有準備,一直悄悄的往這邊轉運,以防萬一。沒想到,這次還真保住了這些。”
這麼大量的金銀,想要運到城外去,也一樣是不容易的。
而李超其實根本沒把錢莊金庫裡的這些金銀運出去,而是悄悄的轉移到了這處地宮。
現在連皇帝都奇怪李記錢莊上億貫價值的金銀銅哪去了,誰都不知道,其實就在漢京,就在趙王府的地下。
·······
騷亂過後的漢京,一片死寂。
街道上到處是士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曾經不禁金吾的漢京夜晚,此時卻寂靜的嚇人。
騎兵、步兵一隊隊的不時巡過街道。
百姓都被趕回了家裡,任何人都不得出門上街,違者斬。
許多百姓,都快忘記了宵禁這個詞了。而現在,他們又回到了過去那種黑暗和寂靜的夜。
不時有百姓的家門被敲開,然後士兵進屋搜查,間或有時抓走主人。
那驚慌的喊叫,在這夜裡格外的驚悚。
······
皇宮,御書房。
李世民連夜舉行着御前會議,宰輔們今天都例外的留在宮裡。
“朕剛奏報,承乾和李超已經在交州反了,廣南宣撫使兼交州刺史楊師道,也附逆了。”皇帝說出這話的時候,表情是猙獰的。
雖然他一直說李超和太子謀反,但真當他們舉旗起兵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李世民還是憤怒的拔了劍。
一個倒黴的內侍,被皇帝當成了李超的替身給一劍砍了。
一身是血的皇帝,當時嚇壞了許多宮人內侍。
直到現在,皇帝身上還有股沒散去的血腥味。
李世民氣李超真的敢反,更氣太子那般決絕,他也氣楊師道居然還附逆。
交州兵不血刃,就倒向了李超和承乾。
“你們看看這封檄文,清君側,護新法。哈哈哈!你們說,李超要清的這個君側,是在座諸位的哪個啊?”
房玄齡等傳閱着李超親手寫的護法檄文。
“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
······
“高舉義旗,以清妖孽!”
······
“南連百越,北盡三河;鐵騎成羣,玉軸相接。海陵紅粟,倉儲之積靡窮;江浦黃旗,護法之功何遠!”
“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鬥平。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
·······
“公等或居漢地,或協皇親;”
······
“倘能轉禍爲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勳,無廢太子之命。”
·······
“凡諸爵賞,同指山河。若其眷戀窮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貽後至之誅。”
·······
“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
“哈哈哈,共立勤王之勳?勤的是哪個王?立的是哪家的勳?他李超本朕之臣子,如今卻公然叛亂,卻還敢說勤王討逆,要清君側?這清的又是哪個君側?”
李世民氣極反笑。
一衆宰相,看完這篇檄文之後,都沉默不語。
李超、張仲堅、馬周、楊師道······
一大羣的人都反了。
大家到現在,其實都還有些不敢相信,李超真的反了,不相信太子真的反了,連馬周和楊師道居然都反了。
房玄齡想起玄武門之前,李超本在廢太子建成的東宮任職,卻跑到他府上,跟說他起了天命,說起了氣數。說秦王當有天下,還說他有三十年宰相氣運。
後來,秦王果然玄武門成功,得了天下。算來,已經十五載。
他也已經當了十五年宰相,這麼說自己還有再當十五年宰相?他今年五十七了,難道說他還能說十五年?
可李超好像沒有說過皇帝的壽元。
難道這一次,李超又早預知了天命,所以纔去支持太子?
天命這種東西總是玄之又玄,可李超不是尋常人,他說的許多話,都是後來成了事實的。
當年玄武門,秦王久久難以下定決心,是李超一直勸說,這纔有了後來的玄武門之變。
如今,李超又在嶺南勸反了太子。
這個妖孽啊!
“附逆之亂黨,須嚴懲不怠。着有司衙門,立即抓捕亂黨家眷!”李世民殺氣騰騰的宣佈。
“樞密院,你們立即拿出一個討逆作戰方案來!”
樞密使李績坐在那裡,同樣也是五味雜陳。
初見他時,只是老鐵槍的義子,自己也沒怎麼把他當回事。自己去河北剿劉黑闥老鐵槍和秦瓊的份上,要提攜一下他。
可是他卻跑了,反而提醒自己有危險。
事實,果然如這個小子所說一樣,河北戰局逆轉,若不是得了他提醒,自己估計就命喪河北了。
玄武門之變,自己沒聽他勸說出來支持秦王。事後,還是他在秦王面前替自己說的話。
“李績,你有何建議?”李世民問他。
李績回過神來。
“臣建議,調集大軍,然後自五嶺分五路大軍進發嶺南。”
李世民皺眉,“五路大軍,需兵多少?”
“每路至少五萬以上。”
一路五萬,五路就得二十五萬以上。
要集結這麼多兵,可不容易,必然要很多時間。他對這個方案不滿意,他現在恨不得立即滅了李超,把那個逆子生擒回來。
“分兵是大忌,朕也等不了徵召那麼多兵馬。十萬,朕給你十萬兵馬,也不用五路齊發,只一路大軍突進,務必在李超立足未穩之前,就要把他拿下!”李世民對李績道。
李績感覺頭皮發麻。
“陛下,五嶺道路險阻,不利大軍進發,後勤補給運輸不便。只發兵一路,易被攔阻,一旦困於險關之下,兵雖衆亦無用矣。”
“那就搶在李超前面,先一步奪下五嶺上的險關要道。”
李績沒法,“臣請求陛下再調拔水師,從海上增援廣州,並從側面牽制李超。”
“允!”李世民很痛快的答應了他的這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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